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滑向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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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街道上,濕漉漉的。
空氣中,彌漫著雨水與泥土混合的味道。
你的步履,不再是之前的輕靈無聲。而是一種刻意為之的、屬於底層文人的沉重與疲憊。你佝僂著背,雙手插在袖子裏,任由那冰冷的雨絲,打濕你的頭發和在溝渠裏弄髒的、散發著惡臭的衣衫。
你發現,街上的氣氛,比你閉關前,要緊張得多。幾乎每隔一兩個街口,就能看到一隊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在冒雨巡邏。他們的眼神,像鷹一樣,銳利地掃過每一個路人。
一些牆壁上,甚至貼上了嶄新的、由官府頒布的告示。你遠遠地瞥了一眼,上麵畫著一個模糊的人像,下麵寫著懸賞的字樣。
“凡提供‘楊儀’線索者,賞銀百兩!能擒殺之,賞銀千兩,官升三級!”
你心中冷笑。
葉千愁,果然是葉千愁。他不僅要用錦衣衛的“勢”來壓人,更要用金錢的“利”,來發動這座城市裏,所有的底層鬣狗。現在,整個京城,都是他的眼線。
你低著頭,避開那些錦衣衛的視線,七拐八繞,終於,再次來到了龍蛇窟的門口。徑直走進了最大的那家黑虎酒館。
你掀開那油膩的門簾,一股混合著酒精、汗臭、烤肉香和劣質香料的、更加渾濁燥熱的氣浪,撲麵而來。黑虎酒館裏,比你之前來過的任何一次,都要熱鬧。也都要,壓抑。
幾乎所有的桌子,都坐滿了人。但他們說話的聲音,卻都刻意壓低了,仿佛生怕被什麽人聽到。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混雜著興奮、貪婪與恐懼的、複雜而扭曲的表情。
你那張平庸的臉,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反而是你在溝渠裏沾染的惡臭讓人避之不及,不過,所有人都當你是掉進汙水溝的倒黴書生,沒有在意。
你徑直走到吧台。
“小二,半斤熟牛肉,兩角燒刀子。”你用那沙啞低沉的、完全陌生的聲音說道,同時,將幾塊沾著泥水的碎銀子,拍在了吧台上。
酒保甚至沒抬頭看你,隻是麻利地,給你切了一大盤冒著熱氣的熟牛肉,又打來了兩大碗渾濁的烈酒。
你端著托盤,找了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坐了下來。白天你隻是吃了幹餅子和花生,經過半天天的反追蹤,你真的餓了。
你抓起一塊肥瘦相間的牛肉,大口地塞進嘴裏,瘋狂地咀嚼著。然後,你端起酒碗,將那辛辣的液體,一飲而盡。
一股暖流,從你的喉嚨,一直燒到你的胃裏,驅散了你身上的寒氣與饑餓感。這種,從極度的饑餓,到被食物和酒精填滿的滿足感,是一種最原始、最純粹的快樂。
在解決了生理需求後,你再次變成了那個冷靜的、躲在暗中觀察一切的“元凶”。
你豎起耳朵,開始從周圍那嘈雜的、刻意壓低的交談聲中,篩選出,你想要的情報。
“他娘的,這日子沒法過了!”鄰桌,一個滿臉橫肉的獨眼龍,狠狠地灌了一口酒,低聲咒罵道,“老子天黑前在碼頭,就因為多看了兩眼告示,就被三個錦衣衛的番子,拖到牆角盤問了半個時辰!差點以為要被抓進詔獄裏去了!”
“你這算什麽!”他的同伴,一個瘦得像猴子一樣的漢子,幸災樂禍地說道,“城南的‘混江龍’,就因為長得跟告示上那個畫像,有那麽三分像,就在剛才,直接被一隊錦衣衛給堵在被窩裏了!聽說,被拉到鎮撫司衙門,讓‘夜梟’大人親自過目。雖然最後放出來了,但出來的時候,路都走不穩了,褲襠裏還一股騷味呢!”
“嘶”獨眼龍倒吸一口涼氣,“‘夜梟’那可是個活閻王!看來,這次朝廷是真動怒了。”
“動怒?何止是動怒!”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帶著一絲炫耀的神秘,“你們懂什麽!我跟你們說,告示上的那個畫像,根本就不準!那隻是根據幾個目擊者的口述,畫出來的!真正的殺手鐧,還沒用呢!”
“什麽殺手鐧?”周圍幾個人,立刻被吸引了過去。
“畫師!”那人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聽說,‘夜梟’大人,從宮裏,請出來三位,最頂級的丹青聖手!這三位,都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現在,他們就在詔獄裏,對著那些,曾經見過‘楊儀’的活口,比如那個花麵玉郎,還有追捕楊儀,卻把人家飄渺宗的任清雪重傷那個合歡宗的婊子,一遍一遍地畫!據說,最新的畫像,已經有七八分相似了!很快,就要貼滿全城了!”
