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坊市前夕,暗夜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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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築木村的竹廬裏,晨露順著茅草簷滴落在青石板上,濺起細小的水花。木老正用浸了靈泉水的軟布,反複擦拭著一枚黑鬃熊妖丹——妖丹泛著溫潤的棕光,是村裏除了易風帶回的十五六隻一階妖獸外,最後能拿出的“硬通貨”。他把妖丹小心翼翼塞進刻有聚靈陣的玉盒,又用獸皮繩纏了三圈,牢牢係在腰上,語氣裏滿是凝重:“明日天不亮就走青石古道,兩夜能到青埔鎮坊市。那是趙家的地盤,八大世家的分家,坊市一半鋪子都姓趙,咱們盡量躲著人走。”
    易風坐在牆角,正用細磨石打磨那把斬殺雪尾狐的短匕。刀刃已磨得寒光凜冽,映出他眼底的沉靜——自黑風嶺突破到煉體九重後期,他刻意收斂了氣息,隻跟木老和阿珠說“稍微精進了些”,沒敢提真實境界。畢竟木老總念叨“低階修士露鋒芒,遲早被趙家盯上”,他不想讓老人擔心。
    “爺爺,李虎說青埔鎮最近查得緊,丟了一批靈草,趙家護院見著陌生修士就搜身!”阿珠抱著一捆青葉草走進來,辮子上沾著的草屑簌簌掉落,“易風哥才煉體二重,咱們要是遇上查問,可怎麽應付?”
    木老聞言,眉頭擰得更緊,伸手拍了拍易風的肩膀:“你把這短匕收好,真遇上事就往林子裏跑,別硬扛。趙家護院最低都是煉體三重,你這點修為,在他們眼裏跟螻蟻沒兩樣。”他頓了頓,又摸出三枚靈幣塞進易風手裏,“到了坊市,我用妖丹換些煉體丹給你,能多打磨幾分肉身是幾分。”
    易風握著冰涼的靈幣,指尖輕輕摩挲著短匕柄——丹田深處的混元封印又鬆動了些,《混元崩山淬體訣》運轉時,靈氣在經脈裏流轉得愈發順暢。他本想找機會賣掉赤蛟龍和青麟蟒的屍體,湊夠突破築基的資源,可看著木老滿是擔憂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隻點了點頭:“我知道,不惹事。”
    次日淩晨,天還沒亮透,三人就背著竹筐出了村。青石古道兩旁的樹林裏,霧氣濃得化不開,腳踩在石子上的聲響,在寂靜裏格外刺耳。易風走在最後,靈脈感知像一張網,悄無聲息籠罩住百丈範圍——三股凡級五品的靈脈波動,正不遠不近跟在身後,速度極快,顯然是練過追蹤術的修士。
    “木老,後麵有三個人,煉體三重,凡級五品靈脈。”易風壓低聲音,腳步沒停,“身上有趙家護院的煙火氣。”
    木老的腳步猛地頓住,臉色瞬間發白。他在青埔鎮待過三年,最清楚趙家護院的德性——專盯低階散修,見著好東西就搶,搶完還會扣個“盜靈草”的罪名,死了都沒人管。“前麵有片楓樹林,我引開他們,你帶著阿珠往山神廟跑!”他猛地把腰間的玉盒塞給易風,又抽出藏在竹筐底的鏽短刀,“我拿著空竹筐引他們,你倆別回頭!”
    “爺爺!”阿珠急得眼圈發紅,伸手要拉木老,卻被老人一把推開。
    “走!”木老低喝一聲,提著竹筐就往楓樹林深處跑,故意把腳步聲踩得很重。
    易風攥著玉盒,看著木老的身影消失在霧氣裏,又看了看身旁發抖的阿珠,眼底閃過一絲厲色。他把玉盒塞進阿珠懷裏:“你往山神廟跑,我去幫木老。”
    “易風哥你瘋了!你才煉體二重,打不過他們的!”阿珠死死拉住他的胳膊,聲音發顫。
    “放心,我有分寸。”易風拍了拍她的手,轉身就往木老跑的方向追去。剛衝進楓樹林,就聽見前方傳來悶哼聲——是木老的聲音!
