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差一點就是探花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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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知禮心中一定,這題跟夢中的一樣,結合前世見聞與今世所學,他做起來一點都不難。
    但這次殿試題他一點都不敢露一點點給穆雲他們。
    會試題他費盡心思、想方設法露了一些重要的偏僻題,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許巍看著題目,眉頭先是微蹙,隨即緩緩舒展開,提筆蘸墨,心裏已經不慌。
    孟濤則明顯停頓了一下,深吸了幾口氣,才慢慢拿起筆,開始仔細審題,神色還是略有緊張,但慌亂談不上。
    殿內隻剩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皇帝高踞禦座之上,目光緩緩掃過殿內這些奮筆疾書的年輕麵孔,更多的目光落在前麵兩排人的身上。
    陳知禮摒棄所有雜念,將前世記憶中那些關於吏治清明、民生疾苦、製度優劣的深刻反思,與儒家經典、史鑒得失融會貫通,化為筆下一行行字。
    他字斟句酌,力求觀點新穎、論證紮實。
    一個時辰過去了。
    又一個時辰過去。
    當陳知禮落下最後一個字,仔細檢查了一遍卷麵,確保沒有錯漏汙損後,才輕輕擱下筆,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坐在前排靠右,根本不敢環顧四周,隻好盯著自己的試卷,但不會再改到一個字。
    殿試結束的鍾聲終於敲響,響徹殿宇。
    “時辰到,諸貢士停筆!”
    眾人立刻放下筆,再次起身肅立。
    禮官上前,將一份份承載著十年寒窗苦讀,乃至一生抱負和夢想的答卷收走,密封裝匣。
    陳知禮隨著人流走出大殿,四月天,正午的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
    他回頭望了一眼那象征最高權力中心的巍峨宮殿,不多時,就看到走出來的穆雲、許巍、孟濤。
    四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無需任何言語,都能清楚各自如釋重負的感覺。
    “接下來就看天意了。”許巍道。
    陳知禮沒說話,帶頭走出去。
    都是朝廷未來的官員,在這裏交頭接耳不是明智之舉, 回去後怎樣說話都行。
    殿試結束後的第八日,天還未亮,陳知禮便已醒來。窗外仍是漆黑一片,隻有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
    他躺在炕上,盯著頭頂的帳幔,心緒難平。
    “相公,醒了?"盼兒翻了個身,摟住他的腰,聲音裏帶著惺忪睡意。
    "嗯。"陳知禮輕聲應道,“天要亮了,我得起來了,今兒殿試結果出來。”
    盼兒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我起來給你們做吃的。"
    “好,多謝娘子。”
    陳知禮親了娘子的小嘴,如今他們小兩口親親抱抱是常事,畢竟都是要圓房的人了。
    他披衣起身,推開窗縫。四月中的晨風帶著花香鑽入房中,東方天際已泛起魚肚白。今日便是決定他們命運的日子——傳臚大典,殿試放榜。
    等他洗漱後來到客院,穆雲、許巍、孟濤早已經穿戴整齊,在院子裏踱著步。
    "知禮,你說,咱們能再往前進一點?"許巍走到他身旁,同樣望向窗外漸亮的天色。
    陳知禮搖搖頭:"殿試不比會試,名次浮動常有。我隻求保持原來的名次便好。"
    會試他名列第六,已是意外之中。
    殿試他策論寫的不錯,不至於掉了名次。
    穆雲也是老神在在,他自我感覺良好,何況父親基本幫他安排好了,派官不過是走個過場。
    孟濤沉默不是,四個人中,他的名次最不好,是唯一在三甲之中的一個人。
    不過他已經滿足了,爹娘當年對他最大的期望就是能考中舉人,那就已經是光宗耀祖了。
    "走吧,咱們去餐廳,多少吃一些,今日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吃飯,不過水盡可能少喝。"陳知禮深吸一口氣,帶頭往餐廳走去。
    半個時辰後。
    紫禁城外,新科貢士們按會試名次列隊站立。
    陳知禮站在第六位,身前身後都是屏息靜氣的同科。
    朝陽初升,金色的光芒灑在紅牆黃瓦上,莊嚴而神聖。
    禮樂聲起,宮門緩緩開啟。
    "跪——"
    三百餘名貢士齊刷刷跪倒在地。
    陳知禮額頭觸地,聽見自己心跳如鼓。這一刻,他忽然想起前世那個官場得誌、日子卻過得一塌糊塗的自己,想起重生後無數個挑燈苦讀的夜晚,想起盼兒彎彎的眉眼,想起爹娘期盼的眼神...
