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不知道當不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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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抬頭對上陳知禮那冰冷的目光,以及堂下衙役手中冰冷的水火棍,所有的不甘和心疼都化為了恐懼。
    “服!小民服判!謝大人明斷!”江成磕頭如搗蒜,生怕慢了一步就被按上個什麽罪名下獄。
    他的確騙婚在前,知府大人萬一來個流放他也沒有辦法,一千兩銀破災罷了!
    王氏也趕緊跟著磕頭:“民婦服判!服判!”
    她心裏也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狐狸精終於能擺脫了。
    宅子本來就是人家的嫁妝,就是有些可惜了。
    還有補償的三百兩,罷了!就是不拿這個錢,家裏的大錢也不會到她的手裏,再說總比把相公打個血肉模糊強。
    陳知禮滿意地點點頭:“既如此,就在本官麵前,當場寫下和離書,交割銀兩。”
    他又加重語氣,警告道:“江成,王氏,本官今日判罰,已是看在陸氏不願過多追究的份上從輕發落。
    若日後你二人再敢以此事糾纏、或意圖報複陸氏,休怪本官律法無情!”
    “不敢!絕對不敢!”江成夫婦連聲保證,魂都快嚇沒了。
    當下,師爺備好和離文書,雙方畫押。
    江成忍著肉痛,也忍著不舍,讓家仆趕緊去錢莊取了三百兩銀票,當場交付給陸妍。
    一切手續辦妥,江成夫婦如同撿回一條命般,倉皇退出了府衙,看也不曾看陸妍一眼。
    陸妍拿著和離書和銀票,看著江成夫婦狼狽離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既有解脫的輕鬆,也有對未來的茫然,但更多的是對陳知禮的感激。
    她再次向陳知禮行了大禮,在丫鬟的攙扶下離開了。
    陳知禮看著她的背影,心中並無波瀾。
    此事對他而言,不過是順手了結一樁麻煩,償還一份師恩。
    至於陸妍日後是與獵戶安穩度日,還是另有際遇,都已與他無關。
    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更多亟待處理的政務和積案之上。
    陸妍懷裏揣著和離書和銀票,心中一塊大石落地,腳步也輕快了些許。
    她剛走出府衙大門幾步,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腳步一頓,猶豫了片刻,又轉身折返回來。
    此時陳知禮正欲轉身回後堂,見去而複返的陸妍,微微挑眉。
    陸妍上前幾步,聲音壓得較低,帶著幾分不確定,輕聲道:“陳大人,民婦方才突然想起一事……方才在堂下等候時,聽我家丫頭與人閑聊,說起城東趙地主家懸賞尋找線索之事,可是真的?”
    陳知禮心中微微一凜,麵上不動聲色,點頭道:“確有此事。趙員外愛女心切,願自出資財,懸賞有用線索,十兩至百兩不等,視線索價值而定。”
    他目光銳利地看向陸妍,“莫非……陸娘子知道些什麽?”
    陸妍被他看得有些緊張,忙道:“民婦不敢確定……隻是去年深秋,民婦曾去城外的靜心庵上香祈福,回程途中,馬車經過離庵堂不遠的一個小莊子,那莊子看著有些偏僻破舊。當時民婦正好掀開車簾透氣,看見莊子門口有個穿著錦料衣裳的小姑娘,側臉瞧著……竟有幾分像曾經見過一麵的趙家二姑娘。
    大人,江成跟趙家有些糧食生意,所以我曾見過趙二姑娘一麵。”
    她頓了頓,努力回憶著:“因為趙二姑娘模樣生得俏麗,民婦當時多看了兩眼,有些印象。
    但距離有些遠,那姑娘又低著頭,隻抬頭一次,民婦也不敢十分確定……而且就瞥了那麽一眼,馬車就過去了。
    後來聽說趙二姑娘失蹤,民婦心裏還咯噔一下,但想著許是看錯了,就沒敢多嘴。
    今日若非聽到懸賞之事,幾乎都要忘了……”
    陳知禮心中已是驚濤駭浪!
    城外偏僻莊子、錦料衣裳、側臉相似!這每一個詞都與他目前掌握的零散線索(趙明德可疑、後巷馬車痕跡、可能的藏匿點)隱隱契合!
    雖然陸妍說不確定,但這很可能是一條極其重要的方向!
    他強壓下激動,維持著平靜的語氣:“哦?可知那莊子具體方位?”
    陸妍努力想了想:“好像……好像是離靜心庵大概三四裏地的樣子,也可能是六七裏,我記不太清楚。”
    “好,本官知道了。”陳知禮點點頭,此事不便在衙門口詳談。
    他轉頭對候在一旁的高瑞吩咐道:“高瑞,你送陸娘子回去。路上仔細問問,務必問清楚那莊子的具體位置和周圍特征。
    若線索核實有用,府衙不會虧待有功之人。”
    “是,大人。”高瑞機靈地應下。
    陸妍見陳知禮如此重視,心中更是歡喜。
    她提供這線索,一來是確實想起來了,二來也是存了報答陳知禮相助之恩的心思。
    若能得些賞銀自然是錦上添花,即便沒有,也算是還了份人情。
    她如今與江成徹底了斷,宅子銀子在手,隻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未來充滿了希望。
    她隨著高瑞離開,心裏已經開始盤算起來,回去就得仔細問問王坤的心意,他若願意,自己就帶著嫁妝嫁過去,若他不願……也罷,那就自己過!
    當務之急,是趕緊把這處承載著不堪回憶的宅子賣掉,免得那江家婆娘再來糾纏。
    賣宅子的錢,加上這三百兩,差不多能有一千兩。
    是買五六十畝良田收租穩妥?還是買個臨街的小鋪麵自己做點小生意?
    買田固然省心,但買鋪子似乎更靈活些……
    她經過這番磨難,早已不是那個隻知風花雪月、愛慕虛榮的單純小姑娘了,深知錢財和產業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這兩年她從江成手指縫裏陸陸續續也摳出些私房錢,借口買衣裳首飾,實則大半都偷偷攢了下來,不敢亂花一分。
    還有當初的嫁妝,爹娘把江成送的百兩聘銀全部給她當了嫁妝,置辦這個宅子裏的東西,也不過拿了二三十兩出來…
    所以,不管能不能跟王坤成親,她未來的小日子都不會苦。
    看上王坤,一個是他有些功夫,讓她有安全感,再就是王家隻他一個人,不存在有公婆嫌棄她是三嫁之女。
    這一生她的執拗讓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餘生不知道多長,有了陳知禮給爭取來的銀兩,她隻要不再天真,就可以活的很舒服。
    而府衙內的陳知禮,則立刻轉身,快步走向簽押房。
    他需要立刻找到朱勁鬆,將庵堂附近小莊子這個關鍵線索告訴他!案件的調查,或許即將迎來重大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