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京城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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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清、常庚的身體其實到十月份就完全可以回去了。
但他們二人還是打算把穩行事,在江南待至明年三月份再開始動身回京,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事,一旦回京重新官職在身,就會身不由己了。
十一月底的清晨,霜色鋪滿了陳府院子裏的青磚地麵。
陳知禮剛用過早膳,文全便捧著一封信匆匆進來。
“公子,常州來的信,是吳公子手筆。”
陳知禮眉梢一動,連忙接過拆開。
小舅吳再有一直與他保持書信往來,此次來信,必是鄉試有了結果。
信紙展開,一行行工整的楷書躍入眼簾:
“知禮:
……
……
重陽過後,鄉試放榜。托知禮之福,再有幸得中,名列第三十六。
知文與陳軒亦同榜題名,唯名次稍遜,分列第九十二與第八十七...”
“好!”陳知禮不禁拍案而起,把一旁的文全嚇了一跳。
“公子,可是喜事?”
“大喜事!”陳知禮笑容滿麵,“知文和軒堂兄都中舉了!小舅吳再有不但榜上有名,名次還不錯!”
常州府錄舉人一百名,小舅能排在前三十六確實算不錯,隻是明年會試高中的錄取可能性還是不大。
知文、陳軒一起去國子監讀書也好。
就算是到江南,自己怕也沒有精力輔導他們…
他迫不及待地往後看,信中詳細寫了他們幾人的打算——雖然陳知文和陳軒名次靠後,但幾人商議後還是決定前往京城參加明年春闈,即便不中也算積累經驗。
而上次院試勉強上榜的陳知行,這次根本沒敢下場,打算隨兄長們一同進京,入讀京城書院,為三年後的考試做準備。
其餘同窗則選擇留在府城繼續攻讀。
陳知禮卷起信紙,大步流星地向父母院落走去。
晨霜在靴底發出細微的碎裂聲,與他雀躍的心情相映成趣。
陳富強正在院裏練五禽戲,見兒子滿麵春風地進來,收勢問道:“什麽事這麽高興?”
他的心有些砰砰跳,不知道是不是…
“爹!小舅來信,他跟知文、陳軒三人都中舉了!”陳知禮揚了揚手中的信,“小舅名次不錯,36名,知文、陳軒比較靠後。”
“什麽?”陳富強一時沒反應過來,待明白過來後,一張臉頓時笑開了花,“真的?知文、再有、陳軒真中舉了?”
吳氏聞聲從屋裏出來,手裏還拿著針線:“你們爺倆嚷嚷什麽呢?聲音小一點,鈞兒還沒有醒呢。”
“娘,小舅、知文、陳軒都中舉人了!知行也中了秀才,不過名次不好,算是孫山吧。”
“孫山?孫山是什麽?哎呦,我不管這些,能中就是好的。”吳氏笑成花。
陳知禮把信遞給父親,“的確是這樣,不管名次如何,十九歲的舉人,放眼餘杭也沒幾個!二叔二嬸恐怕得樂壞了!”
陳富強接信的手都抖起來。
兩個侄子,一個中了秀才,一個中了舉人老爺,還有一個陳軒也中了舉,老陳家祖墳冒青煙了!
名次不好有什麽打緊?多讀幾年書就是了。
陳富強看完信,搓著手在院子裏來回踱步:“十九歲中舉...我老陳家祖墳冒青煙了啊!可惜今年我們不能回去祭祖…”
“信上說知行沒下場,打算跟再有他們一起進京讀書,這想法不錯。”陳知禮解釋道,“他才十七,三年後再考也不遲。”
“對對對,不急。”陳富強連連點頭,“就是三十歲能中舉,也是光宗耀祖的事!”
盼兒得知消息後,也欣喜不已,這是家裏目前最關心的事。
京城。
佳宜莊的冬日清晨,霜花凝結在窗欞上,勾勒出晶瑩的紋路。
陳富才捧著剛送到的家書,手指微微發抖,連呼出的白氣都比平日急促了幾分。
“當家的,誰來的信?”郝氏從內室出來,手裏還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水。
“知,知文的信...”陳富才聲音發顫,“知文...知文中舉了!知行也中了秀才!再有、陳軒也中了舉,咱們陳家,陳家算是祖墳冒青煙啦!”
“咣當”一聲,碗砸在地上,褐色的糖水濺在郝氏的繡花鞋上,她卻渾然不覺。
“真的?”她一把搶過信紙,雖然不識字,卻死死盯著那些墨跡,仿佛這樣就能看出兒子的消息,“快念給我聽!”
陳富才抹了把臉,指著信紙一字一句地讀:“知文中舉,名列九十二;知行雖未下場,然前次院試已取中生員。再有、陳軒亦同榜題名...”
郝氏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雙手合十朝四麵八方拜了拜:“祖宗保佑!菩薩保佑!我兒十九歲就是舉人老爺了!”
陳富才繼續往下讀,當讀到孩子們要來京城參加會試時,猛地一拍大腿:“好啊!來了就住莊子上,米麵糧油都是現成的,比住城裏還舒坦!”
“宇輝公子讀書可是住國子監的,休沐才回家。”郝氏抹著眼淚嗔道,“知禮京中的宅子空著,離貢院又近,自然是住那裏方便。
放假時倒是住莊上清靜。”
她突然想起什麽,“對了,得趕緊給大哥大嫂他們寫信,再把文陽媳婦生了孩子的事也告訴他們...”
“急什麽,都臘月初了。”陳富才笑道,“春燕也快生了,等春燕孩子落地,一並寫信報喜豈不更好?”
正說著,一個小丫頭慌慌張張跑進來:“二老爺!二夫人!咱們大少夫人要生了!穩婆已經進去了!”
夫妻倆麵麵相覷,郝氏最先反應過來,提著裙子就往外衝:“哎喲我的小祖宗,怎麽提前了一旬!”
春燕的院子離正房不遠,此時已忙成一團。
丫鬟們端著熱水進進出出,穩婆的聲音從內室傳來:“孟夫人別怕,跟著老婆子的節奏呼吸...”
陳富才在院門口急得團團轉,郝氏已經換了幹淨衣服,淨了手去了產房。
孟濤很快就回來了,聽著春燕在裏麵哭,幾次想進去都被婆子攔下:“孟公子使不得,產房血氣重,衝撞不得!”
“二叔!”孟濤因為是匆匆趕來,官服都沒來得及換,額頭上全是汗珠,“我有些慌,也不知道春燕怎麽樣了?”
娘子這幾個月老是感覺餓,特別能吃,二嬸攔著都不行,因此胎養的有些過大…
“剛發動不多會,半個時辰吧。”陳富才拍拍侄女婿的肩,“別急,頭胎是慢些。”
孟濤在戶部當差,今日原有個要緊的賬目要核,聽說妻子臨產,告了假就往家跑。
此刻聽著屋內妻子的呻吟聲,這位戶部六品主事急得眼眶發紅,哪還有半點衙門裏的沉穩模樣。
郝氏從產房出來,見侄女婿這樣,安慰道:“胎位正著呢,沒事的。你快去換身衣裳,這官服穿著多不自在。
盼兒臨走時留了一些參片在我這裏,文陽媳婦用了一點,我這就去取些給春燕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