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雪葬遺跡,暗影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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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送的眩暈感轉瞬即逝。
    當莉婭娜和霜刃衛士們押解著俘虜踏出光門時,一股遠比冰窟內部更加凜冽、卻帶著奇異清新感的寒風撲麵而來。他們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半坍塌的圓形殿堂之中。
    殿堂由古老的黑色巨石砌成,石壁上覆蓋著厚厚的、千年不化的冰層,冰層下隱約可見繁複而陌生的浮雕,描繪著並非人類亦非精靈的古老生物與風雪搏鬥、祭祀星月的場景。穹頂大部分已經坍塌,露出灰白色的天空和不斷飄落的雪花,但殘存的幾根巨大石柱依舊倔強地聳立著,支撐著部分尚未完全崩落的頂蓋,在地麵投下斑駁而巨大的陰影。
    這裏是一處位於裂脊山脈人跡罕至之處的古老遺跡,被稱為“雪葬之地”。傳說在焚冰者時代之前,曾有某個古老的文明在此棲息,最終湮滅於漫長的冰河期。遺跡內部空間廣闊,結構複雜,且其建築材料似乎能一定程度上幹擾能量的探測,正是一個理想的臨時據點。
    埃德裏克站在殿堂中央,背後的四翼已完全收斂,化為淡淡的能量紋路隱沒在衣物之下,隻有手背上的冰晶火焰印記依舊散發著微光。他閉著眼,似乎在感知著什麽。燼站在他的肩頭,異色雙瞳警惕地掃視著這片陌生的環境,偶爾發出細微的、帶著確認意味的低鳴。
    “清理出安全區域,設立警戒哨。”莉婭娜迅速下達命令,聲音在空曠的殿堂中引起輕微的回音。霜刃衛士們立刻行動起來,展現出精銳的軍事素養。幾人迅速奔向幾個主要的出入口和製高點,其餘人則開始清理地麵的碎冰和碎石,並將被能量禁錮、如同冰雕般的沃爾科夫和審判官們集中安置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下。
    做完這一切,莉婭娜才走到埃德裏克身邊,低聲道:“這裏很隱蔽,但並非絕對安全。教廷的‘逐光之眼’術式能大範圍掃描能量波動,我們之前能躲過,更多是因為他們沒想到我們還敢停留在山脈深處,並且有……燼的幹擾。”她看了一眼埃德裏克肩頭的小龍,“但現在,你身上的力量波動,如同黑夜中的燈塔。”
    埃德裏克緩緩睜開眼,眸中那非人的異象已經平息,恢複了深邃的黑色。“我知道。”他抬起手,手背上的印記微亮,“結界的力量,可以成為我的掩護。”
    他心念微動,調動起與北境結界那無處不在的聯係。一股無形的、源自大地的脈動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如同水麵的漣漪,輕柔地拂過整個遺跡。刹那間,遺跡內部殘留的那些微弱而雜亂的能量印記——古老的、屬於遺跡本身的,以及他們剛剛抵達帶來的——都被這股源自結界的宏大脈動所覆蓋、同化。從外界感知,這裏仿佛隻是一處地脈能量稍微活躍些的普通雪山角落,再無任何特異之處。
    莉婭娜敏銳地感覺到周圍環境似乎發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變化,那種剛剛踏入此地時隱約感到的、屬於埃德裏克的強大壓迫感,此刻已完全融入了周圍的風雪與岩石之中,再無痕跡。
    “現在,他們想要找到我們,就沒那麽容易了。”埃德裏克平靜地說。
    莉婭娜心中稍安,但目光隨即投向石柱下的俘虜,尤其是失魂落魄的沃爾科夫。“接下來,你打算如何處置他們?尤其是大主教,他知道的遠比表現出來的要多。”
    埃德裏克的目光也轉向沃爾科夫,眼神冷靜。“知識的汲取,未必需要刑訊。”他走向那根石柱,審判官們看到他靠近,眼中流露出恐懼,試圖掙紮,卻無法動彈分毫。沃爾科夫則依舊低垂著頭,仿佛對外界失去了所有反應。
    埃德裏克在沃爾科夫麵前站定,並未說話,隻是緩緩伸出了右手,食指輕輕點向沃爾科夫的眉心。
    “你…你要做什麽?!”一名年輕的審判官驚恐地喊道。
    沃爾科夫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懼:“瀆神!你這是……”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
    埃德裏克的指尖並未真正觸及他的皮膚,但在兩者之間,一點極細微的暗金光芒亮起,那是燼的力量與埃德裏克自身精神力融合的體現。與此同時,埃德裏克手背上的冰晶火焰印記散發出朦朧的光暈。
    記憶回溯·精神潛入
    埃德裏克的意識,如同一條無形的遊魚,循著沃爾科夫精神世界中最深刻的印記,逆流而上。
    他“看”到了不久前的冰窟,沃爾科夫臉上那誌得意滿的猙獰笑容原來他當時是那樣的表情);“聽”到了他內心狂熱的獨白“終於…終於等到這一刻,完美的燃料,結界的延續就在眼前!”);感受到了他發現埃德裏克掙脫控製時的驚怒“怎麽可能?!古籍中從未記載繼承者能抵抗核心祭壇的汲取!”)。
