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沒想到，老君還挺……抽象的。
    用官方賬號跑去那種帖子下麵留言，這種操作怎麽看都透著一股熊孩子氣息。
    不過轉念一想，似乎也沒什麽不能理解。
    老君雖然是神明，但本質上也是個大部分時間都宅在藍溪鎮，且沉迷ACG的老宅男。
    活得久了，偶爾頑皮一下，搞點無傷大雅的惡作劇，似乎也……情有可原？
    哪吒是氣衝衝地來，最後也隻能氣衝衝地走。
    因為麵對老君那副乖巧認錯的姿態，他實在有點沒轍。
    老君全程低著頭，認錯態度“誠懇”得無可挑剔。
    “對不起。”
    “我錯了。”
    “下次不敢了。”
    “……”
    一套組合拳下來，饒是哪吒有滿腔怒火，也像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最終，哪吒也隻能狠狠地瞪了老君一眼，又掃了一眼旁邊那幾個排排坐、嗑瓜子、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觀眾，憋著一肚子氣，化作一道火光，瞬間消失在閣樓內。
    白牧看著哪吒氣衝衝離開的背影。
    心裏默默為龍大他們三小隻默哀了3秒。
    不過，白牧內心其實也是有點疑惑的。
    龍大她們賣的特效壯陽劑，為什麽會選擇在妖精論壇裏打廣告？
    妖精……也需要用這個玩意嗎？
    不清楚不清楚……
    反正自己絕對是用不著的！
    在老君閣內，幾人又簡單聊了幾句。
    主要是白牧在說，描述了一下關於龍大他們的來龍去脈。
    諦聽和師父無限一如既往地言簡意賅，大多時候隻是靜靜聽著，偶爾點頭或應一聲“嗯”。
    老君則躲在某個光線較暗的牆角，背對著大家，委屈的畫圈圈。
    鹿野則純粹是抱著吃瓜的心態來的，此刻瓜吃完了，便恢複了清冷的模樣，安靜地站在白牧身邊。
    沒聊多久，大家便散了。
    白牧和鹿野通過傳送門，回到了粵東會館。
    包廂裏，火鍋依舊熱氣騰騰，感知組的同事們正聊得熱火朝天。
    兩人回來，自然又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和調侃。
    白牧笑著應對，鹿野則恢複了組長的威嚴，淡淡一眼掃過去，大家立刻收斂了不少。
    接下來的時間裏，白牧徹底融入了這個氛圍。
    他性格本就隨和，很快便和鹿野的同事們打成了一片。
    該吃飯吃飯，該聊天聊天。
    關於他和鹿野的八卦，大家也識趣地不再深究，隻是偶爾眼神交流中，仍帶著心照不宣。
    這頓飯，吃得比預想中更愉快。
    臨別時，大家互相加了聯係方式。
    澤宇也盡職盡責地將吃飽喝足，有些犯困的小黑送回了無限那裏。
    回程的路上，夜色已深。
    白牧牽著鹿野微涼的手，走在清冷的街道上。
    他雖然不太明白鹿野今天突然安排自己認識她所有同事，究竟是出於什麽具體原因。
    僅是因為澤宇的建議？
    又或者，是她有別的更深的想法？
    但這些對他而言，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師妹想這麽做。
    這就夠了。
    她開心，那便一切都是好的。
    ……
    臘月初二，大寒。
    節氣與天氣完美契合，格外寒冷。
    茫茫大雪從清晨便開始飄落，綿綿不絕，將龍遊市染成一片純淨的銀白。
    雖然冷得徹骨，但今天對白牧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
    ——提車。
    小半個月的等待，那輛大七座SUV，終於抵達了4S店。
    鹿野最近似乎比平時更忙了一些。
    白牧早上問她要不要一起去提車時，她聞言頭也沒回，隻是簡潔地回答：“你去吧，組裏還有事。”
    此時。
    他裹緊外套，走出小區，隨手掃了一輛共享單車。
    然後在凜冽的雪風裏，悠哉遊哉地朝著4S店的方向騎去。
