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塵一腳踏入神風門主殿，殿內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顫。
    門主馮無極剛剛從地上爬起，那張老臉上還沾著灰塵與血跡，此刻正堆砌起最謙卑、最惶恐的笑容，準備上前引路。
    “聖子大人，罪臣已備好主座，您……”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葉塵根本沒有理會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如同探照燈般，直接越過他，緩緩掃向下方站成兩排、噤若寒蟬的宗門高層。
    每一個被他目光掃過的人，都感覺自己被徹底看穿，無所遁形，無不低頭垂首，不敢與之對視。
    這是一種源自生命層次的碾壓，與修為境界無關。
    最終，葉塵的視線，定格在左側隊列中段，一個其貌不揚、始終低著頭，竭力收斂全身氣息，仿佛想將自己縮進影子裏去的老者身上。
    神風門，丹藥長老，孫德。
    一個平日裏隻知道和藥材打交道，與世無爭，甚至有些懦弱的老好人。
    “你。”
    葉塵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字。
    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錐，刺入大殿每一個人的耳膜。
    “出來。”
    馮無極和其他長老全都愣住了，順著葉塵的目光看去，當發現目標是孫德時，臉上都寫滿了錯愕與不解。
    針對他？為什麽？一個馬上就要退休的老丹師，有什麽值得這位殺神關注的？
    被點到名的孫德，身體猛地一僵，頭埋得更低，聲音帶著一絲被上位者突然關注時，恰到好處的惶恐與沙啞：“回……回聖子大人，不知您……有何吩咐？”
    葉塵沒有立刻回答。
    他邁開腳步，一步步走下高台。他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落下，都像是死神的鼓點，重重敲擊在孫德的心跳之上。
    咚……咚……咚……
    孫德的額角，開始有細密的冷汗滲出。他能感覺到，一股無法言喻的、仿佛天敵般的氣機，已經將他死死鎖定。
    這種感覺，他隻在深夜祭拜“魔主”雕像時，有過一瞬的體會！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修煉的《龜息隱魔功》乃是魔主親傳，連門主和幾位太上長老都從未察覺，他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憑什麽能看穿！
    一定是巧合！他肯定是在詐我！穩住！絕對要穩住！
    無數念頭在孫德腦海中翻滾，但他表麵上，依舊維持著那副謙卑惶恐的姿態，甚至因為“恐懼”，身體還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這演技，著實了得。
    葉塵走到了他的麵前，停下。
    兩人相距不過三尺。
    整個大殿，安靜的有點嚇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這詭異的一幕。
    葉塵沒有像之前那樣直接宣判，反而嘴角微勾，帶有一抹玩味，用一種仿佛在拉家常的語氣問道：“孫長老，本座聽聞，你是神風門的煉丹大師？”
    孫德心中一鬆，看來不是身份暴露了。他連忙回答：“不敢當，隻是……隻是略通一些皮毛。”
    “哦？皮毛？”葉塵點點頭，笑意更濃，“那本座倒想請教一下。有一種‘丹藥’，以生靈精血為引，以怨魂為藥，煉製七七四十九天，成丹之後，無色無味，卻能悄無聲息地侵蝕人的神智，讓其性情大變，逐漸淪為隻知殺戮的傀儡。”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如刀，緊緊盯著孫德的眼睛。
    “孫長老，你可識得此丹？”
    轟！
    馮無極和其他幾位知情的長老，臉色瞬間大變！
    因為葉塵所描述的，正是他們神風門近半年來，好幾位性情大變、最終走火入魔而死的精英弟子的症狀！他們一直以為是修煉出了岔子，沒想到……竟然是丹藥所致！
    而負責給這些弟子提供丹藥的，正是……孫德！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部聚焦在了孫德身上！
    孫德的臉色，在這一刻，終於變得慘白如紙！他萬萬沒想到，葉塵竟然會從這個角度切入！這不是詐他，這是掌握了確鑿的證據！
    但他畢竟是潛伏多年的老魔，心智遠非尋常人可比。他強行鎮定心神，嘶聲道：“聖子大人明鑒！老朽……老朽從未聽過如此歹毒的丹藥！這……這是汙蔑！是栽贓陷害！”
    “栽贓？”
    葉塵臉上的笑容，在這一刻，驟然收斂，變得冰冷。
    “你以為，本座是在與你對質嗎？”
    他俯下身，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那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魔神低語：
    “你的身上，有股臭味。”
    “一股和黑風穀裏那些廢物，同出一源，卻又比他們精純了百倍、也隱藏得高明了百倍的……”
    “魔氣的味道。”
    這句最終的審判，徹底擊潰了孫德的心理防線！
    所有的偽裝、所有的僥幸，在這一瞬間被撕得粉碎！
    致命的危機感與被當眾戲耍的怒火，瞬間衝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不跑，就是死！
    “小畜生！你找死！！！”
    孫德猛地抬起頭，那張老實的臉上瞬間布滿猙獰的黑色魔紋，體內隱藏的魔元在刹那間毫無保留地引爆！他整個人，仿佛一頭從人皮口袋裏掙脫出來的遠古凶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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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做任何攻擊馮無極的蠢事，因為他知道，隻要葉塵還在，一切都是徒勞！
    他的選擇，是跑！
    轟！
    他全身魔氣化作血與黑交織的火焰，以自殘的秘法催動到極限的速度，整個人如同一顆黑色的炮彈，朝著大殿之外爆射而去！
    隻要能逃出大殿，他就有機會引動藏在宗門各處的後手，引發大亂，從而覓得一線生機！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快到馮無極等人甚至還沒從那句“魔氣的味道”中反應過來！
    然而，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驚變。
    葉塵甚至還保持著俯身的姿勢，連眉毛都未曾動一下。
    “在本座麵前，你跑得掉麽？”
    他依舊沒有回頭，隻是隨意地，朝著那道流光逃竄的方向，淩空一抓。
    “回來。”
    話音落下的瞬間。
    空間，凝固了。
    那道快到模糊的流光，連同周圍狂暴的魔氣，就那麽毫無征兆地，被定格在了半空中，距離大殿門口，僅有一步之遙。
    孫德保持著前撲的姿勢，臉上猙獰的表情凝固，隻有那雙眼睛裏，還能流露出難以置信的恐懼！
    他感覺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世界壁壘，周圍的空間變得比神鐵還要堅硬，將他死死禁錮！
    嗖！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孫德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倒飛而回，像一條被無形鎖鏈拽住的死狗，被葉塵隔空攝到麵前，重重地摔跪在地。
    直到此時，馮無極才如夢初醒，看著孫德那張布滿魔紋的臉，想起他之前負責的丹藥，嚇得渾身冷汗直冒，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
    葉塵一腳踩在孫德的頭頂，將他那高傲的、猙獰的頭顱，死死地踩進堅硬的地磚之中，碎石飛濺。
    他轉頭望向麵如土色的馮無極，語氣平淡，卻讓整個神風門高層如墜冰窟。
    “馮門主，看來，你神風門的問題，比本座想象的，還要嚴重啊。”
    說完，他不再廢話，腳下微微用力，踩得孫德顱骨“咯咯”作響。
    他那修長的、白皙的手指，緩緩抬起，朝著孫德那布滿了魔紋的眉心，輕輕地點了過去。
    “搜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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