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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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指峰的霧氣終年不散,像一層灰白的紗幔籠罩著陡峭的山巒。
高瑞一腳踩空,碎石嘩啦啦滾下深不見底的山澗,他急忙抓住岩壁上突出的樹根,掌心被粗糙的樹皮刮得鮮血淋漓。
“高大哥,小心點!”向南在下方三丈處的凸岩上喊道,聲音在群山間回蕩,“再往下可沒落腳的地方了!”
高澤抹了把臉上的汗水,仰頭看了看隱在雲霧中的峰頂:“主子說的那個石洞應該就在這麵崖壁上,我們再找找。”
出來已經七日了,到五指峰就有五日,這五日他們不知道轉了多少地方,卻沒有發現主子說的那個小石洞。
三人像壁虎一樣貼在近乎垂直的崖壁上,一寸寸摸索。
忽然,高澤發現一道不起眼的裂縫,撥開茂密的爬山虎,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大哥,向南,應該就是這裏了!”他壓低聲音喊道。
洞口僅容一人匍匐而入。
高瑞打頭陣,拔出短刀咬在口中,慢慢爬進黑暗的通道。
洞內寒氣逼人,石壁上凝結的水珠滴在脖頸上,冰涼刺骨。
爬了約莫二十丈,通道豁然開朗。
三人點亮火折子,發現身處一個天然石室中。
石室中央有個簡陋的石台,上麵有一個木頭盒子,盒子顏色已經看不清了,卻一點沒有受損。
整齊擺放著兩本泛黃的冊子,封麵上用朱砂寫著《千毒譜》和《蠱術秘要》。
“找到了!”向南鬆了口氣,正要上前,卻被高瑞攔住。
“別急。”高瑞從懷中取出陳知禮給的特製手套戴上,“主子說過,這些東西上可能淬了毒。”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盒子裏有兩本泛黃的冊子,封麵上用朱砂寫著《千毒經》、《蠱毒秘要》。
高瑞心怦怦直跳,他不知道主子是如何知道這些的,但終於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了,這讓他歡喜不已。
他輕輕的將書裝入油紙包,再放入貼身的牛皮囊中。
就在三人準備離開時,高澤忽然“咦”了一聲。
“怎麽了?”向南緊張地環顧四周,生怕有什麽毒蟲猛獸竄出來。
高澤舉著火折子照向洞頂:“你們看那裏。”
洞頂的石縫中,隱約可見兩個扁平的木匣。
高瑞縱身一躍,指尖剛好能碰到。
他輕巧地取下木匣,吹去積塵,露出底下燙金的字跡——《青囊醫經》和《百草集注》。
“這...”高澤瞪大眼睛,“大哥,主子隻說要找毒經,沒想到還有醫書!”
高瑞難得笑了起來:“這就是主子的運氣,咱們夫人會醫又懂毒,這些書就是給夫人預備的一樣。
我很好奇,是什麽人把寶貝秘籍藏在這裏,他自己去哪裏了?還是出去後就遇難了?”
“高大哥,我估計就是你想的那樣,不過現在都便宜咱們主子了。”向南謹慎地檢查了木匣:“沒有機關,應該安全,剛好一起帶回去給主子過目,就是這些書看著都不結實了。”
“沒事。”高瑞把兩個盒子放好,“咱們公子會有辦法的,實在不行就抄錄兩份就是,咱們回吧。”
回程比來時更加艱難。
他們在深山中迷了路,遭遇狼群圍攻,高澤小腿被咬傷;又遇暴雨,暴雨衝毀了山路,三人不得不繞行沼澤,高瑞差點陷入泥潭;
最後幹糧耗盡,隻能靠野果和捕獲的野兔充饑。
半個月後的傍晚,當三個衣衫襤褸、滿臉胡茬的漢子踉蹌著出現在陳府大門時,守門的差點把他們當成乞丐趕走。
“是我們!”高澤嘶啞著嗓子喊道,聲音粗糲得像砂紙摩擦。
書房裏,陳知禮正在批閱公文,聽到門外雜亂的腳步聲,手中的筆微微一頓。
“公子,高瑞他們回來了。”小路子聲音有些顫抖,主子這幾日很擔心這三個人,本已安排好人明日就去山上尋人了。
門被打開,三個狼狽不堪的護衛跪倒在地。
“公子,幸不辱命。”高瑞從懷中取出完好無損的油紙包和木匣,雙手奉上。
陳知禮霍然起身,三步並作兩步扶起他們,再接過東西。
他先打開油紙包,看到兩本毒經時眼中已現喜色;待掀開木匣,見到那兩本醫經,更是瞳孔一縮,手指都不受控製地輕顫起來。
“好!好!好!”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聲音裏是掩飾不住的激動,“你們立了大功!”
高澤咧嘴一笑,露出沾著血絲的牙齒:“洞頂找到的,想著主子可能用得上,就一並帶回來了。”
陳知禮仔細打量著三人:高瑞的右手纏著髒兮兮的布條,滲著血;
高澤走路明顯一瘸一拐;
向南臉上多了道猙獰的疤痕,從額角一直延伸到下巴。
“辛苦了。”他沉聲道,“小路子,回頭賞他們每人五十兩,好好歇歇養傷。此事...”
“絕不外傳!”三人異口同聲。
陳知禮滿意地點頭:“去吧,歇息幾日,不著急做事。小路子,讓人備好熱水。”
等四人退下,陳知禮迫不及待地鎖上門,回到書案前。
他先戴上蠶絲手套,小心翼翼地翻開《千毒經》,第一頁竟然就記載著千日醉的配方和解法,正是錢萬才案中使用的毒藥!
“果然在這裏...”他喃喃自語。
接著打開《青囊醫經》,更是眼前一亮。
這本相傳是三國時期華佗所著的醫書,早已失傳多年,裏麵記載的開顱、剖腹等外科醫術,堪稱驚世駭俗。
正當他全神貫注研讀時,門外響起盼兒的聲音:“相公,該用晚膳了。”
陳知禮連忙將書冊鎖入暗格,整了整衣衫去開門。
盼兒端著食盤站在門外,鼻尖動了動:“你房裏什麽味道?像是...藥草和黴味混合在一起。”
“哦,剛在看一些古籍。”陳知禮輕描淡寫地帶過,接過食盤,“對了,高瑞他們回來了。”
盼兒眼前一亮:“可還順利?沒受傷吧?”
“有些皮肉傷,但不礙事。”陳知禮拉著她坐下,“他們帶回些很有意思的東西,等整理好了給你看。”
盼兒敏銳地察覺到丈夫眼中掩不住的興奮,但她沒有多問。
成親這些年,她早已學會在陳知禮願意說的時候傾聽,在他保持沉默時等待。
半個月前,相公也隻是說派高瑞幾人出去辦事。
一州之府,該辦的事何其多,他不說,她自然不會多問。
月光再次爬上窗欞時,陳知禮確認盼兒已經睡熟,輕手輕腳地回到書房。
他點燃油燈,再次取出那四本珍貴的典籍,眼中閃爍著求知的光芒。
這些書中藏著的秘密,或許能助他破解更多懸案,也能讓盼兒的醫術更上一層樓。
但更重要的是——其中可能記載著能解百毒的方子,這些都是真正的寶貝。
燈花爆了個響,陳知禮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攥緊了拳頭。
他緩緩鬆開手指,輕輕撫平《青囊醫經》卷角的褶皺,攤平紙張抄錄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