    在南方，大雪天往往有一種奇景。
    那就是雪下得越大，外麵的人反而越多。
    對於北方而言，冬天下雪是家常便飯，人們早已習慣。
    但對於龍遊這樣的南方城市來說，下雪並非年年都有，而像今天這樣的大雪，更是多年難得一遇。
    於是，許多人都按捺不住興奮，跑出來賞雪、玩雪、拍照。
    街道上，公園裏，隨處可見興奮的人群，歡聲笑語衝淡了冬日的嚴寒。
    白牧騎著車，穿行在熙攘的人流和車流中。
    他看著路邊那些不怕冷，玩得不亦樂乎的大人和孩子，忍不住自己呢喃了一句：
    “今天不是周二嗎，大家都不用上班嗎？都這麽閑啊……”
    話一出口，他自己先笑了。
    搖搖頭，把這點無關緊要的想法甩開。
    自己不就是個最大的閑人嗎？
    哪有什麽立場去說別人。
    沒多久，4S店熟悉的招牌出現在視線裏。
    白牧還了共享單車，抖落肩頭的雪花，走了進去。
    接下來的流程，快得超出想象。
    驗車，簽字，拍照，拿鑰匙，走人。
    來時是騎著共享單車，迎著風雪。
    回去時，卻是開著一輛嶄新的車子。
    車內溫暖，座椅柔軟，隔音也很好，將外界的風雪和喧囂隔絕在外。
    白牧握著質感十足的方向盤，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雪景，內心難得地升起一絲感慨。
    這麽多年了……自己終於也是有車一族了。
    白牧沒有直接開車回家。
    他先繞道去了常去的那個大型菜市場。
    新車在手，總得有點儀式感。
    他打算晚上好好做一頓大餐，和師妹慶祝一下。
    停好車，白牧熟門熟路地穿梭在各個攤位間。
    “冬瓜排骨湯……冬天喝暖和。”
    “大盤雞……師妹好像挺喜歡。”
    “再來一個芹菜炒牛肉……。”
    ……
    他一邊盤算著菜單，一邊利落地挑選著新鮮食材。
    不一會兒，手裏就提了滿滿幾大袋。
    將沉甸甸的食材放進寬敞的後備箱，白牧心滿意足地發動車子，駛向家的方向。
    小區的地下停車場，白牧還是買房後第一次真正使用。
    當初買房時連帶買下的車位，塵封已久，今天終於派上了用場。
    停車場內部結構複雜，指示牌也有些模糊。
    白牧開著車，在裏麵轉了兩圈，才終於找到屬於自己那個編號的車位。
    然後，白牧小心翼翼地嚐試倒車入庫。
    不過車位似乎有點小了。
    來回折騰了好幾把，車子才勉強停進了車位裏。
    白牧下車，圍著車子轉了一圈，確認沒有刮蹭，這才鬆了口氣。
    停車停了這麽多把，絕對不是自己技術的原因！
    這麽貴的高檔小區，停車位設計得這麽小氣，明顯不符合現代車型的發展趨勢。
    肯定是開發商為了多劃幾個車位，偷工減料。
    成功將鍋甩給小區和開發商後，白牧的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
    他鎖好車，提著大包小包的食材，哼著不成調的小曲，走向電梯間。
    回到家。
    白牧換好舒適的居家鞋，將買回的食材分門別類放進冰箱。
    然後，他挽起袖子，簡單地將客廳和廚房收拾擦拭了一遍。
    距離做晚飯還有點時間。
    白牧窩進柔軟的沙發裏，用投影儀選了一部輕鬆的喜劇電影，看了一半。
    又拿起遊戲手柄，打了會兒最近新出的單機遊戲。
    時間在悠閑中悄然流逝。
    眼看窗外天色漸暗，白牧起身，走進廚房。
    係上了鹿野給他買的圍裙，他打開了手機裏的音樂播放器，選了一個歌單播放。
    流水聲，切菜聲，鍋鏟碰撞聲，很快在廚房裏交織。
    窗外寒風呼嘯，大雪紛飛。
    但屋內卻暖意融融。
    灶台上的明火噗地燃起，藍色的火苗烘烤著鍋底。
    很快，廚房的玻璃窗上就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白霧，將外界的寒冷徹底隔絕。
    “篤篤篤……”
    菜刀落在案板上的聲音清脆且有節奏。