這個消息,讓你握著酒碗的手,微微一頓。你的心,沉了下去。易筋縮骨,可以改變你的形貌。但,它改變不了,你最初的、那個“楊儀”的樣貌。
一旦那張七八分相似的畫像貼出來,你曾經那個斯文書生身份,就會徹底暴露在陽光之下,成為一個巨大的、隨時可能引爆的隱患。你偽裝成其他身份的風險,也會隨之,大大增加。
“嘿,錦衣衛再橫,那也是官麵上的人。要我說,最慘的,還是合歡宗和飄渺宗那兩撥人。”另一個聲音,幸災樂禍地說道,“你們是不知道,前天夜裏,在城西的銀桂客棧,飄渺宗的三個小仙女,跟合歡宗的五個騷狐狸,又幹起來了!打得是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啊!客棧都給拆了!最後,合歡宗死了三個,飄渺宗的,也重傷了一個!聽說,腸子都流出來了,嘖嘖……多大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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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麽!”馬上有人反駁,“昨天下午,在金水橋,合歡宗的那個‘濃情夫人’,親自出手,設下了埋伏,用媚術迷惑了一個飄渺宗的外門弟子,當著大街上所有人的麵,把她衣服扒光了,摁在地上,抽幹了她的功力!等錦衣衛和六扇門那邊的人趕到的時候,那小仙女,已經變成一具幹屍了!那場麵,嘖嘖,太他媽的刺激了!”
你默默地聽著。你心中,沒有絲毫波瀾,隻有一種,看著自己親手點燃的火焰,越燒越旺,卻無力撲滅的負罪感。
打吧!
殺吧!
你們死傷越多,越慘,京城這潭水,就越渾。
我的人頭就越值錢,在沒有人能開出價碼,收買錢多多這奸商之前,我就越安全。
就在這時,酒館那油膩的門簾,再次,被猛地掀開。
一股冰冷的、帶著雨水的寒氣,湧了進來。
整個酒館,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嘈雜的、壓抑的交談聲,都在這一刻,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驚恐地、畏懼地,望向了門口。
門口,站著五名身穿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為首的,是一名錦衣衛百戶。他的臉上,有一道從眉角,一直延伸到嘴角的刀疤,讓他的麵容,顯得格外猙獰。他的眼神,如同禿鷲,冰冷而貪婪,緩緩地,掃過酒館裏的每一個人。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文士打扮的、留著山羊胡的中年人。那中年人,背著一個畫板,眼神躲閃,一臉的諂媚與畏懼。
是錦衣衛的畫師!
那刀疤臉百戶,目光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酒保的身上。“掌櫃的,”他的聲音,沙啞而冰冷,“這幾天,有沒有見過,什麽可疑的、陌生的麵孔?”
“官……官爺”酒保嚇得臉色慘白,結結巴巴地說道,“小人……小人這,迎來送往的,都是些熟客實在實在沒見過什麽可疑的人啊……”
“是嗎?”刀疤臉百戶冷笑一聲,“我看不見得吧?”他猛地,指向了角落裏,一個正在瑟瑟發抖的、尖嘴猴腮的漢子,“把他,給我帶過來!”
兩名錦衣衛,如狼似虎地撲了過去,將那漢子,像拖死狗一樣,拖到了百戶麵前。
“官爺饒命!官爺饒命啊!”那漢子嚇得屁滾尿流,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
刀疤臉百戶,根本不理會他的求饒。他隻是對身後的畫師,使了個眼色。
那畫師,立刻,從懷裏,掏出了一卷畫軸,當著所有人的麵,緩緩展開。
畫軸上,是一個男子的頭像。畫的是一個,麵容英俊、氣質冷冽的青年。
那張臉,赫然,就是你“楊儀”的臉!
雖然隻有七八分相似,但神韻,卻被捕捉得,淋漓盡致!
刀疤臉百戶,指著畫上的人,對那尖嘴猴腮的漢子,冷冷地問道:“這個人,你見過沒有?”
“沒……沒見過!小的真的沒見過啊!”
“沒見過?”刀疤臉百戶,突然,笑了。他伸出手,在那漢子的肩膀上,親熱地拍了拍,“別怕。我的人,三天前,可是在醉春坊的戰場附近,見過你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你,一定看到了些什麽,對不對?”
