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塵靠在牆邊，耳中嗡鳴未散，門外厲子梟的怒吼還在震蕩巷道。
    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匕首，刀柄上的血已經幹了，黏在掌心，一動就撕開裂口。
    鈴鐺貼在胸口，燙得發麻，震動頻率越來越急，像是催他往前走。
    他沒時間喘息，更不敢久留。
    暗門後是一條傾斜向下的排水道，石壁濕滑，腳下踩著厚厚的淤泥，每一步都陷進去半寸。
    頭頂偶爾滴下黑水，落在肩頭，腥臭撲鼻。
    他咬牙往前爬，左手護著懷裏的時渺留下的氣息玉符——那是她最後塞進他掌心的東西，微弱溫熱，勉強能感知她還活著。
    係統界麵悄然浮現：【靈氣轉化爐激活】
    【轉化低階殘靈x3，生成純淨靈氣流，覆蓋體表波動】
    他閉了閉眼，一股暖流從丹田升起，迅速包裹全身。
    原本紊亂的靈脈被撫平，氣息徹底隱入常人範疇。
    再睜眼時，瞳孔深處閃過一絲混沌金紋，隨即消散。
    排水道盡頭是一道鐵柵，鏽跡斑斑，縫隙剛好夠一人側身通過。
    他鑽出去，眼前豁然開闊。
    一座半地下大廳橫在麵前，穹頂由黑曜石拚接而成，嵌著幽藍螢石，像夜空倒懸。
    四周環形階梯座席層層疊疊，中央是高台，鋪著暗紅絨布。
    人影攢動，鬥篷遮麵者居多，低聲交談如蟲鳴，混雜著金屬碰撞與靈石摩擦的脆響。
    黑市拍賣會，已開半時。
    他貼著牆根移動，混入第三排角落的陰影裏。
    這裏視野開闊，又能避開主道巡查。
    剛坐下，前方走來一名灰袍老者，佝僂著背，臉上覆著半張青銅麵具，隻露出渾濁雙眼。
    他手中提著一杆測靈幡，幡麵無風自動，正朝秦無塵方向掃來。
    靈識如針，刺向眉心。
    秦無塵立刻垂首，右手不動聲色地按在鈴鐺上。
    鈴身微震，一股奇異波動擴散開來，攪亂了他命格中的氣運軌跡。
    測靈幡晃了晃，最終偏移方向，老者邁步離去，腳步無聲。
    他鬆了口氣，手心已全是冷汗。
    抬頭看去，拍賣師正站在高台中央。
    一襲黑紗裹身，聲音低柔，像夜風拂過枯葉。
    每報出一個價格，唇邊便浮現一抹幽藍光紋，轉瞬即逝。
    她脖頸處有一圈暗色烙印，形狀似鎖鏈，隱隱泛著死氣。
    “下一件，陰煞骨刀，出自葬龍穀亂墳崗，曾飲七命修士精血，底價兩百靈石。”
    競價聲零星響起。秦無塵不為所動，左手始終按在鈴鐺上，感知著每一件拍品的氣息波動。
    骨刀、殘符、毒蠱罐……全都不對。
    鈴鐺隻是輕微顫動，如同風吹樹葉。
    時間一點點過去。
    亥時已過大半。
    他開始焦躁。
    係統遲遲沒有提示，厲子梟又隨時可能殺進來。
    正欲再檢查玉符狀態，腦海中忽然一震。
    【仙運推演啟動】
    消耗50積分
    【目標尚未展出，將在第七至第九件拍品間出現】
    【切勿競價過早】
    他眼神一凝，收回手指，靜靜等待。
    第六件拍品結束，拍賣師輕抬手，黑紗滑落腕間，露出一截蒼白手臂。
    她從木盒中取出一枚漆黑戒指，托在掌心。
    那戒指通體如墨玉雕成，內圈刻滿扭曲符文，指環中央嵌著一顆指甲蓋大小的灰珠，表麵浮現出細密裂紋，仿佛隨時會崩碎。
    “第七件，幽冥骨戒，來曆不明，據傳曾封印過一縷地府殘魂。持之可短暫抵禦陰煞侵體，底價三百靈石。”
    話音落下，大廳驟然安靜。
    秦無塵掌心猛地一熱——鈴鐺劇烈震動，幾乎要從衣袋裏跳出來。
    他死死壓住，指尖發麻。
    係統紅字彈出：
    【此物蘊含破邪之力】
    【可短暫瓦解噬魂鎖鏈束縛】
