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蘇汐生了一個大胖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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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能想到,一樁看似普通的街頭持刀傷人案,竟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石子,激起的漣漪最終演變成了席卷寧水官場的滔天巨浪。
    一樁性質嚴重的腐敗窩案浮出水麵,多名官員應聲落馬,這樣的結果,遠遠超出了最初所有人的預料,也讓章恒“警界神探”的名聲之外,更增添了幾分讓宵小之輩聞風喪膽的威懾力。
    然而,生活的旋律並非總是高亢激昂的進行曲。
    時間悄然滑入五月下旬,南方的空氣中開始彌漫起初夏的溫熱與潮濕。
    對章恒而言,工作的波瀾壯闊暫時讓位於生活的靜水深流,他生命中最重要、最柔軟的時刻即將來臨——妻子蘇汐的預產期近了。
    這位在案發現場冷靜如冰、在追凶途中果敢如火的硬漢,如今將大部分精力都傾注在了自己即將臨盆的妻子身上。
    局裏近期事務相對清閑,劉家林局長更是特意囑咐他多陪家人,章恒便也樂得將重心轉移到家庭。
    這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清晨,陽光透過薄紗窗簾,在幹淨的地板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章恒一如既往地早早起床,係上圍裙,在寬敞明亮的廚房裏忙碌開來。
    盡管他的父母早已從老家過來照顧,蘇汐的養父母前兩天也特意趕了過來,家裏還請了位手腳麻利的保姆,完全無需他動手。
    但這段日子,為妻子準備早餐已經成了他雷打不動的習慣,是一種無聲的嗬護與愛意的表達。
    餐桌上很快擺上了豐盛的早餐:熬得金黃濃稠、米油厚厚一層的小米粥散發著誘人的穀香;精心剝好的水煮蛋,蛋白嫩滑;小巧玲瓏的灌湯包,皮薄餡足,熱氣騰騰;還有一盆用料十足的肉絲麵,湯清味鮮。
    每一樣都透著用心。
    蘇汐挺著碩大的肚子,在章恒小心翼翼的攙扶下坐下,臉上洋溢著被寵愛著的幸福光澤。
    她拿起一個水煮蛋,細心地將蛋白剝開,將嫩白的蛋黃完整地放入章恒的碗中,柔聲道:“你多吃點,今天肯定又要忙。”
    夫妻間這種自然而然的體貼,落在旁邊四位老人眼裏,都化作了欣慰與安心的笑容,彼此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
    早餐進行到一半,蘇汐拿著包子的手微微一頓,秀氣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輕輕蹙起,手下意識地撫上高高隆起的腹部。
    這個細微的動作立刻被時刻關注著她的章恒捕捉到,他放下筷子,連忙側身關切地問:“汐汐,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蘇汐又感受了一下,才帶著一絲不確定的語氣說:“老公,肚子…好像隱隱約約有點疼,一陣一陣的,是不是…快要生了?”
    雖然預產期就在兩天後,但作為初產婦,提前或推後幾天都是常有的事。
    章恒的母親經驗豐富,立刻接過話頭,語氣帶著過來人的沉穩:“汐汐,你仔細感覺一下,這疼是不是有規律的,隔一會兒就來一次?”
    蘇汐仔細體會著,點了點頭:“嗯,媽,好像是的,隔十來分鍾就緊一下。”
    章母臉上頓時綻放出驚喜的笑容,一拍手:“沒錯,這就是宮縮開始了,是要生的跡象!兒子,別愣著了,快去把車開到樓下來!老頭子,我們去把準備好的待產包拿上!親家母,麻煩你扶著點汐汐,我們馬上出發去醫院!”