    旁邊的湯鍋裏，冬瓜排骨湯已經滾開，咕嘟咕嘟地冒著誘人的氣泡，香氣逐漸彌漫開來。
    煙火氣，是家裏最動人的味道。
    將所有需要燉煮的菜處理好，調成小火慢煨。
    需要現炒的食材也都洗淨切好，分裝在盤子裏備用。
    準備工作告一段落。
    白牧洗了洗手，擦幹，回到客廳。
    他把自己扔進沙發裏，雙手枕在腦後，望著天花板上柔和的光暈，思緒有些飄遠。
    師妹之前說過，想出去自駕遊。
    可她隻說了想法，沒說具體想去哪裏。
    是去南方還是北方？
    是去爬山還是去看海？
    白牧心裏沒有確切的答案。
    他也不急著尋找答案。
    隻要和師妹一起，去哪裏都好。
    就這樣漫無目的地空想著，時間一點點流逝。
    窗外的天色，由灰藍轉為深藍，最後被夕陽的餘暉染成一片橙紅。
    暮色四合。
    大雪依舊靜靜地下著，無聲地覆蓋著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哢噠。”
    玄關處傳來熟悉的鑰匙轉動聲，然後是門被推開的聲音。
    白牧立刻從沙發上彈起來，快步走到門口。
    鹿野剛剛踏進家門，身上還帶著室外的寒氣，發梢和肩頭落著未化的雪花。
    她正要彎腰換鞋，一個溫暖的擁抱便將她整個籠罩。
    白牧的臉頰親昵地蹭了蹭她微涼的臉頰：
    “想你了。”
    鹿野一如既往地，伸出一隻手，象征性地推了推他的臉。
    力道很輕，更像是習慣性的動作，並沒有什麽實際效果。
    白牧敏銳地察覺到，今天的鹿野，似乎有些不同。
    她的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眼神裏好像藏著什麽心事。
    白牧稍稍鬆開懷抱，雙手扶住她的肩膀，低頭看著她，輕聲問：
    “怎麽了？今天很累嗎？”
    鹿野緩緩搖了搖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她一邊低頭換鞋，一邊脫下外套，聲音有些低：
    “沒事，車提回來了嗎？”
    “嗯，一切順利。”
    白牧接過她的外衣掛好。
    師妹既然不想說，那自然有她的原因。
    他不需要強求，也不需要追問。
    兩人一起走進客廳。
    鹿野在沙發上坐下，似乎卸下了一些負擔。
    她沉默了幾秒，然後抬起頭，看向正在給她倒熱水的白牧，開口道：
    “我在會館那邊，請了一個月的假。”
    鹿野繼續說，語氣平靜：
    “我們開車，去北方玩幾天吧。”
    白牧將剛到好的熱水遞到她手裏，在她身邊坐下：“好。”
    然後，鹿野又說了一句，聲音很輕：
    “順便……帶你去見幾個人。”
    這一刻，白牧心裏瞬間有了答案。
    原來，師妹是想去那裏啊……
    白牧沒去過那個地方，而師父自從將師妹帶回家以後，也沒有再提起和去過。
    他點了點頭：
    “嗯，要帶上師父和小黑嗎？”
    鹿野：“不用了，這次……就我們兩個，以後有機會，再帶他們吧。”
    白牧明白了。
    他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然後站起身：
    “我去廚房把菜炒了，很快就好，你休息一下。”
    然而，他剛邁出一步，鹿野卻也一同跟了上來。
    白牧的腰身被一雙手臂從後麵輕輕環住。
    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白牧。”
    “嗯？”
    “我想把你介紹給我身邊所有的人認識。”
    她的聲音很輕，但異常清晰。
    “不論是過去，現在，或是未來。”
    他轉過身，將她擁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發頂。
    然後回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