    他加快腳步,撥開齊腰的野草往前衝,很快就看見三個穿著灰布短打的漢子,正圍著木老拳打腳踢。為首的三角眼腰間掛著“趙”字銅牌,手裏的鐵刀架在木老脖子上,唾沫星子噴了老人滿臉:“老東西,藏哪了?一階中期的熊妖丹,敢跟趙家護院裝糊塗?”
    木老嘴角淌著血,卻死死咬著牙:“沒有妖丹,你們看錯了!”
    “看錯?”三角眼冷笑一聲,一腳踹在木老胸口,老人疼得蜷縮在地上,懷裏的空竹筐滾到一邊,“那丫頭呢?黃級九品靈脈,帶回去給趙少爺當丫鬟正好!還有那個煉體二重的小子,宰了扔去喂妖獸,就說是盜靈草的賊!”
    旁邊的瘦臉修士立刻獰笑起來,提著刀就往阿珠跑的方向追:“我去抓那丫頭,大哥你搜這老東西!”
    “敢動她試試!”
    易風的聲音突然從樹後傳來。他緩步走出霧氣,手裏的短匕泛著冷光,雖然刻意收斂了氣息,可眼底的寒意,還是讓三角眼幾人愣了一下。
    “喲,這不是那個煉體二重的廢物嗎?還敢回來送死?”三角眼嗤笑一聲,提著刀就朝易風砍來,“老子今天就先宰了你,再去抓那丫頭!”
    刀風帶著淩厲的氣勁,直逼易風胸口。木老急得大喊:“易風快跑!你打不過他!”
    可易風沒跑。他看著越來越近的鐵刀,丹田處的靈氣驟然運轉,《混元崩山淬體訣》的脈絡在體內飛速流轉——煉體九重的氣息被他瞬間釋放,周圍的楓葉突然簌簌落下,霧氣都被震得散了幾分!
    三角眼的刀剛到半途,就被易風伸手抓住了手腕。隻聽“哢嚓”一聲脆響,三角眼的手腕被生生捏斷,疼得他慘叫一聲,鐵刀“哐當”掉在地上。沒等他反應過來,易風的短匕已經抵在了他的咽喉,冰冷的刀刃貼著皮膚,讓他瞬間僵住。
    “你……你不是煉體二重?!”三角眼的聲音發顫,看著易風眼底的寒意,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易風沒說話,短匕輕輕一劃——鮮血噴濺在楓葉上,三角眼捂著脖子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就沒了氣息。
    “大……大哥!”瘦臉修士和矮胖修士嚇得臉色慘白,轉身就要跑。
    易風哪會給他們機會。他腳尖點地,身體像一陣風般衝出去,短匕在晨光裏劃出兩道冷弧——瘦臉修士剛跑出兩步,就被短匕刺穿了丹田,疼得他倒在地上慘叫;矮胖修士跑得最快,卻被易風追上,短匕抵在他後心,隻聽“噗”的一聲,鮮血染紅了他的灰布衫。
    不過呼吸間,三個趙家護院就沒了氣息。
    易風收起短匕,快步走到木老身邊,伸手把老人扶起來:“木老,您沒事吧?”
    木老看著地上三具屍體,又看了看易風,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來。他伸手摸了摸易風的胳膊,又探了探他的氣息,眼神裏滿是震驚:“你……你這氣息……是煉體九重?!你不是說隻精進了些嗎?”
    “怕您擔心,沒敢說。”易風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擔心?我擔心的是你沒實力自保!”木老又氣又急,伸手拍了拍易風的肩膀,卻因為用力過猛,牽動了胸口的傷,疼得悶哼一聲,“你這孩子,這麽大的事怎麽不跟我說?趙家護院死了三個,他們肯定會追查,咱們現在連坊市都去不了了!”
