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無限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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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年與風息相隔數十丈對峙著,空氣中彌漫的妖力亂流尚未完全平息,如同暴風雨後低沉的餘響。
兩人身上都帶著傷,氣息不穩,但眼神中的銳利與堅持卻絲毫未減。
池年胸膛微微起伏,感受著體內被木係妖力侵蝕帶來的滯澀感,以及拳頭上傳來的隱隱作痛。他死死盯著風息,心中念頭飛轉。
繼續打下去?這小子韌性十足,在這片森林裏,他的力量仿佛無窮無盡,木克土的天然劣勢讓池年的每一次攻擊都事倍功半。
就算最終能憑借更深厚的修為和戰鬥經驗將其耗到力竭,自己也必然要付出不小的代價,而且......萬一失手,後果不堪設想。
更重要的是,時間不等人。人類隻給了三天期限,他不能把寶貴的時間全都浪費在這裏的纏鬥上。
必須盡快將情況回報總會,商議對策。風息展現出的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了之前的預估,這已不是簡單的抓捕任務,而是涉及到能否穩妥處理一個擁有“仙”級戰力、且對會館充滿敵意的強大妖精的棘手問題。
想到這裏,池年眼中閃過一絲決斷。他緩緩收斂了周身沸騰的土黃色妖力,那沉重的威壓如同潮水般退去。他重重哼了一聲,聲音打破了山穀的死寂:
“風息小子!今日算你走運!老子沒空跟你在這裏耗到地老天荒!”
風息眼神冰冷,周身繚繞的墨綠色妖力並未散去,依舊保持著高度警惕:“怎麽?池年長老是自知拿不下我,要回去搬救兵了嗎?還是說,妖靈會館終於要撕下偽善的麵具,和人類聯手來圍剿我這個‘叛徒’?”
“放你娘的屁!”池年被他的話氣得差點又暴起,但強行壓了下去,臉色鐵青地說道,“老子是懶得跟你這榆木疙瘩浪費口水!你給老子記住,今天這事沒完!觸犯會館鐵律,殘害生靈,就算你有了幾分本事,也休想逍遙法外!你好自為之!”
說完,池年不再看風息那充滿譏誚和敵意的眼神,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衝天而起,幾個閃爍間,便消失在天際,朝著妖靈會館總部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走得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隻因他清楚,繼續糾纏無益,當務之急是應對風息實力暴漲帶來的變數。
風息站在原地,目送池年離去,直到那道流光徹底消失,他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周身澎湃的妖力緩緩收斂,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了幾分,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又吐出一小口帶著淡綠色光澤的血液。
池年那剛猛霸道的土係妖力,還是給他造成了不輕的內傷。
他環顧四周滿目瘡痍的山穀,尤其是看到那株古老榕樹被衝擊波震落的大量枝葉,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這裏是他生長的地方,每一草一木都與他氣息相連。戰鬥的破壞,讓他心如刀割。
“看到了嗎?虛淮師父......”風息低聲自語,聲音帶著疲憊與更深的執念,“這就是會館的態度。他們不會幫我們守護家園,他們隻會幫著人類,來打壓我們這些不願妥協的‘刺頭’。”
他盤膝坐下,雙手按在土地上,精純的木係妖力緩緩注入地下,試圖安撫受損的大地,催生新的生機。同時,他的眼神變得更加堅定而冰冷。
“既然如此,從今往後,我風息,便與妖靈會館,再無瓜葛!龍遊,由我來守!”
......
妖靈會館總部,議事廳。
氣氛比之前潘靖匯報時更加凝重。幾位核心長老皆在座,連平日裏不太理會俗務的幾位古老存在也被請了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剛剛從天而降、麵色陰沉如水、身上還帶著些許塵土和草木碎屑的池年身上。
西木看著池年那難看的臉色以及略顯紊亂的氣息,心中已然猜到了七八分,但他還是需要確認。
他揮了揮手,示意侍立的小妖給池年遞上一杯寧神的熱茶,然後才緩緩開口,聲音沉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池年,看你這樣子......在風息那裏,沒討到便宜?”
池年接過茶杯,看也沒看,仰頭“咕咚”一口灌下,仿佛那不是茶,而是能澆滅他心頭怒火的甘霖。
他將空茶杯重重頓在石桌上,發出“哐”一聲脆響。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長老,盡管臉色鐵青,極為不願承認,但還是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字:
“嗯。”
雖然隻有一個字,卻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在議事廳內激起了巨大的波瀾。幾位長老麵麵相覷,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池年的戰力,在總會是排得上號的,尤其擅長正麵強攻,等閑的妖王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而風息,不過是一個修行不足五百年的年輕木妖,就算天賦異稟,又怎可能讓池年長老吃虧?
大鬆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預感到情況可能比想象中更糟:“仔細說說,到底怎麽回事?是風息找了幫手?還是用了什麽詭計?”
“幫手?詭計?”池年自嘲地嗤笑一聲,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既有挫敗,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震驚,“都沒有!就他一個!正麵硬撼!”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平複內心的波瀾,然後沉聲說道:“那小子......不知道是怎麽修煉的,或者是在龍遊那片地方有什麽奇遇。他的妖力之精純雄厚,遠超他應有的年紀!尤其是對木係法則的掌控,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高的境界!”
池年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他回想起戰鬥中的細節:“我的岩蟒突刺,被他用藤蔓輕易化解!大地震顫,他根植大地,穩如磐石!我最強的岩崩雙破,被他召喚出的木龍硬生生擋住!而且......”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沉重:“他的木係妖力,天生克製我的土係。我的力量轟擊過去,仿佛泥牛入海,被他的生機之力不斷消磨、轉化。若非我修為比他深厚,恐怕今天就不是沒討到便宜,而是真要陰溝裏翻船了!”
