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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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護衛和衙差小心翼翼地進入秘道。
秘道並不長,但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腐臭和黴味。
出口被巧妙偽裝成一座偏僻小院內的假山石。這小院就在王家大宅的後巷,平日裏門戶緊閉,毫不起眼。
當護衛們衝進小院內唯一的正房時,一股更濃烈的惡臭撲麵而來。
隻見屋內光線昏暗,一個形容枯槁、渾身汙穢不堪的男子被鐵鏈鎖在牆角,他衣衫破爛,身上布滿新舊交錯的傷痕,氣息奄奄,幾乎難以辨認。
但仔細看去,其麵部輪廓,赫然與死去的“王大有”極為相似!
“大人!找到王員外了!他還活著!情況不太好!”護衛急忙回報。
陳知禮聞訊立刻趕到小院,看到眼前景象,縱然是他,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哪裏還是那個意氣風發、滿麵紅光的王大善人?分明是一個被折磨得隻剩下一口氣的囚徒!
“快!解開鎖鏈!小心抬出去!立刻去請全縣最好的大夫!不惜一切代價救人!”陳知禮壓下心中的震驚與憤怒,立刻下令。
當務之急是保住王大有的性命。
同時,他眼中寒光一閃,對朱勁鬆道:“立刻將章氏拿下!嚴密看管,沒有本官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王家嫡子也看管起來。”
章氏被帶至一間僻靜的廂房看押。
起初,她還想維持那副溫婉哀戚的模樣,但當她看到陳知禮冰冷的目光和隨後傳來的、王大有被找到並正在救治的消息時,她最後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她癱倒在地,不再是那個吃齋念佛的慈祥主母,而是像一個瘋婆子般又哭又笑,嘶啞著嗓子將一切和盤托出:
“是我!都是我做的!那又怎麽樣?怪我嘛?不能,不能怪我。
我恨!我恨啊!”她尖叫道,“五年!整整五年!他眼裏隻有那個賤人和那個小雜種!
我也曾經溫婉賢淑,寵妾就寵妾吧,將來王家的一切還不都是我兒子的?
我幹脆眼不見為淨,待在小佛堂吃齋念佛,偶爾還去住庵堂。
我以為我做到此地步了,我什麽都忍!我日夜都在忍受煎熬!他居然還敢動抬那賤人為平妻的念頭!他把我這個結發妻子置於何地?把我兒置於何地?
我不同意,他又讓我把那小雜種認在名下當嫡子,憑什麽?”
她的麵容因嫉恨而扭曲:“我想他死!我早就想他死了!早就想下毒毒死他,他不念原配於情,我為什麽要心軟?
可下毒太容易查到我身上了……幸好,我想起書房那條公爹手上就有的逃生秘道。
真是天助我也!”
她臉上露出一種近乎癲狂的“得意”:“那個被燒死的,是他最信任的那個管事,身形與他有七八分相似。
我用了雙倍的紫夜香迷暈了他,再用白磷……嗬嗬,那場景,嗬嗬,嗬嗬!對外就說管事出差了,誰會在意?”
“而做這一切的前三日,我就把那個負心漢拖進秘道,關在那裏。”她眼神怨毒,“我要他把偷偷轉移的家產都吐出來!我知道,王家的財產絕不止明麵上那些!他肯定藏了一大筆銀,說不定就是要留給那個小賤種!我不甘心!那都是我兒的!”
她突然又哭起來,捶打著地麵:“可他就是不說!無論我怎麽打他,折磨他,他就是不肯說!這個狠心的男人!他寧肯看著王家明麵上的產業敗落,寧肯自己受盡苦楚,也不肯把那些錢交出來!他在防著誰?還不是防著我!哈哈哈……”
她笑聲淒厲,充滿了絕望和瘋狂:“我知道時間拖得越久越容易敗露,可我舍不得那些錢啊!那麽多錢……隻要他說出來……隻要他說出來……”
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一切的根源竟是深宅內院的嫉恨與貪婪。
章氏因丈夫寵妾滅妻、冷落自己而心生怨恨,又覬覦丈夫可能隱藏的巨額財富,竟策劃了如此一場李代桃僵、金蟬脫殼的毒計,企圖通過折磨丈夫逼問出錢財下落,再將其殺害隱匿。
很快,大夫傳來消息,王大有因折磨、營養不良和感染,身體極度虛弱,但性命總算保住了。
他恢複些許神智後,得知一切,眼淚縱橫。
他證實了章氏的供詞,並坦言確實藏有一筆不小的財富,隻是以防萬一之用,卻沒想到引來妻子的如此毒手。
他掙紮著為兒子求情,證明嫡子對此事毫不知情,常年在外讀書,與自己被囚、母親作案毫無關聯。
那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王家嫡子,得知真相後,如遭雷擊。
他心目中溫婉慈悲的母親,竟是如此心狠手辣、折磨父親的惡魔;
而自己安穩讀書的背後,竟是父親在地獄中煎熬,差一點被永埋在秘道。
他無法接受這殘酷的現實,當場哭暈過去,醒來後神情恍惚,幾乎崩潰。
案件審理清楚,人證物證俱在。陳知禮當堂宣判:
“犯婦章氏,身為人妻,心腸歹毒,因嫉生恨,謀害親夫,使用詭計製造焚屍假象,囚禁折磨受害人,意圖謀奪家產,其行令人發指,罪大惡極!依《大珩律》,判斬立決,上報刑部核準後執行!”
法槌落下,章氏麵如死灰,癱軟在地。
曾經顯赫一時、樂善好施的王家,轉眼間家主險些喪命,主母被判極刑,嫡子精神崩潰,庶子年幼無知,家業蒙塵,令人唏噓不已。
一場因內心惡魔而起的悲劇,最終以家破人亡告終。
陳知禮看著這一切,心中並無快意,唯有沉重。
此案再次印證了人心難測,有時比任何野獸都更加可怕。
他吩咐人好生照料王大有及其兩個孩子,同時將章氏移監候斬。
餘杭首富王大有案,至此終於塵埃落定,但其帶來的震撼與反思,卻久久回蕩在眾人心中。
所有談論此事的人,都唏噓不已,這樣好的家世,這樣好的日子,為什麽要作呢?
男人嘛,要錢納妾也行,可妾者,不過是個玩意兒,當什麽真?
有嫡子,庶子認不認嫡母名下也無所謂,就是認,也得小妾懂事,主母願意…
總之,王家的事在餘杭談了好一陣子,直到四月春耕,一個個都忙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