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七日清晨，雲裳猛地推開房門，眼眶紅腫，聲音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我想起來了！我師傅！”
    柳忘期和樓雲飛同時抬頭，眼中死寂的灰燼仿佛被這聲呼喊點燃了星火。
    雲裳快步走到柳忘期麵前，指尖因激動而顫抖，“師傅年輕時鑽研過上古秘術，尤其擅長‘往生’‘聚靈’一類的陣法！他書房裏有本《歸元秘錄》，我小時候偷看過幾頁，上麵好像寫過……寫過用至純靈物重塑靈體的法子！”
    樓雲飛猛地站起身：“你是說，師妹還有救？”
    “我不知道……”雲裳的聲音低了下去，卻又很快抬起頭，眼中閃著孤注一擲的光，“但總得試試！我師門在霧隱山，現在就去找師傅！”
    柳忘期攥著桂花簪的手驟然收緊，指腹被簪尖劃破的傷口再次滲出血珠。
    他站起身時，膝蓋因久坐而發麻，卻穩穩地邁出了第一步，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走。”
    柳忘期耗費許多靈力開啟傳送陣法，霎那間，三人就出現在了霧隱山。
    雲裳的師傅是位須發皆白的老者，隱居在霧隱山深處的竹廬裏，見三人風塵仆仆地闖進來，捋著胡須的手頓了頓：“你們這是……”
    “師傅！求您救救容容！”雲裳“噗通”一聲跪下，淚水瞬間決堤，“她為了救我們，自爆了妖丹，您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您書房裏的《歸元秘錄》……”
    老者的目光落在柳忘期身上，準確地捕捉到他體內那股熟悉的麒麟氣息，眉頭漸漸蹙起：“那孩子……用了半顆妖丹救你？”
    柳忘期喉結滾動，艱難地點頭：“是，她還剩半顆，卻為了……”
    “癡兒啊。”
    老者長歎一聲，轉身走進內室，片刻後捧著一本泛黃的線裝書出來，正是《歸元秘錄》。
    他翻開其中一頁，指著上麵的圖譜：“重塑靈體需要三樣東西——聚靈陣的核心靈石，五百年份的雪蓮花，還有……”他頓了頓，目光變得凝重，“獻祭者與被救者的心頭血，以血脈為引，以陣法為媒。”
    “聚靈陣的靈石我們能想辦法！雪蓮花我知道哪裏有！”樓雲飛急忙道，“心頭血也沒問題！”
    老者卻搖了搖頭，看向柳忘期：“難的是，被救者的靈識若已消散，就算重塑了肉身，也隻是空殼。那孩子自爆妖丹時，靈識怕是……”
    “不會的。”柳忘期忽然開口，聲音低沉卻異常清晰，他抬手按住心口，那裏有半顆妖丹的力量在跳動，“她的氣息還在，我能感覺到，她在等我。”
    他的眼神亮得驚人，像是有星辰墜入其中。
    雲裳看著他，忽然想起蘇沅最後那個笑——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真正離開。
    老者看著三人眼中的執著，終是歎了口氣，將《歸元秘錄》遞過去：“聚靈陣的靈石，黑風穀那邊還有備用的，雪蓮花在極北冰原，此刻正值花期，去吧，能不能成，就看你們的心意夠不夠誠了。”
    柳忘期接過秘錄，指尖觸到書頁上的紋路，忽然想起蘇沅曾在他掌心寫下的“永不分離”。
    他緊緊攥住書冊，像是握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霧隱山的風帶著竹香，吹起三人的衣袂。
    這一次，他們的腳步不再沉重，因為心中有了希望——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們也要去試一試，去把她接回來。
    極北冰原的風雪比寒潭更烈，卷著冰碴子打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疼。
    柳忘期將《歸元秘錄》裹在貼身的衣襟裏，生怕被風雪浸壞。
    他體內那半顆妖丹的力量在抵禦嚴寒時格外明顯，卻總讓他想起蘇沅掌心的溫度——比這妖丹的灼熱更暖，也更讓他心疼。
    雲裳的軟鞭在前麵開路，鞭梢卷著靈力，劈開迎麵而來的雪團：“還有三裏就到雪蓮花生長的冰洞了，雲飛，你的劍氣能破冰嗎？”
    樓雲飛正用長劍支撐著深一腳淺一腳的步子，聞言咳出一口帶著寒氣的白霧：“放心，隻要有花，就算冰有三尺厚，我也給它捅個窟窿。”
    他左臂的舊傷在低溫下隱隱作痛，卻硬是沒哼一聲——蘇沅用麒麟血為他愈合的傷口，此刻像在提醒他不能退縮。
    柳忘期忽然停下腳步，望向遠處冰崖下的陰影。
    那裏盤踞著一頭雪蛟，鱗片在雪光中泛著青灰色，正是守護雪蓮花的靈獸。
    它顯然也察覺到了他們的氣息，猛地昂起頭，噴出一口寒氣，在半空凝結成冰箭，直直射來。
    “小心！”柳忘期將雲裳和樓雲飛護在身後，體內靈力與那半顆妖丹的力量交織，化作一道金紅相間的屏障。
    冰箭撞在屏障上，碎成漫天冰粉，卻也震得他氣血翻湧——沒有蘇沅的靈力調和，妖丹的力量在他體內依舊帶著幾分桀驁。
    “這畜生修為不低。”樓雲飛長劍出鞘，劍氣在風雪中劃出一道銀弧，“我去引開它，你們趁機去摘花！”
    雲裳的軟鞭早已蓄勢待發：“一起上！速戰速決！”
    三人與雪蛟纏鬥了近一個時辰。
    樓雲飛的劍氣在雪蛟堅硬的鱗片上隻能留下淺淺的白痕，雲裳的軟鞭被它的尾鰭掃中，脫手飛出老遠，柳忘期則靠著妖丹的力量硬扛了它一記冰息，半邊身子都凍得發麻。
    最後還是柳忘期抓住雪蛟仰頭噴水的間隙，將靈力凝聚在指尖，精準地刺入它頷下的逆鱗——那裏是靈獸最脆弱的地方。
    雪蛟痛得嘶吼一聲，龐大的身軀撞塌了半邊冰崖，掙紮著遁入冰縫深處。
    柳忘期癱坐在雪地裏，咳出的血落在雪上，像綻開了一朵淒厲的花。
    “別管它了，先找雪蓮花。”雲裳扶著他站起來，目光投向冰崖下的洞穴，那裏隱約有淡紫色的光暈透出——是雪蓮花盛開時特有的靈光。
    冰洞內比外麵暖和些，鍾乳石上掛著晶瑩的冰棱，正中央的石台上，一朵雪蓮花靜靜綻放，花瓣潔白如雪，花蕊卻泛著淡淡的紫，與蘇沅發間的桂花簪一樣，帶著溫潤的光。
    三人剛要靠近，卻見石台周圍浮現出一圈淡金色的結界，上麵流轉著古老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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