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沅跪坐在地上，先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頸動脈——脈搏微弱得幾乎摸不到，呼吸也淺得厲害。
    她立刻解開男人的衣領和腰帶，讓他保持平躺仰頭的姿勢，清理掉他嘴角的分泌物，防止嘔吐物堵塞氣道。
    “來個人幫我托著他的下頜！”蘇沅抬頭，許今朝立刻蹲到她身邊，按照她的指示輕輕托住男人的下巴，眼神專注又堅定：“聽你指揮。”
    蘇沅深吸一口氣，雙手交疊按在男人的兩乳頭連線中點，開始做胸外按壓。
    按壓深度保持在56厘米，頻率控製在每分鍾100120次，每按壓30次，就側頭貼近男人的口鼻，捏住他的鼻子做一次人工呼吸。
    她的動作標準又有力，連衣裙的裙擺沾了泥土也渾然不覺，額角很快滲出了汗珠。
    “患者還有沒有其他症狀？誰認識他？”蘇沅一邊按壓，一邊大聲詢問周圍的人。
    有個阿姨站出來：“他是我同事，有高血壓，今天早上還說有點胸悶，沒想到會突然暈倒！”
    “可能是急性心梗引發的心髒驟停！”蘇沅心裏一緊，按壓的力度又穩了些，“大家留意一下救護車的聲音，來了及時引導！”
    許今朝看著她專注的模樣——平時溫和的眼神此刻銳利又堅定，額角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流，卻沒停下一秒動作。
    他悄悄從口袋裏掏出紙巾，在她換氣的間隙，輕輕幫她擦了擦汗，聲音壓低卻有力：“別急，救護車應該快到了，我陪著你。”
    蘇沅點點頭，繼續做急救。
    重複的胸外按壓讓她的手臂開始發酸，肩膀也隱隱作痛，但她不敢停——每多按壓一秒，患者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周圍的議論聲漸漸小了，所有人都盯著她的動作，空氣裏隻剩下她按壓的節奏聲和偶爾的人工呼吸提示。
    大概過了十分鍾，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許今朝立刻起身：“我去接！”
    他撥開人群往路口跑，一邊跑一邊揮手示意，很快就帶著醫護人員衝了過來。
    “患者目前仍無意識，持續胸外按壓中，有高血壓病史，懷疑急性心梗！”蘇沅向醫護人員快速交代病情，幫著把男人抬上擔架，又遞過自己記下來的急救時間和症狀，“按壓開始時間是10點12分，期間有兩次微弱脈搏，很快消失，人工呼吸共12次。”
    醫護人員接過記錄，推著擔架往救護車跑，蘇沅看著救護車駛遠，才鬆了口氣，一屁股蹲在地上，手臂控製不住地發抖。
    許今朝立刻蹲下來，遞過溫水：“先喝點水，緩一緩。”
    他看著她沾了泥土的裙擺和發紅的手掌，眼底滿是心疼：“累壞了吧？早知道就不讓你過來了。”
    蘇沅喝了口溫水，搖搖頭，嘴角卻忍不住彎了彎：“沒事，能救到人就好。”
    陽光落在她臉上，汗濕的發絲貼在頰邊，卻顯得格外耀眼。
    許今朝看著她，心裏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情緒——他想一直留在她身邊，護著這份善良又堅韌的美好。
    救護車駛遠後，蘇沅看著自己沾了泥土的裙擺，又想起剛才讓許今朝跟著忙前忙後，還耽誤了原本的野餐計劃，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她接過許今朝遞來的水，指尖還帶著按壓時的酸脹感，輕聲說：“今天本來是出來玩的，結果鬧這麽一出，還讓你跟著受累……晚上我請你吃飯吧，就當賠罪了。”
    許今朝看著她眼底的歉意，忍不住笑了：“賠什麽罪？你救了人是好事，不過吃飯我可沒意見，正好想嚐嚐你選的店。”
    他說著，伸手幫她拂掉裙擺上的草屑，動作自然又輕柔，“先去把衣服整理下？附近有家商場，我陪你買件換的，別穿著濕衣服著涼。”
    兩人先去商場選了件淺灰色的棉麻襯衫裙，蘇沅換好衣服出來時，許今朝正靠在試衣間外的欄杆上等她，見她出來，眼裏閃過一絲驚豔：“這件比剛才的裙子更顯氣質。”
    蘇沅耳尖微熱，沒接話，隻拉著他往商場四樓的餐廳走——那是家她常去的私房菜館，主打清淡的粵菜，正好適合剛經曆過急救、需要緩一緩的兩人。
    坐下後，蘇沅拿著菜單點菜，特意點了許今朝之前提過喜歡的清蒸鱸魚，又加了兩道清淡的時蔬和一份山藥排骨湯。
    “這家的湯燉得很軟爛，你也喝點，剛才跑前跑後肯定也累了。”她把菜單遞給服務員，抬頭看向許今朝，眼底滿是認真，“今天真的謝謝你，幫我托著患者、接救護車，還陪我買衣服……”
    “跟我還這麽客氣？”許今朝打斷她，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麵，“剛才你救人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著，覺得你特別厲害——冷靜、專業，還特別勇敢，換成別人未必有你這麽果斷。”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格外認真，“能陪在你身邊，幫上點小忙，我反而覺得很開心。”
    蘇沅被他說得耳尖泛紅，連忙低頭喝了口茶，掩飾自己的慌亂。
    這時，服務員端著排骨湯上來，熱氣騰騰的湯裏飄著山藥和排骨，香氣瞬間漫滿了餐桌。
    蘇沅盛了碗湯遞給許今朝：“快嚐嚐，這家的湯很鮮，沒有腥味。”
    許今朝接過湯，喝了一口，眼底露出滿意的神色：“確實不錯，比我平時喝的那些濃湯清爽多了。”
    他看著蘇沅小口喝湯的模樣，忽然想起下午在濕地公園的場景——她為了救人毫不猶豫衝上去的樣子，和此刻安靜喝湯的溫柔模樣，明明截然不同，卻都讓他心動。
    晚飯吃得很輕鬆，兩人沒再聊急救的事，反而聊起了各自喜歡的食物。
    蘇沅說自己因為當醫生，平時飲食都偏清淡，偶爾也會嘴饞想吃點辣的；許今朝則說自己小時候跟著外婆，特別喜歡吃外婆做的紅燒肉，後來工作忙就很少吃到了。
    結賬時，蘇沅搶先拿出手機付款，對著許今朝笑了笑：“這次說好了我請，下次再讓你請。”
    許今朝看著她得逞的小模樣，無奈又好笑：“行，下次我請，不過得我選地方——帶你去吃我常去的那家私房菜館，味道特別正宗。”
    走出餐廳時，晚風輕輕吹過，蘇沅看著身邊並肩走的許今朝，心裏悄悄想著：或許這份慢慢靠近的感情，真的在朝著她期待的方向，一點點發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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