    【優先級s級】
    他呼吸一滯。
    就是它。
    還沒來得及反應，貴賓席方向傳來一聲冷笑。
    “此戒，我玄陰宗勢在必得。”
    厲子梟站起身，紅袍獵獵，右眼纏著血符布條，腰間黑鏈垂地，輕輕晃動。
    他目光掃過全場，像是在搜尋什麽，最終落在高台，聲音冷硬：“五百靈石。”
    全場嘩然。
    秦無塵立刻低頭，鬥篷拉得更低。
    他摸了摸懷裏僅剩的七枚中品靈石——這是從寒淵閣順來的全部家當。
    五百？
    他連一半都湊不出。
    但不能退。
    他閉了閉眼，將三枚靈石悄悄壓在競價牌下，緩緩舉起。
    聲音壓得極啞：“三百靈石。”
    這一聲並不響亮，卻讓厲子梟眉頭一跳。
    他猛地轉頭，視線如刀劈開人群，直刺角落。
    秦無塵不動，手指卻已滑向匕首柄。
    厲子梟盯著那片陰影，片刻後冷笑：“六百。”
    “七百。”秦無塵再次舉牌，聲音更啞，像是喉嚨被割過。
    這次，厲子梟沒立刻回應。
    他緩緩坐下，手指輕敲扶手，黑鏈微微蠕動，像活物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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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賣師唇邊藍紋一閃：“七百靈石，還有加價嗎？”
    無人應答。
    “八百。”厲子梟忽然開口，語氣不容置疑。
    秦無塵沒動。
    他隻剩四枚靈石，再加一次，就徹底空了。
    可若現在放棄，下次再遇這種機緣，恐怕就是死路一條。
    他盯著那枚骨戒，指節發白。
    係統界麵再次閃爍：
    【推演啟動】
    消耗60積分
    【厲子梟未動真格，鎖鏈未全開】
    【他忌憚此物，但不願暴露底牌】
    【可再壓一次，逼其猶豫】
    他咬牙，將最後四枚靈石全推到牌下，第三次舉起。
    聲音沙啞至極：“八百一十。”
    全場死寂。
    厲子梟緩緩抬頭，眼中寒光暴漲。
    他盯著那角落，一字一句道：“九百。”
    拍賣師輕啟朱唇：“九百靈石，還有加價嗎？”
    秦無塵終於動了。
    他緩緩放下競價牌，手卻沒收回，而是按在鈴鐺上。
    鈴身滾燙，震得掌心發麻。
    他閉眼，腦海中浮現時渺昏迷前的臉，墨鳶嘴角的血，還有自己胸口那根冰針般的寒氣。
    九百，他拚不起。
    但他不能認輸。
    他猛地睜開眼，從懷中摸出那塊血玉令牌——寒淵閣二級客卿令。
    這是他最後的身份籌碼。
    若用掉，等於自曝來曆，但若不用，連競價資格都沒了。
    他正要將令牌壓上，忽然，鈴鐺劇烈一震。
    不是因為骨戒。
    而是來自厲子梟腰間的鎖鏈。
    那黑鏈竟在輕微抖動，像是被什麽無形之力牽引，鏈身扭曲，竟隱隱朝骨戒方向偏移了一寸。
    厲子梟察覺，猛然按住鎖鏈，臉色微變。
    就在這瞬間，秦無塵收回令牌，重新舉起競價牌。
    聲音低沉，卻清晰：“一千。”
    大廳嘩然。
    厲子梟猛地站起，紅袍翻飛，眼中殺意迸發。
    他死死盯著那片陰影，聲音如鐵：“你……是誰？”
    秦無塵不答，隻將手按在鈴鐺上，感受著那越來越強的共鳴。
    拍賣師唇邊藍紋閃爍，輕聲道：“一千靈石，還有加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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