    “爺爺,是他們先動手的!要搶妖丹,還要抓我和易風哥!”阿珠跑了回來,看到地上的屍體,雖然害怕,卻還是擋在易風身前,“易風哥是為了救我們!”
    木老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他看著地上的屍體,又看了看易風手裏的短匕,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趕緊把屍體藏起來,趙家的人說不定還在附近!”他忍著疼,和易風一起把三具屍體拖到陡坡下的草叢裏,用落葉和泥土蓋好,又把地上的血跡擦幹淨。
    剛收拾完,遠處就傳來一陣呼喊聲:“趙三!你們在哪?找到那老東西沒有?”
    三人不敢耽擱,沿著楓樹林的小路,朝著山神廟的方向狂奔。霧氣漸漸散了,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地上的血跡上,泛著刺眼的紅光。
    傍晚時分,三人終於趕到了山神廟。廟不大,隻有一間正殿,山神雕像上布滿了灰塵,角落裏堆著幾捆幹草。木老點燃篝火,阿珠拿出幹糧,卻沒人有胃口吃。
    “易風,你把這銅牌扔了,”木老從護院的儲物袋裏拿出一塊“趙”字銅牌,想要扔進篝火裏,“趙家的人認這個,萬一被搜到,就完了。”
    木老枯瘦的手指死死攥著那枚“趙”字銅牌,指節泛白得幾乎要嵌進銅麵紋路裏,聲音壓得極低卻滿是顫意:“八大世家在凡界東域的分量,那是能和六派平起平坐的!六派握著正統修士傳承,可趙家占著靈脈、坊市這些根本——你看青峰城的青埔鎮,六派的外圍弟子來采靈草,不也得給趙家交‘資源稅’?敢少一文,護院的刀就敢架在脖子上!,鎮上可以是有築基後期的修士甚至金丹初期坐鎮的。”
    他往篝火裏狠狠添了根枯枝,火星子濺得阿珠慌忙往後縮:“咱們這趙家分支雖隻是主家的末梢,可也有煉體九重的趙管家坐鎮,手下護院最差都是煉體四重,凡級五品靈脈一抓一大把。前兩年六派有個外門弟子,仗著自己煉體五重,不肯交靈草稅,結果當天就被趙家護院打斷了胳膊,扔出鎮外——六派不也沒說啥?這地界的規矩,趙家跟六派各占一半,誰都不敢輕易撕破臉!”
    木老突然抓住易風的手腕,掌心的老繭硌得人生疼,眼神裏滿是絕望:“你才煉體二重啊孩子!他們連六派外圍弟子都敢動,殺了趙家在冊的護院,要是被查出來,別說你活不成,築木村這五十多戶人家,都要被他們當‘窩藏凶徒’的靶子,燒得連草都剩不下!”
    易風卻攔住了他:“留著吧,說不定有用。”他拿起銅牌,看著背麵刻著的“三”字,眼底閃過一絲寒芒,“趙家要是真來追查,我也不怕。煉體九重的實力,加上這短匕,未必不能一戰。”
    木老看著易風堅定的眼神,突然覺得這孩子長大了——不再是那個需要他保護的煉體二重修士,而是能獨當一麵的強者。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最終卻隻化作一聲歎息:“小心點,趙家比你想的更厲害。”
    夜色漸深,山神廟外的風聲越來越大,像是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窺探。易風靠在牆壁上,閉上眼睛,靈脈感知悄無聲息擴散開來——一股凡級九品的靈脈波動,正藏在廟外的老槐樹上,修為在煉體五重左右,身上帶著趙家特有的靈草氣息。
    他握緊了手裏的短匕,眼底閃過一絲厲色。
    趙家的人,果然追來了。
    這一夜,注定不會平靜。而他與青埔鎮趙家的仇,也從這一刻起,結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