    “要生了!” 這個消息讓章恒心中瞬間被巨大的喜悅和一絲初為人父的緊張填滿。
    他幾乎是跳起來的,手忙腳亂地去拿車鑰匙,然後又像對待易碎珍寶般,小心翼翼地攙扶起蘇汐,口中不住地念叨:“慢點,汐汐,小心腳下……”
    將蘇汐安頓在後排座位,仔細係好安全帶後,章恒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咚咚直跳的心,第一時間撥通了嶽父高長河的電話。
    “爸,汐汐好像要生了,我們現在正出發去醫院。”
    電話那頭,高長河沉穩的聲音裏是掩不住的驚喜和關切:“好,好!你們先過去,安心待產,我處理完手頭這份急件,馬上就去醫院!”
    身為省委常委、白雲市委書記,他的日程表精確到分鍾,但沒有什麽比女兒分娩更重要,再忙也必須抽出時間。
    醫院方麵早已提前打好招呼。
    他們的車剛在住院部大樓前停穩,早已等候在此的醫護團隊便迅速迎了上來。
    不僅有針對蘇汐情況的主管醫生和資深助產士,甚至連一位分管婦產科的副院長也親自到場。
    醫院上下都非常清楚這位產婦的特殊身份,給予了最高規格的重視和保障。
    一切皆是綠色通道。
    最高標準的VIP家庭產房早已準備就緒,環境溫馨舒適,設備先進齊全,最好的產科專家團隊嚴陣以待。
    經過初步檢查,醫生確認蘇汐確實出現了規律宮縮,宮口正在慢慢打開,是分娩的可靠征兆。
    不久後,蘇汐被穩妥地推進了產房。
    之前夫妻倆就認真討論過,為了母嬰健康,決定盡可能順產。
    此刻,看著產房那扇門緩緩合上,上麵的指示燈亮起,章恒一直強裝的鎮定瞬間瓦解。
    他在產房外的走廊上踱來踱去,坐立難安,時不時抬頭望向那扇門,眼神裏充滿了焦灼與期待。
    兒子的緊張模樣被章母看在眼裏,她走上前,輕輕拍了拍章恒的背,柔聲安慰:“別擔心,兒子。汐汐身體底子好,胎兒位置也正,這裏是全市最好的醫院,醫生都是最有經驗的,肯定順順利利。”
    蘇汐的養母也在一旁溫言勸慰。
    道理章恒都懂,但那份源自深愛的緊張,卻無法用理性完全驅散。
    過了一會兒,蘇汐的母親也急匆匆趕到了,臉上同樣是既興奮又擔憂的神情。
    大約又過了半個小時,走廊盡頭傳來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隻見高長河在秘書的陪同下,風塵仆仆地趕來,眉宇間帶著工作後的疲憊,但更多的是對女兒的牽掛。
    市委書記親臨,醫院領導層乃至衛生局的相關領導聞訊後紛紛趕來問候。
    一時間,產房外顯得有些“熱鬧”。
    高長河心中記掛女兒,無心應酬,隻是簡單與眾人握了手,表達了對醫院精心安排的感謝,便客氣而堅決地請他們回去了,走廊這才恢複了相對的安靜。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
    當產房門上的指示燈終於熄滅,門被從裏麵推開,一位麵帶笑容的護士抱著一個繈褓走出來時,所有等待的人瞬間圍了上去。
    “2003年5月26日,中午12點08分,母子平安!是個大胖小子,七斤二兩!” 護士清脆的聲音如同天籟。
    刹那間,走廊裏被巨大的喜悅籠罩。
    章恒第一時間衝進產房,來到病床邊。
    蘇汐因耗費了大量體力,臉色有些蒼白,幾縷汗濕的發絲貼在額前,顯得虛弱卻異常安詳。章恒緊緊握住她微涼的小手,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深深一吻,聲音因激動而有些哽咽:“老婆,辛苦了…謝謝你,你看,我們的兒子,他很健康…”
    護士將清理幹淨、包裹好的嬰兒輕輕放在蘇汐身邊。
    小家夥皮膚紅潤,閉著眼睛,小嘴巴偶爾嚅動一下。
    蘇汐側頭看著這個與她血脈相連的小生命,臉上瞬間綻放出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光芒,那是一種混合著疲憊、幸福與無限愛意的母性光輝,在這一刻,她美麗得動人心魄。
