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雙鷹山的各個什點卯完畢。
    除了站崗巡邏的士兵，全部停下了訓練的活計，都聚集在了演武場。
    十個什隊，也全部到了現場。
    包括第十一什隊的紅骷髏死士代表五人，有鄭隆親自帶隊，也在邊緣上列個隊。
    恰巧，陳虎，趙風，葉雲，柳永幾人都在。
    也由此可見，他們幾個已經是第十一什的主力軍了。
    當他們看到周元的那一刻，尤其周元肩膀上的星星時，眼中閃現出的是火熱是渴望。
    雖然他們是死士，但是對大明邊軍的底層編製，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周元肩膀上的小五芒星，代表著周元是五人小伍的伍長了。
    不知道是不是林蒙的本意，今天一大早，林蒙就正式宣布了周元的伍長身份。
    不大一會兒，兩個校尉，以及副指揮的厲醇剛，陸陸續續地到場。
    最後出現的自然是雙鷹山的百夫長陳景炎，一起走來的還有一位儒雅的中年人。
    “姐夫……”
    “高校尉……”
    幾乎同時，柳雲和高麻子兩個都露出了詫異之色。
    昨天，這高麻子親自找到了高校尉，結果卻是被高校尉罵了個狗血噴頭。
    之後就被趕了出去。
    本來以為高校尉肯定不管柳雲這事了，沒想到高校尉竟然成了高景炎的座上賓。
    “這……這次周伍死定了。”
    第五什的孔武力，輕聲說道。
    “怎麽了，怎麽周伍就死定了呢？”
    一旁的趙豹子，王小海都露出了詫異之色。
    “孔哥，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還是說昨天的那四箭，真就是柳雲射出去的？”
    “昨天的那四箭是誰射出的，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老熊搖頭歎息說道：“你們知道陳大人身邊的那人誰嗎？他是柳雲的姐夫，是地字營的高校尉，與我們的陳大人還有著同窗之誼。你看陳大人對他多尊重，今天的事情已經明朗了。”
    “什麽？高校尉？柳雲的姐夫？”
    “這不是說我們周隊初戰未捷身先死了，還沒比呢就已經輸了？”
    趙豹子王小海兩個麵麵相覷，都認為周元命真不好。
    頭一遭惹到誰不好，偏偏惹到了有校尉姐夫撐腰的柳雲。
    “也不一定的。”
    孔武力目視的方向，大門外走來了一個胡子邋遢的老頭，和一位知性大方的中年婦女。
    正是皇室鐵匠的馮老頭，和他的女兒。
    “這個老馮頭，嚇我一跳。”
    半夜被趕出來的周豪，看到不遠處走來的馮老頭，懸著的那顆心總算落了地。
    在高校尉出現的瞬間，他繃著的那顆心幾乎就飛出去了，這是擺明了冒領不成要強搶了。
    “大人，馮師傅到了。”
    一名親兵帶著馮師傅，來到了陳景炎的麵前。
    “草民見過百夫長大人。”
    馮老頭客客氣氣地給陳景炎行禮。
    至於他身旁的高校尉，他壓根就裝作沒看到。
    甚至眼底深處，還有掩飾不住的厭惡。
    “馮師傅辛苦了。”
    陳景炎直接把射斷將旗的那支箭遞了過去。
    “馮師傅，你可認識這支箭矢？”
    馮老頭隻看了一眼，便認出了這就是他為周元打造的那批箭矢。
    “回大人話，這支箭矢正是前天周元拿到我鐵匠鋪，按照他的要求，我為他打造出來的。”
    馮老頭看了一眼周元說道。
    “陳大人，周元他在撒謊，就憑他這隻破箭，怎麽可能射到三百步外的地方。”
    高麻子徹底心慌，急忙強行狡辯。
    馮老頭的話，完全等同於徹底實錘了，是柳雲在冒領軍功。
    不過，台上還坐著高校尉。
    他自然打死也要狡辯到底，怎麽著也要把軍功歸到柳雲頭上。
    隨即，一臉凶相地瞪向了周元，“不要以為你聯合馮鐵匠，就能蒙混過關冒領軍功了。”
    “你確定這軍功是我爭得你的？”
