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鐵砧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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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德裏克在下午的攻擊訓練中,第一次嚐試將逆光之力附著在一柄巴頓提供的、未開刃的練習短劍上。結果力量掌控稍一失衡,狂暴的逆光之火瞬間將劍身熔毀近半,飛濺的金屬液差點灼傷他自己。
    “控製!控製!你的力量是看見金屬就發情的公牛嗎?!”巴頓的怒吼幾乎掀翻屋頂,獨眼因憤怒而布滿血絲。“滾去角落冥想!感受你背上那基座與力量的連接!找不到那種‘如絲般順滑’的感覺,今晚就別想吃飯!”
    埃德裏克默然走到工作坊的角落,依言坐下,嚐試平複體內因失敗而愈發躁動的力量。巴頓則煩躁地走到另一邊,從一堆雜物深處,摸出一個滿是灰塵、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金屬酒壺,拔開塞子,狠狠灌了一口。濃烈的、帶著鐵鏽和火焰氣息的怪異酒味彌漫開來。
    他靠著冰冷的牆壁坐下,獨眼失神地望著幽藍的鍛爐火焰,那隻黃銅義手無意識地摩挲著酒壺上模糊的刻痕——那似乎是一個矮人女性的側影,工藝粗糙,卻帶著深厚的情感。
    回憶開始)
    六十年前,鐵岩氏族聚居地,“熔爐之心”大廳。
    年輕的巴頓·鐵砧,還不是“瘋匠”,而是氏族裏最有天賦的符文鍛造師。他有著濃密的褐色胡須,炯炯有神的雙眼,以及一雙被譽為“被山丘之王親吻過”的巧手。他正在為他的未婚妻——笑容如同最純淨水晶般燦爛的女戰士芙拉——鍛造他們的訂婚信物,一對蘊含著守護符文的戰斧。
    “巴頓,你確定要加入那個‘聯合研究’項目?”芙拉倚在門框上,看著全神貫注的戀人,眼中有一絲憂慮,“和那些人類、精靈,還有……教廷的人一起?我聽說他們在能量研究上很大膽,甚至有些……危險。”
    “危險?哈!”年輕的巴頓頭也不抬,錘子精準地落在燒紅的斧刃上,濺起一溜火星,“芙拉,我的寶貝,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教廷分享了部分關於‘聖光本質’和‘信仰能量轉化’的古代知識!如果能將這種純淨的能量與我們的符文鍛造結合,我們鐵岩氏族就能打造出真正的傳奇裝備!甚至……可能找到讓凡人也能觸及神域力量的方法!”
    他的眼中閃爍著對知識和技藝極限的渴望光芒:“想想看,芙拉!那將是超越所有矮人先輩的偉業!”
    芙拉歎了口氣,走到他身邊,輕輕握住他布滿老繭的手:“我隻希望你平安,巴頓。教廷……我總覺得他們隱藏了什麽。”
    “放心吧!”巴頓反手握住她粗糙卻溫暖的手,自信滿滿,“我們矮人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這次合作,我們掌握著核心的符文技術和材料處理,他們離不開我們。”
    數月後,位於人類王國邊境的“聯合研究所”,地下深層。
    巴頓臉上的自信早已被疲憊和隱隱的不安取代。研究進入了深水區,教廷派來的代表——一位總是麵帶溫和微笑,眼神卻深邃得令人不適的樞機主教——提出的理論越來越激進。他們開始嚐試用活體能量源最初是魔獸,後來甚至是……一些自願的“虔誠信徒”)來測試一種新型的“能量增幅與傳導符文陣列”。
    巴頓強烈反對使用有智慧的生物作為能量源,認為這違背了鍛造的榮耀和底線。但人類和精靈研究員大多被那可能獲得的“神之力量”所誘惑,而教廷則憑借其提供的核心古代知識,牢牢掌控著話語權。
    “巴頓大師,你的顧慮我們可以理解。”那位樞機主教,正是年輕時期的尤利烏斯,微笑著安撫他,但眼神深處沒有任何溫度,“但為了更偉大的知識,為了對抗世界深藏的黑暗,必要的犧牲是值得的。你看,這些信徒是自願為神的事業奉獻一切的,他們的靈魂將在天國得到安息。”
    尤利烏斯引導巴頓看向一個封閉的儀式間。透過厚重的琉璃窗,巴頓看到一名被束縛在中央、臉上帶著狂熱與痛苦交織表情的人類信徒。複雜的符文陣列在他身下亮起,抽取著他體內散發出的、帶著生命光暈的能量,注入到一塊正在鍛造的金屬胚子中。
    那金屬胚子散發出一種強大卻令人極度不安的波動。
    巴頓感到一陣反胃。這根本不是榮耀的鍛造,這是……褻瀆!是榨取生命來鑄器!
    他當晚就找到項目負責人,再次提出強烈抗議,並要求退出項目。負責人,一位被力量蒙蔽雙眼的人類大法師,敷衍地答應考慮。
    然而,就在巴頓收拾行李,準備第二天一早離開時,深夜的研究所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
    回憶暫停)
    巴頓猛地從回憶中驚醒,又狠狠灌了一口烈酒,那隻黃銅義手因為用力而發出“嘎吱”聲。他看了一眼在角落冥想的埃德裏克,獨眼中翻湧著痛苦與悔恨。
    有些傷痕,即使過去數十年,依舊如同昨日般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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