那漢子,渾身一僵,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帶走!”刀疤臉百戶,懶得再跟他廢話,直接下令。
兩名錦衣衛,將那哀嚎求饒的漢子,直接拖出了酒館。
做完這一切,刀疤臉百戶的目光,再一次,如同毒蛇般,緩緩地,掃過酒館裏,每一個人的臉。他的目光,從你的臉上,一掃而過。沒有絲毫停留。
你那張平庸而狼狽的臉,和你那身被汙水浸透,散發著惡臭的衣衫,是你最好的偽裝。
最終,他的目光,停在了牆上,那張已經有些發黃的、通緝另一個江洋大盜的告示上。
他伸出手,將那張舊的告示,一把撕下。然後,將手中那張,“楊儀”的畫像,重重地,拍在了牆上。
“都給老子,把眼睛放亮點!”
“見到此人,立刻上報!否則,剛才那個人,就是你們的下場!”說完,他帶著剩下的人,轉身,走出了龍蛇窟。留下的,是一屋子的死寂,和牆上那張俊秀書生的臉。
許久,酒館裏,才恢複了一絲生氣。但氣氛,已經徹底變了。
每個人的眼神裏,都充滿了,更加濃重的恐懼與貪婪。他們看著牆上那張畫像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座行走的、價值不菲的金山。
你,依舊坐在角落裏。你將碗裏最後一口酒,一飲而盡。然後,你站起身,將那張畫著你自己麵容的畫像,深深地,烙印在了腦海裏。
你,像一個幽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龍蛇窟。你知道,你必須盡快想出一個應對這幅畫像的全新計劃。
否則,你現在的這副打扮,也很快就不再安全了。
該怎麽辦呢?
暗中撕毀告示?那是蠢人做的事。一張撕了,他們會貼出十張,百張。在皇權的機器麵前,這種小打小鬧,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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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導?風險太大。與錦衣衛的任何直接接觸,都是在刀尖上跳舞。你現在的偽裝,或許能騙過那些隻認告示的底層番子,但隻要引起一絲懷疑,被帶到葉千愁那種怪物的麵前,任何偽裝,都可能被他那雙非人的眼睛看穿。
你很清楚,問題,不出在告示上,問題,出在你的“臉”上!
《易筋縮骨篇》很精妙,它可以改變你的骨相,讓你從一個高瘦的青年,變成一個佝僂的漢子。但,它改變不了你的皮肉。如果有一個頂級的畫師,或者一個與你朝夕相處過的人,仔細端詳,依舊能從你現在的這張臉上,找出你原本的、屬於“楊儀”的影子。
這,是一個致命的隱患。你需要的,不是“偽裝”。
你需要的是,一次徹底的、完美的、“新生”。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水,順著你那張陌生的、狼狽的臉龐滑落,衝刷掉上麵偽裝用的灰塵。你拉了拉頭上的鬥笠,將自己更深地,藏入了夜色的陰影之中。
你沒有一絲停留,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鬼柳巷。
那扇破舊的木門,在你身後,悄無聲息地關閉,將外界所有的風雨與殺機,都隔絕在外。
屋子裏,依舊是一片死寂。
你甚至沒有去點亮油燈。在這片熟悉的、絕對的黑暗中,你的思維,反而會變得更加清晰,更加敏銳。
你走到牆角,再次盤膝坐下。這一次,你沒有去修煉內功,也沒有去溫習那些已經掌握的法門。
你的整個心神,如同一支最鋒利的鑽頭,再一次,狠狠地,鑿入了你腦海中,那座名為【九陰真經】的無盡武學寶庫之中!
你的意識,在浩如煙海的經文與圖譜中,飛速地穿行。
《療傷篇》的溫潤,《點穴篇》的精妙,《摧心掌》的陰毒這些,都從你的意識中,一晃而過。你的目標,無比明確。
易容。
偽裝。
變化。
你瘋狂地,搜尋著與此相關的一切。
終於,在《易筋縮骨篇》的後麵,你找到了一個,被紅筆書寫,標注為“慎之慎之!”的篇章。
這個篇章,沒有長篇大論的經文,隻有幾幅,畫風詭異而扭曲的圖譜,和寥寥數行,卻字字誅心的注解。
《易容?移魂篇》。
僅僅是看到這個名字,你的心髒,都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你強壓下心中的悸動,將心神,完全沉浸了進去。
第一幅圖,畫的是一張完整的人類麵皮。上麵,用極其精細的線條,標注出了每一條肌肉的紋理,每一根血管的走向,甚至,是每一個毛孔的位置。圖的旁邊,是一行注解:“皮者,相之表,氣之附也。取之,須以‘子午流星刀’,循‘天罡三十六脈’而下,方保其神不散,其氣不泄。”
你的呼吸,微微一滯。
取一張完整的人皮!
