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虛擬空間裏，光線柔和得像被過濾過的牛奶，沒有邊際的白讓時間感都變得模糊。
    蘇沅陷在雲朵床上，蓬鬆的雲絮漫過她的腰際，帶來比羽絨更輕盈的包裹感。
    「宿主，本次通過幸福感獲取積分，已自動存入賬戶。」係統小八的電子音帶著點機械的雀躍，「目前積分，離百萬目標前進了一小步呢！」
    蘇沅打了個哈欠，指尖無意識地戳著雲朵的軟肉，那裏立刻陷下去一個小坑，又慢慢回彈。
    “不著急，”她聲音懶洋洋的，“你這積分播報能不能換個語氣？每次都像在念超市價目表。”
    小八的電子音頓了頓，似乎有點委屈：「……宿主，你嫌棄我？那我換成萌妹音好了！」
    “得了吧，”蘇沅失笑，“別回頭把你自己整死機了，你上個世界怎麽不出來冒泡了？”
    「我最近迷上了一部霸道總裁狠狠愛的電視劇！」說到這個，小八瞬間興奮起來，連忙安利給她，「超級超級超級好看！宿主你一定要去看啊！」
    蘇沅擺擺手，表示拒絕。
    又鬥了幾句嘴，小八要下線去追霸總劇了，虛擬空間裏徹底安靜下來。
    蘇沅坐起身，從雲床旁摸出個巴掌大的琉璃瓶。
    瓶身通透，裏麵裝著的淡黃色霧氣正緩緩流轉，正是她從各個任務世界收集的靈魂之力，眼下隻堪堪沒過瓶底四分之一。
    她舉起瓶子對著光，看著那些霧靄似有若無地碰撞、融合，輕輕歎了口氣。
    這瓶子看著小，要裝滿卻像填海一樣難，前幾個世界拚盡全力才攢下這麽點，往後的路，果然還是漫長得看不到頭啊。
    指尖在瓶壁上敲了敲，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片純白裏蕩開淺淺的回音。
    蘇沅把瓶子揣回口袋，重新躺回雲床，眼神裏卻沒了剛才的慵懶，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韌勁。
    慢慢來吧，總有裝滿的那天。
    機場大廳的廣播聲混著人潮湧動的嘈雜撲麵而來，蘇沅剛從純白空間的靜謐裏抽離，一時還有些恍惚。
    指尖傳來手機機身的微涼，聽筒裏賀胤的聲音帶著點年輕人特有的張揚，還夾雜著背景音裏隱約的喧鬧：“茵茵，落地了？我這邊跟朋友正聚著，走不開，讓張叔去接你了，他車就停在vip出口那邊，你認得吧？”
    蘇沅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麵滑行的飛機，聲音裏還帶著點剛醒的微啞：“知道了，張叔看著我長大的，還能認錯？”
    “那就好，”賀胤在那邊笑了兩聲，語氣裏滿是慣常的寵溺，“讓張叔直接把你送過來，地址發你微信了，都是些認識的朋友，過來熱鬧熱鬧，給你接風。”
    蘇沅指尖劃了下手機屏幕，果然看到一條新消息，是家格調不俗的清吧地址。
    “知道了，到了再說。”她應著，目光掃過出口處舉著牌子的人群。
    很快鎖定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張叔穿著熨帖的深色西裝，手裏舉著寫著“賀家小姐”的紙牌，正溫和地四處張望。
    “先不說了，看到張叔了。”蘇沅掛了電話，拉過腳邊的行李箱，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小姐！”張叔看到了蘇沅，忙上前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箱，給她打開了車門。
    蘇沅和張叔打了聲招呼，張叔把行李箱放上了後備箱後，轉身去開車。
    蘇沅靠在真皮座椅上，眼皮輕輕闔著，腦海裏正快速接收著這個世界的劇情線。
    腦海中湧入的劇情像快放的電影，蘇沅指尖無意識地敲著膝蓋，將信息碎片一點點拚湊完整。
    原主賀沅和男主賀胤雖是親兄妹，卻因父母早年離婚分居兩地。
    哥哥跟著父親在國內接手家族企業，她則隨母親定居巴黎，成了賀胤口中“被放養在塞納河邊的小野貓”。
    隔著時差和距離，兄妹倆的感情卻沒被衝淡，賀胤對這個渾身是棱角的妹妹幾乎有求必應，手機裏存著她從雪山之巔、深海潛點發來的照片，每次視頻都要念叨半小時“注意安全”，轉頭卻又給她的極限運動裝備卡充上七位數。
    而這個世界的感情線，繞不開那場改變了賀胤和莫晴關係的宴會。
    女主莫晴是賀胤的首席秘書，能力出眾卻性子內斂，平時在公司裏兩人隻談工作，連多餘的寒暄都少有。
    直到半年前的商業晚宴，賀胤被對手暗算下了藥，混亂中莫晴把他送回酒店，陰差陽錯發生了關係。
    醒來後賀胤本想負責，莫晴卻隻字不提，依舊公事公辦，可眼神裏的閃躲騙不了人。
    賀胤自己也亂了陣腳，看著秘書匯報工作時泛紅的耳尖會走神，加班時會下意識讓助理多訂一份她愛吃的甜點。
    這種微妙的拉鋸持續了三個月，才在一次暴雨夜，賀胤看到莫晴冒雨給發燒的自己送文件時，徹底繃不住了——他把人拽進懷裏，說了句“別裝了，我動心了”。
    至於原主的結局，藏在劇情線的後半段，明年冬季在20歲生日的當天，在阿爾卑斯山滑雪遭遇特大雪崩，搜救隊三天後才找到她的雪板。
    消息傳來時，賀胤正在給莫晴挑求婚戒指，當場紅了眼，把自己關在辦公室三天三夜。
    後來他和莫晴還是結了婚，隻是每年雪季，他總會獨自去一趟巴黎，在原主常去的咖啡館坐一下午。
    蘇沅睜開眼時，車剛駛離機場高速，窗外的街景從陌生漸至熟悉，她揉了揉眉心，原主的記憶裏，對這個從小缺席的故鄉既疏離又帶著點隱秘的期待。
    “小姐，少爺剛才又來電話了，問您要不要先回老宅歇歇腳？”前排的張叔透過後視鏡看她，語氣和藹，“說清吧那邊有點吵，怕您累著。”
    蘇沅彎了彎唇，果然是賀胤的風格。她拿出手機回了條語音：“不用，直接去清吧，正好看看我哥的‘朋友’裏，有沒有未來嫂子。”
    發送鍵按下去的瞬間，她能想象出賀胤看到消息時，耳根發紅卻嘴硬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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