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情況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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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知禮一行人星夜兼程,憑借皇帝賜予的玉牌,一路暢通無阻,換馬不換人,以最快的速度抵達了瞿州地界。
    他們沒有驚動州府,而是直接繞道,秘密分批次潛入了陽縣縣城。
    陽縣縣城不大,但此刻在陳知禮眼中,卻處處透著詭異。
    城門口盤查的兵丁看似懶散,眼神卻異常銳利,對進城的外地人,尤其是帶著貨物或看起來孔武有力的,盤問格外仔細。
    街市上看似平靜,但偶爾能見到三三兩兩穿著統一灰色短褂、眼神凶悍的精壯漢子在閑逛,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行人。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緊張和壓抑感。
    “大人,情況比想象的更糟。” 高瑞早已提前抵達,在約定的隱秘客棧與陳知禮匯合,他壓低了聲音,臉色凝重,“方縣令……確實被嚴密監視著。
    縣衙內外,甚至他常去的茶館、酒肆,都有眼線。
    我幾次想靠近傳遞消息,都差點被發現。
    而且……” 高瑞頓了頓,聲音更沉,“我帶人悄悄的潛入雲霧山,山腳下有重兵把守的關卡,盤查極嚴,根本進不去。
    山裏隱約有開鑿和冶煉的聲音傳來,日夜不停。”
    陳知禮的心沉了下去。方嚴知的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危險。
    這已經不僅僅是監視,而是被軟禁在了一個無形的牢籠裏!
    對方顯然察覺到了威脅,正加緊防備。
    “方縣令本人……狀態如何?” 陳知禮沉聲問。
    高瑞搖搖頭,眼中帶著一絲複雜:“表麵上看……不太好。
    據說他……他如今沉迷酒色,政務荒廢,常去城西的‘醉仙樓’買醉,一擲千金,還……還包養了個花魁。
    縣衙裏怨聲載道,都說他是個昏官。”
    他看了看陳知禮的臉色,補充道,“但屬下觀察,他每次去醉仙樓,看似醉醺醺,眼神深處卻異常清醒。
    而且,他身邊總跟著一個衙役,那人功夫底子很深,寸步不離,與其說是保護,不如說是看守。”
    陳知禮瞬間明白了方嚴知的處境和策略——自汙以保命,麻痹敵人,暗中籌謀! 他心中又是敬佩又是酸楚。
    前世那個睿智沉穩的幕僚,這一世在如此險境下,竟能想出這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法子!
    “醉仙樓……” 陳知禮眼中精光一閃,“高瑞,準備一下。我們今晚就去‘拜訪’這位方縣令。”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醉仙樓是陽縣最熱鬧的銷金窟,絲竹管弦,鶯歌燕舞,一派紙醉金迷。
    二樓最好的雅間“聽濤閣”內,更是觥籌交錯,脂粉香氣濃烈。
    陳知禮一身富商打扮,錦袍玉帶,帶著同樣易容成隨從的高瑞和兩個護衛,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醉仙樓。
    他出手闊綽,直接點了一桌上好的席麵,指明要最好的酒和最紅的姑娘作陪。
    老鴇見他氣度不凡,出手大方,立刻滿臉堆笑地將他們引到了“聽濤閣”隔壁的雅間。
    雅間隔音並不算好,隔壁的喧鬧聲清晰可聞。
    一個帶著幾分醉意、卻難掩清朗的男聲正在高談闊論,夾雜著女子的嬌笑和勸酒聲。
    “美人兒……來,再……再陪本官喝一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哈哈……”
    “方大人,您少喝點嘛……”
    “怕什麽!本官……本官有的是錢!這陽縣,本官說了算!喝!”
    陳知禮側耳傾聽,心中微動。
    這聲音……與前世方嚴知那沉穩的語調已大不相同,多了幾分刻意為之的浮誇和放浪,但那份骨子裏的清正,似乎還在極力掩飾之下透出些許痕跡。
    他端起酒杯,對高瑞使了個眼色。
    高瑞會意,裝作喝多了,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故意“不小心”撞開了隔壁雅間的門!
    “哎喲!對不住對不住!喝……喝多了,走錯門了!” 高瑞大著舌頭嚷嚷道。
    門開的一瞬間,陳知禮的目光如電般掃了進去。
    隻見主位上,一個身著緋色官袍、麵容清俊卻帶著濃重酒氣的中年官員,正左擁右抱著兩個濃妝豔抹的花魁。
    他眼神迷離,臉頰酡紅,衣襟敞開,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樣。
    他身後,站著一個身材精悍、太陽穴微鼓、眼神銳利如鷹的中年漢子,正警惕地盯著闖進來的高瑞。
    那官員,正是方嚴知!
    這一世,陳知禮與他,終於“見麵”了!
    方嚴知似乎被驚擾了興致,醉眼朦朧地瞥了門口一眼,不耐煩地揮揮手:“哪……哪來的醉鬼!滾出去!別……別打擾本官雅興!”
    陳知禮立刻起身,滿臉堆笑地走過去,對著方嚴知拱手作揖,一副市井商人的模樣。
    “哎喲!這位大人!恕罪恕罪!鄙人姓陳,做點藥材生意,初到貴寶地。
    我這夥計不懂事,衝撞了大人!該打該打!” 他一邊說,一邊暗中觀察著方嚴知的眼神。
    方嚴知醉醺醺地乜斜著眼打量著陳知禮,打了個酒嗝:“陳……陳老板?做藥材的?好……好營生啊!比本官這窮縣令強多了!來……來,坐下!陪本官喝……喝一杯!就當賠罪了!”
    他看似熱情邀請,但陳知禮敏銳地捕捉到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審視和警惕。
    方嚴知身後的衙差,更是向前半步,手看似隨意地搭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豈敢豈敢!能得方大人賞臉,是鄙人的福氣!” 陳知禮順勢坐下,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心中卻飛快地盤算著如何傳遞信息。
    直接亮明身份?不行!隔壁的耳朵,身後的衙差,都是巨大的威脅!
    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
    酒過三巡,陳知禮刻意奉承著,說著一些藥材行情、南北風物的閑話。
    方嚴知則繼續扮演著昏聵好色的縣令,時而哈哈大笑,時而對著花魁動手動腳,嘴裏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醉話。
    他看似在說醉話,描述著一些山中見聞,陳知禮的心猛地一緊!這是在冒險傳遞信息!
    “方大人說笑了!” 陳知禮立刻笑著打斷,端起酒杯,“來,鄙人再敬大人一杯!祝大人官運亨通,財源廣進!”
    他必須阻止方嚴知繼續說下去,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