    這些近期的記憶如同渾濁的河水,洶湧而混亂。埃德裏克的精神力繼續深入,掠過無數關於教廷事務、權力鬥爭、聖光修行的日常碎片,向著更深處,那些被嚴密守護、甚至可能被施加了精神封印的區域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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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觸及了一層堅韌的、散發著聖潔光輝的屏障——這是沃爾科夫潛意識深處,由信仰和秘密共同構築的防線。
    埃德裏克沒有強行突破。他調動起那一絲源自燼的、蘊含著時間與法則奧秘的暗金力量,如同最細小的鑰匙,輕輕觸碰那層屏障。同時,他引動了一絲結界本源的氣息,那與聖光同源卻又更高階的力量,讓屏障產生了一絲微不可查的認同和遲疑。
    屏障,悄然洞開一角。
    更多的記憶碎片奔湧而出:
    一個昏暗的密室,隻有一盞古老的油燈搖曳。 年輕的沃爾科夫,還不是大主教,正恭敬地跪在一位垂暮的老者麵前。老者身著比他更華麗的主教袍,氣若遊絲,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記住,孩子,聖光普照世人,但陰影方能成就偉業。焚冰者的遺產,是恩賜,也是詛咒。教廷守護它,更要……掌控它。必要時,‘容器’亦可犧牲……為了更大的善……”
    一卷以某種黑色皮革製成的古老卷軸在眼前展開。 上麵的文字並非大陸通用語,也非精靈文,而是更加古老、扭曲的符號。卷軸的插圖,描繪著一個模糊的人影,背後伸展著……不止一對光翼!旁邊用朱紅色的古老語注釋著警告:“……四翼現,權柄更迭,舊約崩毀……”
    一個隱秘的、位於凜冬城大教堂地底深處的房間。 房間中央,有一個微型的、不斷運轉的結界模型,其結構與冰窟中的核心祭壇驚人相似。沃爾科夫和幾名心腹審判官圍在周圍,觀測著模型上閃爍的光點。其中一個光點,代表著埃德裏克,正以一種超出他們預料的速度移動著。“……目標已進入裂脊山脈,‘淨化’小隊失去聯係……他似乎能感知到我們的追蹤……”
    最後,是一段被反複回憶、幾乎烙印在靈魂深處的對話片段,來自現任教宗,通過某種遠程通訊法術傳來,聲音威嚴而冰冷: “……沃爾科夫卿,北境不容有失,結界必須延續。若確認目標無法‘引導’,則執行‘薪火’計劃。一切代價,皆可承受。聖光……會寬恕必要的犧牲。”
    記憶的洪流至此戛然而止。
    埃德裏克收回了手指,指尖的暗金光芒隱去。他閉上眼睛,快速消化著這些信息碎片。
    “容器”、“薪火計劃”、關於四翼的古老警告、教宗的明確指令……以及那個地底的微型結界模型。教廷對焚冰者遺產的研究和滲透,遠比想象中更深。他們不僅知道繼承者的存在,甚至早有預案,一旦繼承者不受控製,便將其作為維持結界的“燃料”薪火)消耗掉。
    沃爾科夫在埃德裏克收回手指的瞬間,渾身劇烈一顫,仿佛虛脫般癱軟下去,額頭滲出冷汗。他雖然沒有被讀取所有記憶,但那種最深層秘密被強行窺視的感覺,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恐懼。他抬起頭,看向埃德裏克的眼神,已經帶上了難以掩飾的驚駭。
    埃德裏克睜開眼,目光如冰,掃過沃爾科夫和那些審判官。
    “看來,我們尊敬的教宗陛下,對‘犧牲’的理解,與我有很大的不同。”他的聲音不高,卻讓所有俘虜心底發寒,“而你們,也並非全然無辜的被蒙蔽者。”
    他轉身,走向莉婭娜,留下身後一片死寂的恐懼。
    “我們需要盡快行動。”埃德裏克對莉婭娜說,語氣凝重,“教廷在凜冬城有一個地底密室,裏麵有一個能監控結界狀態甚至可能追蹤我位置的模型。必須摧毀它。”
    莉婭娜眼神一凜:“凜冬城是大主教區,守備森嚴,尤其是大教堂……”
    “所以,我們需要一場‘混亂’。”埃德裏克打斷她,目光投向遺跡之外風雪彌漫的天空,眼中閃過一絲決斷,“一場足夠大,能讓教廷焦頭爛額,無暇他顧的混亂。”
    “比如?”莉婭娜追問。
    埃德裏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莉婭娜,在北境,除了效忠教廷和選擇沉默的,還有哪些勢力,對教廷的統治……心懷不滿?”
    莉婭娜聞言,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銳光,她明白了埃德裏克的意圖。
    “有一些。”她緩緩說道,聲音壓得更低,“被教廷打壓的古老部族後裔,因‘淨化’而失去親人的複仇者,還有……一些認為教廷玷汙了聖光真正教義的苦修者。他們分散各地,不成氣候,但若能被凝聚起來……”
    埃德裏克點了點頭,手背上的印記微微發燙。
    “那麽,是時候讓這些‘暗流’,匯聚成一股足以衝垮堤壩的浪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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