議事廳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池年的話,無疑確認了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
大鬆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聲音幹澀地開口道:“你的意思是......風息他,已經有了......‘仙’級的實力?”
妖、靈、精、怪,修行之路漫長,能被稱為“仙”者,已是超脫凡俗,擁有了近乎長生久視的資格和移山倒海的偉力。
在整個妖族中,能達到此境界者,也是鳳毛麟角。風息才多大年紀?這簡直駭人聽聞!
池年麵色難看地點了點頭,盡管不願承認,但事實就是事實:“可能境界沒到,但是實力到了,那份力量的本質和量級,絕不會錯!否則,絕無可能與我正麵抗衡而不落下風!”
他握緊了拳頭,骨節發白:“我們都看走眼了!此子......已成了氣候!”
“仙級......”另一位長老喃喃自語,臉上滿是憂慮,“這下麻煩了。一個擁有仙級實力、且對會館和人類充滿敵意的妖精......這已不是簡單的違規事件,而是一顆隨時可能引爆、足以顛覆現有格局的不穩定因素!”
抓捕的難度呈幾何級數上升。除非總會不惜代價,派出多位長老聯手,否則幾乎不可能在不造成巨大破壞和傷亡的情況下生擒風息。而一旦動作過大,必然驚動人類,屆時更難以收場。
“人類那邊......隻給了三天期限。”潘靖的聲音通過尚未關閉的傳訊光幕傳來,充滿了焦慮,“如今已是第二天了!我們該如何回複?”
議事廳內陷入了更深的沉默和壓抑之中。風息擁有仙級實力這個消息,徹底打亂了所有的預案。強硬抓捕的風險太大,妥協放任又無法向人類交代,更會嚴重損害會館的威信。
大鬆沉吟良久,最終緩緩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斷:“事已至此,隱瞞和拖延都已無用。池年,你隨我親自去一趟京城,麵見人類高層的話事人。”
“去見他們?”池年皺眉。
“必須去。”大鬆語氣沉重,“將風息擁有仙級實力的情況,如實相告。強調此事的複雜性和危險性,絕非簡單的緝凶。
我們需要爭取更多的時間,也需要和人類方麵共同商議出一個能夠穩妥處理此事的方案。
否則,一旦風息失控,或者我們貿然行動引發更大衝突,對雙方都將是一場災難。”
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也是最為艱難的路——向人類部分坦白,尋求合作,共同應對這個由妖族內部誕生的、前所未有的棘手難題。
池年沉默了片刻,最終重重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他雖然憋屈,但也知道大鬆的決定是目前最理智的選擇。
妖靈會館,這個致力於維係平衡的機構,正麵臨著建立以來最嚴峻的挑戰之一。
.......
妖靈會館總部的議事廳內,空氣凝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風息擁有仙級實力的消息,像一塊巨石壓在每位長老心頭。
大鬆提出的“向人類高層坦白並尋求合作”的方案,雖是無奈之舉,卻也充滿了不確定性和風險,一個處理不當,就可能引發信任危機,甚至導致現有協議的崩潰。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焦慮彌漫之時,一個平靜淡然,卻帶著某種奇異穿透力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議事廳門口響起:
“此事,交由我去處理吧。”
眾人皆是一驚,齊刷刷循聲望去。
隻見門口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多了一個身影。來人穿著一身簡單的現代休閑裝束,身姿挺拔,麵容俊朗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但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沉澱著與外表截然不符的歲月滄桑與洞悉世事的淡然。
他站在那裏,氣息與周圍環境完美融合,若非主動開口,竟無人察覺他的到來。
正是無限。
看到他的出現,幾位長老,包括大鬆在內,眼中都掠過一絲驚訝,隨即是不同程度的複雜神色。
無限的身份特殊,他雖是人類,卻與妖靈會館淵源極深,更是那位龍虎山天師張玄清唯一的親傳弟子。
其實力深不可測,行事風格也往往出人意表,平日裏神龍見首不見尾,極少參與會館具體事務。
池年的反應最為直接,他的臉色幾乎是瞬間就沉了下來,眉頭緊鎖,毫不掩飾地“嘖”了一聲,將頭偏向一邊,仿佛多看一眼都覺得礙眼。
他與無限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難以化解的芥蒂,或者說,是池年單方麵對無限的某種......不爽。
究其根源,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在漫長的歲月裏,池年曾不止一次與無限“切磋”過,結果無一例外,都是他池年吃癟。
這種明明年紀比對方大、資曆比對方老,卻始終被壓一頭的憋屈感,讓池年對無限很難有好臉色。
大鬆倒是很快恢複了鎮定,他起身,語氣帶著一絲客氣與詢問:“無限先生?您何時出關的?此事......您願意插手?”
無限緩步走入議事廳,他的步伐從容。
他對著大鬆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諸位長老,最後在池年那明顯寫著“不待見”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瞬,卻並不在意,直接說道:
“剛回來,聽說了龍遊之事。”
“風息之事,牽扯甚大,由我出麵,或可轉圜。”
無限頓了頓,看向大鬆和幾位核心長老,給出了理由,也是最大的倚仗:“我是人類。由我去和人類高層談,他們至少會願意聽我把話說完,會給我,或者說,會給我師父幾分麵子。總比你們直接去坦白一個‘失控的仙級妖精’要好溝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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