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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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激進派的動作來得又快又狠。
先是城西的軍械庫深夜失火,燒毀了剛運來的三箱子彈;接著是負責糧草押運的張副官被人暗殺在客棧,手裏還攥著半張被血浸透的押運單。
消息傳到聞府時,蘇沅正在暖房裏查看墨蘭,聞言猛地轉身,軍靴踩在青石板上發出重重的響。
“查得怎麽樣?”她問匆匆趕來的副官,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怒火。
“放火的人留了記號,是南方激進派的‘鐵十字’徽章。”副官遞上塊燒焦的木牌,“暗殺張副官的凶手還在逃,但據目擊者說,行凶者操南方口音,身手利落,不像是尋常盜匪。”
蘇沅捏緊木牌,指節泛白,這些人是怕她借南北互市壯大勢力,想趁秋操前攪亂局麵。
可軍械庫守衛森嚴,糧草押運路線更是隻有核心部下知曉——內部有內鬼。
她轉身往外走,路過梅如故的客房時,腳步頓了頓。
他正坐在廊下曬太陽,手裏拿著支竹笛,見她神色凝重,便停了吹奏:“大小姐又遇上煩心事了?”
蘇沅沒瞞他,將軍械庫失火和糧草副官遇刺的事簡要說了說,她知道梅如故身份特殊,或許能從其他的角度看出些端倪。
“南方激進派……”梅如故摩挲著笛身,“他們比北方的瘋子更難纏,北方人要權,南方人要臉,總覺得讓個女人掌權是奇恥大辱。”
他抬眼看向蘇沅,“大小姐有沒有想過,他們敢這麽明目張膽,是篤定你不敢動真格?”
“我沒證據。”蘇沅沉聲道,“軍械庫的守衛隊長是父親舊部,糧草路線是參謀長擬定的,都是信得過的人。”
“信得過的人,未必不會被脅迫。”梅如故吹了個輕音,笛聲清越,“就像戲文裏的《連環計》,董卓信呂布,卻不知呂布早被貂蟬勾了心,有時候最親近的人,才藏著最利的刀。”
蘇沅心頭一震,她一直以為問題出在外部,倒沒細查內部的人。
“還有,”梅如故補充道,“尹家的銀子剛到位,這批軍械和糧草正是用這筆錢買的,他們這個時候動手,不僅是針對你,也是在打尹家的臉——斷了你的供給,看尹老爺還敢不敢跟你合作。”
這話點醒了蘇沅,她立刻讓人去查軍械庫守衛隊長和參謀長的近期動向,自己則親自去了尹府。
尹老爺正在書房算賬,見她臉色不好,便推了賬本:“我也聽說了,這批貨若出了岔子,尹家的銀號怕是要被激進派盯上。”
他看著蘇沅,“大小姐打算怎麽辦?”
“以牙還牙。”蘇沅眼底閃過狠厲,“他們燒我軍械庫,我就端了他們的窩點;他們殺糧草副官,我就把內鬼揪出來,當眾正法。”
她頓了頓,“隻是還需尹老爺幫個忙——借我幾個會查賬的先生,我要看看最近的軍費流水裏,有沒有不該出現的窟窿。”
尹老爺沉吟片刻,點了頭:“可以,但大小姐記住,對付瘋狗,要麽打死要麽打怕,千萬別給它舔傷口的機會。”
回到聞府時,天色已暗。
蘇沅路過暖房,見那幾盆墨蘭的花苞又鼓了些,忽然想起梅如故的話。
她轉身走向他的客房,推開門時,他正在燈下寫著什麽,見她進來,便將紙頁合上。
“查到些眉目了?”他問。
“嗯,內鬼大概有了方向。”蘇沅走到桌前,看著他寫的字,是半闋《滿江紅》,“怒發衝冠憑欄處”幾個字力透紙背。
“亂世裏總需要些殺氣。”梅如故將紙推給她,“就像這墨蘭,看著清雅,根須卻能在石縫裏鑽得又深又狠。”
蘇沅拿起紙頁,指尖劃過那些遒勁的筆畫,她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會更難,但此刻心裏的焦躁竟平複了些。
或許是梅如故的話起了作用,或許是這滿室的蘭香讓人定氣——總有人懂她的難,哪怕隔著立場與算計。
“等這事了了,”她忽然說,“我請你聽《定軍山》。”
梅如故笑了:“好,我等著看大小姐像趙雲一樣,槍挑敵營。”
窗外的風又起,吹得燭火搖晃。
蘇沅望著他眼底的光,忽然覺得,那些焦頭爛額的事,似乎也沒那麽難扛了。
蘇沅的雷霆手段來得猝不及防。
三日後,軍械庫守衛隊長被押到練兵場時,還在喊著“冤枉”,直到尹家賬房先生捧著賬本上前,一項項念出他與南方激進派密使的銀錢往來,他才癱軟在地。
同日,參謀長的書房被搜出與激進派聯絡的密信,字裏行間全是如何借秋操奪權的算計。
“拖下去,軍法處置。”蘇沅站在高台上,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槍聲在練兵場響起時,她沒回頭,隻望著台下肅立的士兵,“往後誰敢通敵叛國,這就是下場!”