    喜訊如同插上了翅膀。
    章恒喜得貴子的消息很快傳回了青陽分局。
    局領導們由劉家林局長帶隊,成為了第一批前來探望祝賀的“親友團”。
    緊接著,刑偵大隊的同事們,鄧飛亮、周康等人,也紛紛帶著禮物和祝福湧向醫院。
    隨後,消息在白雲市的體製內傳開,許多章恒甚至未曾謀麵的官員,某局局長、某處處長等等,都主動前來道賀,病房外的客廳常常是高朋滿座。
    一連幾天,醫院這間VIP套房都熱鬧非凡,往往是一撥客人還未離開,另一撥又已到來。
    幸好這是套間結構,蘇汐休養的內間與外間隔開,隻要將門關上,良好的隔音效果便能為她保留一片清淨。
    在醫院觀察休養了三四天,確保蘇汐和寶寶一切指標穩定後,他們終於回到了精心準備好的家中。
    比起醫院的“門庭若市”,家裏頓時清淨溫馨了許多。
    蘇汐安心地開始了她的“月子”生活,而章恒也正式開啟了為期半個月的產假。
    他謝絕了月嫂和父母的部分幫忙,很多事情堅持親力親為,換尿布、衝奶粉、幫蘇汐按摩放鬆……他樂在其中,用行動詮釋著丈夫與父親的責任。
    每次看到章恒圍著圍裙,在廚房為她精心燉煮湯品,或者笨拙卻又無比認真地學著給寶寶拍嗝的樣子,蘇汐靠在床頭,臉上總是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她心中悄悄許下願望:等身體恢複好了,再過一兩年,一定要再給恒哥生一個孩子,最好是一個像她一樣可愛的女兒。
    這半個月的產假,章恒的手機異常“安靜”。
    局裏的同事們都極有默契,若非十萬火急,絕不會來電打擾他這段珍貴的家庭時光。
    而這段時間,青陽區分局轄區內也確實太平無事,最大的案件可能也隻是鄰裏糾紛之類的雞毛蒜皮。
    值得一提的是,蔣明安在蘇汐生產期間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關心。
    在醫院時,他幾乎是每天必到,提著營養品,關切地詢問蘇汐和孩子的狀況。
    蘇汐出院回家坐月子後,他和他的妻子也是隔三差五地上門探望,噓寒問暖,那份細致周到,完全像是自家的直係長輩,將對於蘇汐的關懷體現得淋漓盡致。
    半個月的產假轉瞬即逝,章恒收拾心情,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工作崗位。
    日子在平靜與忙碌的交織中平穩流淌,不知不覺,時間已翻過五月,進入了綠意盎然的六月。
    初夏的天氣,陽光開始變得有些熾烈,空氣中彌漫著植物蓬勃生長的氣息,街道兩旁的法國梧桐枝葉繁茂,投下大片濃蔭。
    就在這樣一個看似平靜的上午,九點多鍾,紅旗路派出所內,老民警蔣明安像往常一樣,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那張堆滿文件的辦公桌。
    隨後,他站起身,因舊傷而顯得有些步履蹣跚,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出了派出所大門。
    他沒有像平時那樣去巡邏或者處理公務,而是徑直走向了附近不遠處的一家香燭紙錢店。
    在店裏,他沉默地挑選了香、燭、紙錢,每一樣都選得格外認真。
    接著,他又去熟食店精心準備了三牲祭品。
    最後,他將所有東西仔細地放進一個竹籃裏,提在手中。
    他依舊是一瘸一拐地走著,步伐緩慢而沉重。
    若有心人仔細觀察,會發現這位平日裏總是帶著和善笑容的老民警,此刻臉上籠罩著一層難以化開的悲戚與凝重,眼神望向遠方,仿佛穿透了時空,回到了某個令他心碎的時刻。
    他此行,顯然不是普通的公務,而是帶著一份深藏心底的沉重記憶,去進行一場私人的、不為人知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