    柳雲目光看向周元，聲音裏彰顯著威脅意味，“周元，我勸你還是想清楚再說，這樣的軍功不是你一個死人堆裏出來的死人能夠冒領的，今天我姐夫在這兒，你的依仗不好使了。”
    “嘿嘿嘿……”
    周元卻是微微一笑。
    “我也勸你想清楚再說，神射手這樣的軍功，不是誰都能冒領的。”
    “你……”
    柳雲被周元雲淡風輕的話，說得啞口無言。
    隻得狠狠地說道：“早晚有一天，我弄死你。”
    “沒問題，我等你，就是不知道你還有沒有這麽一天了。”
    周元雲淡風輕地說道：“或許你姐夫今天會把你送上斷頭台，真的說不定的。”
    “你……”
    柳雲被氣得差點吐血。
    其實，他心中也是沒底的。
    陳景炎今天搞這麽大陣仗，他姐夫到底能不能把他撈出去。
    “高校尉……”
    高座上的陳景炎，看向了身邊的高校尉。
    “昨天北疆韃子夜襲我雙鷹山，本想著陣前將我斬首。幸虧我坤字營有一名神射手及時出現，射爆了他的胸膛，還射斷了他的將旗，從而嚇退了整個北疆大軍，也保全了我這張臉。”
    “隻是卻出現了兩名神射手，還都自稱是他們所為，我實在分辨不出孰真孰假。”
    “還請高校尉教我才是……”
    事到如今，明眼人都看出了怎麽回事，又是誰在冒領軍功。
    但是高風作為一校尉，又是他的半個引路人，這個麵子還是要給的。
    “咳……”
    高風咳嗽了一聲，臉上依然是儒雅的微笑，並沒有惱怒之意。
    “既然他們雙方都各執一詞，我看不如讓他們當著所有人的麵，當眾比試射箭，這樣真相就一目了然了。”
    “也是。”
    陳景炎恍然大悟，看向了周元和柳雲，“你們兩個覺得如何？”
    “可以。”
    柳雲看了看鎮定自若的高風，心中也有了幾分硬氣。
    他就不信了，他姐夫來這裏就是坐坐的。
    肯定，是來為他爭功的。
    即便證實了他冒領軍功，有他姐夫在這，他也可以逢凶化吉萬事大吉。
    一個從十一什的紅骷髏死士中走出來的新兵膽子，還真的能逆天不成。
    “我也沒問題。”
    周元依然是雲淡風輕的平靜語氣。
    “沒問題？死了你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高麻子更近一步，幾乎貼著周元的耳朵，威脅，“周元，你可想清楚了，現在坦白還來得及，一旦被陳大人和高校尉當眾揭穿你的冒領，恐怕就不是簡簡單單的發回死士什了。”
    “嘿嘿嘿……”
    周元宛若沒聽到一般，迎向了正麵走來的周豪。
    “老弟，沒問題吧？有沒有絕對的把握？”
    “周什放心，對付這種齷齪宵小我綽綽有餘。”
    周元非常淡定。
    “今日我不止讓那些魑魅魍魎現行，還要給周什正一個名分，更給我自己一個公正。”
    “陳大人，這箭有什麽問題嗎？”
    一旁的馮老頭看了看盛氣淩人的柳雲，又看了看台上的高校尉，還有台上的幾位。
    “沒問題。”
    陳大人說道：“昨天有人用這支箭矢當場射爆了三百步外的北疆達達，更是射斷三百五十步外的北疆將旗=，憑一己之力更是逼退了前來挑釁的北疆大軍，挽回我大明邊軍的顏麵。”
    “什麽？”
    雙眸渾濁的馮老頭，頓時犀利如光。
    看向周元的目光裏，充滿了不可相信。
    三百五十步，這再次顛覆了他對周元的認知。
    昨天周豪去找他，話都沒讓說明白就把人趕了出去。
    幸虧今日，聽信中年婦女的話過來了。
    不然，他還真不知道周元昨天立了這麽大的功。
    “臭小子，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果真是神胎，竟然真的射到了三百五十步遠。”
    “我……”
    周元一陣的無言，怎麽總感覺這馮老頭在變相地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