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前去瓊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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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蒙蒙亮,兩輛不起眼的青篷馬車悄然出了餘杭城,向瓊縣方向駛去。
    車內,陳知禮、盼兒和顧宇翰正在研究王知府匆匆送來的卷宗。
    “死者錢萬才,四十二歲,瓊縣綢緞商。”陳知禮念道,“兩日前午時在醉仙樓與七位商賈飲酒,子時前後突然倒地身亡。
    同桌七人均稱其飲酒不多,而且酒並沒有多烈,就是飲多也不會讓人致命,而且這七人不能準確說出錢萬才死時的情形,他們的這段記憶都很模糊。”
    盼兒翻看驗屍記錄:“屍格記載麵色青紫,口鼻有白沫,疑似醉酒窒息。但...”
    她指著某處,“這裏寫著瞳孔有些縮小,這就不像普通醉酒了。”
    顧宇翰接過仔細看了看:“確實蹊蹺。普通醉酒死者瞳孔會放大,若縮小...可能是某種藥物所致,當然也不能百分百確定。”
    陳知禮目光一凝,他當然知道不是普通醉酒。
    這案子他昨晚也仔仔細細在房裏告訴了盼兒,前世錢程父親死後,幾年內又有好幾個人陸陸續續死於酒,不僅僅是瓊縣,別的縣城也有。
    醉酒致命,在當時並沒有引起多大恐慌。
    他曾派人和錢程一起暗中查驗,最終發現是中了千日醉。
    此毒少量可致幻,過量則致命,且會讓中毒者死後呈現醉酒之態。
    他瞥一眼娘子,盼兒立馬明白,相公這是讓自己有意無意提出千日醉這個毒名。
    “相公,三哥,我倒是曾經聽過祖父說過有一種毒名,叫千日醉,不用喝多少酒,隻要此毒被喝酒人服下,哪怕隻飲一杯酒,後果也會是一樣...”
    “千日醉?”陳知禮和顧宇翰異口同聲。
    前者是故意,後者是驚訝...
    顧宇瀚自然也聽過千日醉這種毒,他對毒也比較擅長,隻是比盼兒略遜一籌。
    “據傳是南疆奇毒,由曼陀羅花和另外幾味藥配製而成。”盼兒解釋道,“中毒者會先興奮後麻痹,記憶混亂,最後呼吸停止。”
    陳知禮眼中精光一閃:“看來這毒在江南一帶已有流傳。我們必須盡快找出下毒之人。盼兒,宇瀚,這件事暫時隻能我們三個人知曉,畢竟是人命關天之事,不能盲目猜測。”
    ……
    一個多時辰,馬車駛入瓊縣。
    為免打草驚蛇,陳知禮一行扮作行商,入住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棧。
    “我們分頭行動。”陳知禮布置道,“事情要做,我們的身份肯定得公開,宇翰拿我的令牌去跟仵作一起重新驗屍;盼兒去錢家,以探望之名查看情況;我先匿名去醉仙樓查訪。”
    三人便帶著各自的人行動起來。
    醉仙樓是瓊縣最好的酒樓,三層木樓,飛簷翹角,頗為氣派。
    陳知禮帶著高瑞要了二樓臨窗的座位,點了幾樣小菜,一邊吃一邊觀察。
    跑堂的是個機靈的小夥子,陳知禮借機搭話:“小哥,聽說前兩日這裏出了事?”
    跑堂的臉色一變:“客官是...”
    “哦,我乃一個小商戶,路過此地。”陳知禮壓低聲音,“聽說死了人?”
    跑堂的左右看看,小聲道:“可不是嘛!錢老爺好端端的,喝著喝著就...唉,那晚我當值,現在想起來還後怕。”
    他看著陳知禮有些八卦的眼,歎了一口氣,“您說也奇怪,出事後,掌櫃的都以為從此之後這個酒樓算是完了,不曾想這兩日的客人不少反多,唉,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陳知禮塞過去一塊碎銀:“詳細說說?有客人對你們就不是壞事,難道你希望酒樓從此無客人登門?那你就可能失業了。”
    “您說的也是。”
    得了銀子,跑堂的話多了起來:“那晚錢老爺包了三樓雅間,連同七位老爺一起喝酒。
    菜是我上的,酒是另有人專門伺候,不過不一會就被錢老爺趕了出來,說不必有人服侍,他們自己就行。
    又過了一個時辰左右,約莫子時,突然聽到驚叫,我跑上去一看,錢老爺已經倒在地上沒氣了。
    ……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專門伺候酒的人?不是你們酒樓的?”
    跑堂的點頭:“是我們酒樓的小夥計阿吉,酒是錢老爺自己帶來的,說是新得的佳釀,要與眾位老爺分享。”
    陳知禮心頭一震:“那小廝長什麽樣?”
    “二十出頭,瘦高個,左邊眉毛上有道疤。”跑堂的回憶道,“阿吉話並不多,隻是倒酒手特別穩,絕不會灑出一點。”
    正說著,樓下突然傳來喧嘩聲。
    陳知禮探頭一看,隻見幾個衙役押著個青年往縣衙方向去,那青年左眉上赫然一道疤!
    “那是誰?”陳知禮急問。
    跑堂的瞪大眼睛:“就是那晚伺候酒的阿吉!出事後阿吉本想辭工,但縣太爺說過了,這些都是證人,得隨傳隨到,絕不能跑了...”
    陳知禮丟下銀子就往外衝。
    事情比他想的更糟——這個小夥計就是被冤枉成凶手,屈打成招,最後死在獄中!
    瓊縣這個縣令的本事實在就一般...
    必須趕在悲劇重演前阻止這一切!
    縣衙外已圍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
    陳知禮擠到前排,隻聽衙役高喊:“嫌犯阿吉捉拿歸案,縣太爺即刻升堂審問!”
    陳知禮不再猶豫。
    他現在已經正式交接,可以去衙門公開身份,幹預審案了。
    正準備行動時,肩膀被人輕輕一拍。
    回頭一看,是盼兒和顧宇翰。
    “相公,錢夫人一時想不開要懸梁自盡,被向南救下。”盼兒道,“她說她相公從不酗酒,絕不會醉酒而死,定是被人害了,但縣太爺的判案讓她絕望。
    她的小兒子瞞著母親悄悄的去找他大哥,有武和文安跟了去,因為還有三個月才滿十六歲,大劫還沒有過,哪怕家裏出了這等大事,錢夫人也不舍得叫大兒子回來。”
    這樣的做法有些不可思議,但盼兒卻能理解她,當媽媽的人,怎麽舍得讓孩子危險呢?怎麽能明知山有虎,卻偏向虎山行?
    顧宇翰也低聲道:“我隨府衙的人帶著仵作一起重新驗過屍體了,確實是有千日醉中毒的症狀,但也不能就憑此一口斷定就是千日醉,因為對方可能是個下毒高手,濟量下的剛剛好,醉酒致命也可以是這種症狀。”
    陳知禮當機立斷:“我讓文全帶兩個護衛快馬回餘杭,把這些告訴祖父,此事還是得請老爺子出馬,他的判斷更有說服力。
    宇瀚、盼兒,我們現在就去縣衙,無論如何先阻止用刑!”
    陳知禮整理了一下衣冠,帶著盼兒等人大步走向縣衙大門。
    “站住!什麽人敢闖公堂?”衙役橫刀攔住。
    陳知禮不慌不忙,從懷中取出一塊官碟:“餘杭府新任知府陳知禮,特來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