緊接著,她讓人端了南方激進派在江州的三個窩點,為首的幾個頭目被當場擊斃,其餘人等悉數收監。
消息傳開,江州城裏的風聲瞬間斂了許多,連茶館裏說書先生的調子都變得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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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蘇沅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平靜,激進派的核心勢力仍在,那些潛藏在暗處的人,絕不會甘心失敗。
果然,七日後的深夜,她在書房處理軍務時,窗外突然飛進一支毒箭,擦著她的耳際釘在牆上,箭羽還在微微顫動。
“保護大小姐!”守在門外的衛兵立刻衝進來,卻見蘇沅已拔出腰間短槍,目光銳利地掃向窗外的黑影。
“別追。”她按住要衝出去的衛兵,指尖撚起箭簇上的黑色粉末,“是‘斷魂散’,見血封喉。”
她看著那支毒箭,忽然笑了,眼底閃過一絲算計:“去告訴軍醫,就說我被毒箭擦傷,毒性擴散,已經昏迷不醒,再讓惜惜去尹府報信,就說……我怕是撐不過今晚了。”
衛兵一愣:“大小姐,這……”
“照做。”蘇沅的語氣不容置疑,“我要看看,哪些人是真關心我,哪些人,在等著分食我的屍骨。”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夜之間傳遍江州。
聞府上下掛起白幡,府門大開,來探望的人絡繹不絕,卻都被“軍醫正在搶救”的由頭擋在門外。
尹老爺帶著尹承匆匆趕來,在客廳坐了許久,隻見到垂淚的聞惜惜,臨走時留下話:“尹家的銀號隨時待命,隻要能救大小姐,多少錢都肯出。”
梅如故也來了,臉色比往日更蒼白,走到蘇沅的房門外,隻聽裏麵傳來聞惜惜壓抑的哭聲。
小廝低聲勸他:“老板,您傷還沒好,要不先回去歇著?”
他沒動,隻望著緊閉的房門,聲音輕得像歎息:“我在這等會兒。”
其實他心裏清楚,以蘇沅的性子,絕不會輕易被毒箭所傷。
這場“病重”的戲,是她布下的網,就等著那些狗急跳牆的人往裏鑽。
隻是站在這扇門外,聽著裏麵刻意做出來的悲戚聲,他心裏竟生出幾分莫名的慌。
直到後半夜,聞惜惜紅腫著眼睛出來,對他福了福身:“梅老板,多謝您掛心,姐姐她……還在昏迷。”
梅如故點點頭,轉身時,袖口的密信硌得掌心生疼。
北方親和派剛傳來消息,說南方激進派的首領已秘密潛入江州,就等著蘇沅一死,便聯合城內的舊部奪權。
他知道,蘇沅要等的魚,快要上鉤了。
回到客房,他提筆給北方回信,隻寫了八個字:“靜待時機,甕中捉鱉。”
放下筆時,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那盆墨蘭上,花苞上沾著露水,像極了蘇沅眼底藏著的鋒芒。
這場戲,她演得逼真,連他都差點信了。
隻是不知這“病重”的消息傳開後,那些藏在暗處的人,會不會真的以為,這朵在寒冬裏攢著勁要開花的墨蘭,就此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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