“什長，十大軍棍我已經領受完畢，還請什長允我歸隊訓練，我還可以堅持。”
    周元平靜無波地說道。
    語氣裏聽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就好像兩個人壓根就不認識一般。
    “歸隊。”
    林蒙看看毫無怨言的周元，字正腔圓，“周元記住，這是第五什，這是大明的正規邊軍。軍令如山軍法如石，不容任何人隨意踐踏。不管你以前多麽散漫多麽死性，都給我收起來。”
    “是，小卒記下了。”
    周元再次說道。
    依然聽不出來他對挨軍棍的一點不滿意。
    在林蒙的示意下，他忍著屁股上的劇痛，還是歸隊了。
    排到最後一個。
    帶著傷訓練，自始至終，周元硬是一個字都沒有喊出來。
    動作做得，更是無可挑剔非常正規，比一些老兵都板正。
    看得武奎幾個想看笑話的人，到嘴邊的微笑，硬是憋了回去。
    就這麽地，一個半時辰過去，周元完滿地完成了上午訓練。
    屁股上的軍裝，卻早就粘進了傷口。
    “小家夥，你怎麽樣，還能走嗎？”
    訓練完畢，周元旁邊的一名老兵問道：“要不要我扶你一下？”
    “謝謝老哥。”
    周元心中掠過了一絲暖意。
    一上午了，整個第五什，除了打他的武奎王小海，這是第三個跟他說話的人。
    “能走就成，回去吧，該吃午飯了。”
    老兵說著還是扶了一下周元，“小家夥還可以，十大軍棍還能站著，沒死掉。”
    “嘿嘿嘿……犄角格拉裏長大的窮人，身子沒那麽金貴。”
    周元擦了擦額頭汗珠，轉身就要走去。
    “周元……”
    武奎一把攔住了周元，一臉虛偽的笑意，“傳林什口令，周元點卯遲到三刻鍾，軍裝不齊軍氣不整，有損第五什軍紀軍容，為了以儆效尤正大軍法，特地罰沒周元午曬一個時辰。”
    “這……”
    老兵剛要開口說話，就被武奎的眼睛瞪了回去。
    “老熊，再不回去，午飯可就沒得吃了？”
    “是，謹遵什伍長口令，周元願意領受一個時辰的午曬。”
    周元淡淡地搖了搖頭，看了看愣神的老兵老熊，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哎，兄弟，我可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武奎拍了拍周元的肩膀，靠近了周元低下頭去，連諷帶刺地輕聲說道：“周元，你真是熊心豹子膽，竟敢斬殺林什的侄子林黃，他可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必定讓你血債血償。”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一下子弄死你，我要你體會到什麽叫生不如死什麽叫悔不當初。”
    “你……”
    武奎再抬頭的時候，眼前的周元已經走開了，走到太陽底下自己暴曬去了。
    壓根，就沒搭理他。
    咯嘣嘣……
    一陣的拳頭咯嘣清脆聲，氣得武奎臉色都綠了。
    “周元，早晚有一天，我讓你跪下求我賞死。”
    武奎氣呼呼地轉身而去。
    “林哥……”
    吃過午飯回到帳篷，武奎一頭紮進了林蒙的帳篷，一雙眼睛滴溜溜地看著盤子裏的雞腿。
    “事情辦妥了？”
    林蒙抬頭扔過去一隻雞腿。
    “謝了，林哥。”
    武奎雙手接過雞腿，笑意盈盈地說道：“我辦事你放心，不僅午飯他吃不上，就是晚飯他也同樣吃不上。敢動林黃兄的死人，我非要把他抽皮拔骨，讓他後悔來這世上走一遭。”
    “他身上的傷怎麽回事？你派去的人弄的？”
    林蒙不鹹不淡地問道：“他可是九品大成的武者，你的這位朋友還是有幾下子的。”
    “這……”
    武奎啃到嘴裏的雞腿，又吐了出來，老實說道。
    “不敢有瞞林哥，我也不知道什麽情況。我隻告訴他攔住周元，並沒有讓他動手傷人。也有……也有可能是我那兄弟擅自主張，聽說為林哥辦事特別賣力，一不小心下了死手。”
    “噗……”
    林蒙抬手，酒水潑了武奎一臉。
    嚇得武奎，急忙把雞腿放好。
    一臉的不明所以，他還真不知道他哪裏出了錯。
    “下次出去辦事再敢說出我的名字，我就把你扔到老虎口喂老虎去。”
    林蒙點道。
    “明白明白了……”
    武奎恍然大悟，立刻拍著胸脯保證，“這事情就是我讓人辦的，跟林哥沒有任何關係。”
    “那林哥……你看這下午……我們怎麽玩樂？兄弟們可都摩拳擦掌，等著看樂子呢。”
    武奎再次主動說道。
    林蒙收回了怒氣，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老虎口的老虎餓了，可以送點血食過去。”
    “血食……”
    武奎懵逼了片刻，遞過臉來。
    帶著陰險的笑容說道：“林哥的意思是要……”
    看到林蒙的目光，武奎即刻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拿起地上的雞腿又啃了起來。
    “林蒙……林蒙……你個小兔崽子給老子滾出來……”
    帳篷外傳來了一個怒氣衝衝的聲音。
    不待稟報的，直接就衝進了一個罵罵咧咧的男人，一臉的絡腮胡子，帶著滿滿的匪氣。
    “周豪……”
    林蒙眉頭皺成了冰疙瘩。
    雖然同為什長，可是這周豪仗著救過前任百夫長一命，說話一向都是罵罵咧咧的。
    有名的老兵痞。
    “周什長……”
    “啪……”
    一記清脆的響聲，前來搭話的武奎，被打了就地翻轉。
    五個鮮明的手指印印了上去，當門牙齒都打出血來了。
    “你個烏龜王八蛋……”
    “周兄……”
    林蒙還是忍著怒氣，接過了周豪又要打下的巴掌。
    “周兄，你當著我的麵打我的兵不合適吧？即便武奎得罪了你，也要讓他死個明白吧？”
    “你這見麵就打人，未嚐太過不講道理了？我們這是軍營不是山寨，說話要講道理。”
    “講道理？”
    周豪怒目圓睜，咬牙切齒地說道：“好，林蒙老子我就給你好好講講道理。”
    “你告訴老子，那周元犯了哪條軍法軍規？你不問青紅皂白，迎頭就是十大軍棍？”
    “現在更是連中午飯不讓吃，還要踏馬的在太陽底下暴曬一個時辰？所謂何來？”
    “他第一天報道就遲了三刻鍾，按照軍規第一條第一項打十大軍棍，這沒錯吧？”
    林蒙沒好氣地說道。
    周豪就是個九品大圓滿，林蒙可是正兒八經的八品，可是周豪卻是個老兵痞。
    “沒錯？沒錯你個馬的巴子，你沒看到下麵第二條嗎？因事耽擱可以免除杖責。”
    “可是周元並沒有說有事耽擱了呀？”
    一旁的武奎捂著臉，語言不清地說道：“而且這也是他自己主動領的罰。”
    “領你馬的個屁。”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
    武奎臉色鐵青麵目猙獰，被周豪正麵一腳，差點踢破了子孫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