    "宣——"
    鴻臚寺官員開始唱名。
    第一甲第一名,狀元陳浩然,第一甲第一名,狀元陳浩然。
    陳浩然立馬上前幾步,在指定位置跪好。
    第一甲第二名,榜眼周春熙,第一甲第二名,榜眼周春熙。
    周春熙忙上前跪在狀元的右側。
    左為大,右為次。
    且前三名的,每個名字會被叫兩遍,以示器重。
    第一甲第三名,探花王學晟,……
    陳知禮沒有抬頭,但他聽出狀元、榜眼和探花都仍是會試的前三名,隻是第二跟第三換了一下。
    榜眼是江南學子,文采不必說,自是很好,隻是年紀三十多歲,多少有些圓潤…
    接著是第二甲,即"進士出身"。
    陳知禮的手心已經沁出汗來。
    "第四名,傳臚官陳知禮——"
    這個聲音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在耳邊。陳知禮猛地抬頭,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會試第六,殿試第四?他進了兩名。
    但他很快醒過神,起身出列,跪拜謝恩。
    接下來後麵的名字就是他這個傳臚官來念了。
    不過後麵的296人,名字都隻須大聲地念上一遍即可,要求是得字正腔圓,這個於他不成問題。
    傳臚繼續,穆雲、許巍和孟濤的名字也陸續被唱到。穆雲位列第五十五,許巍第一百二十五,孟濤則是二百六十八。
    這些基本都在意料之中。
    儀式臨近尾聲時,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
    "傳臚官陳知禮,上前來。"皇帝的聲音從高高的丹陛上傳來。
    陳知禮渾身一顫,連忙出列,行至禦前,再次跪拜:"臣陳知禮拜見皇帝陛下,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抬起頭來。"
    他緩緩抬頭,餘光第一次看清了這位掌握天下生殺大權的帝王。
    皇帝約莫四十出頭,麵容清臒,目光如炬,正含笑看著他。
    "朕前些日殿試,室內多少有些昏暗,未能細看愛卿容貌。"皇帝的聲音帶著幾分調侃,"今日一見,方知愛卿風姿俊朗,玉樹臨風。可惜名次已定,否則朕定要點你為探花。"
    這番話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
    朝臣中響起低低的驚歎聲,陳知禮感到無數道目光瞬間聚焦在自己身上。
    他耳根發燙,男人其實長的過好有什麽用?一年到頭,他基本都是藥汁塗麵,但在皇帝麵前哪裏看?所以今日露出來的,才是他真正的容顏。
    "臣...臣惶恐,陛下過譽了。"他深深叩首,額頭抵在冰冷的磚塊上。
    皇帝輕笑一聲:"傳臚官位列第四,也不算辱沒了愛卿。起來吧。"
    陳知禮謝恩起身,退回隊列時,發現自己的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不敢左顧右盼,卻能感覺到同科們投來的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
    大典結束後,又是新科進士們打馬遊街。
     這裏省略兩千字。
    半下午,新科進士們才饑腸轆轆,魚貫退出紫禁城。
    剛出宮門,穆雲三人便圍了上來。
    孟濤壓低聲音:"大哥,傳臚官按慣例,會不會入翰林院?"
    陳知禮輕輕搖頭:“不說這個,咱們四個人總算是不負十年寒窗苦讀,回去吧。”
    “知禮,我今日得帶著娘子孩子們回去了。”穆雲笑道,“兩個孩子肯定又得鬧,我說幹脆把他們丟給你們幫我養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