這,就是第一步。其手段之殘忍,已經超越了世間絕大多數邪功。而且,它還要求用特定的刀具,按照特定的經脈走向來切割,否則,取下的,就隻是一塊無用的死皮。
你的心神,繼續向下看去。
第二幅圖,畫的是一個盛滿了詭異的、墨綠色液體的陶罐。一張人皮,正浸泡在其中。無數細小的氣泡,從人皮的表麵,升騰而起。
注解寫道:“取‘七幻草’之根,‘腐骨花’之蕊,‘斷魂蠍’之尾,三者搗爛成泥。輔以‘千年石髓’調和,置於陰火之上,熬煉七七四十九個時辰,方成‘化神軟筋液’。以此液浸泡皮相,可去其屍氣,存其神韻,使其柔韌如新,百折不損。”
七幻草、腐骨花、斷魂蠍、千年石髓……
這些,全都是傳說中,隻生長在極陰極煞之地的、見血封喉的毒物或天材地寶!任何一樣,都足以讓江湖中人,爭得頭破血流。
而在這裏,它們,隻是製作一張人皮麵具的、最基本的材料。
第三幅圖,畫的是一雙手。一雙,正在用無數根細如牛毛的、閃爍著微光的絲線,將那張浸泡好的人皮,與另一張空白的、由不知名材質製成的“底膜”縫合在一起的圖景。
注解更加簡潔:“以‘無相蠶絲’為引,縫合內外雙層。外層為人皮,內層為底膜。針走‘地煞七十二穴’,方能內外通氣,血脈相連。”
無相蠶絲!
傳說中,由一種隻食朝露與月光的異種冰蠶吐出的絲,堅韌無比,幾近透明,水火不侵!是製作天階寶衣的無上材料!
在這裏,卻隻是用來縫製麵具的針線。
看到這裏,你已經明白,這,就是製作一張完美的、可以隨心所欲控製表情、甚至連天階高手的“望氣術”都看不出破綻的、人皮麵具的完整流程。
其過程之複雜,材料之珍稀,手段之殘忍,簡直駭人聽聞!
這,已經不是“武學”的範疇。
這,是“邪術”!
但,你非但沒有感到恐懼,反而,有一種變態的、幾乎要沸騰起來的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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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真正的、屬於【天階】神功的、鬼神莫測的手段!
然而,當你的心神,看到最後一幅圖時,你才真正理解了,這個篇章,為何會被作者用紅筆標注為“慎之慎之”。
也終於明白了,篇章的後兩個字——“移魂”——究竟,是什麽意思。
最後一幅圖,畫的不再是製作過程。
而是一個人,將那張製作好的麵具,戴在臉上的情景。詭異的是,當麵具與他的臉,貼合的瞬間,一道虛無的、代表著“神”與“魂”的影子,從麵具之上,升騰而起,然後,緩緩地,融入了佩戴者的體內!
圖旁的注解,隻有短短一句話,卻讓你,通體冰寒。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欲用其相,必噬其魂。”
原來……這門邪術的真諦,根本就不在於,製作一張多麽精良的人皮麵具。而是在於,用【九陰真經】中,最詭異的精神秘法,將那張人皮上,殘留的、屬於原主人的“神韻”與“殘魂”,強行地、一點一點地,“吞噬”掉!
你,戴上這張臉,不僅僅是,在模仿他的樣貌。
你,是在竊取他的人生,吞噬他的記憶碎片,占據他的“存在”!
隻有這樣,你才能完美地,從裏到外,變成“他”。你的言行舉止,你的微表情,你身上散發出的獨一無二的“氣息”,都會與麵具的原主人,一模一樣!
這,才是真正的、天衣無縫的“易容”!
這,才是真正的“移魂”!
但,這個過程,也伴隨著,無與倫比的風險!
如果你的精神力,不夠強大,不夠堅定。那麽,在你吞噬對方殘魂的同時,你自己的靈魂,也會被對方的記憶碎片所汙染,所侵蝕!
輕則,性情大變,出現雙重人格。重則,心神崩潰,徹底迷失自我,變成一個,忘記了自己究竟是誰的瘋子!
你,沉默了。
你終於明白,為什麽當初第一次殺人,你隻是看了黑店女匪一眼,就能通過她那微弱的精神波動,感受到她內心深處的貪婪與凶殘。
因為,你天生,就擁有,這種能夠洞察、甚至影響他人精神的、恐怖的潛質。這門【移魂篇】的邪術,簡直,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
一個癲狂的、完美的、一勞永逸的計劃,瞬間,在你的腦海中,成形了。
你需要一張臉!
一張全新的、幹淨的、不會引起任何人懷疑的臉!
一個,身份背景簡單,社會關係清晰,可以讓你在京城裏,光明正大地行走,甚至,去接觸那些,更高層次的人物的完美的“殼”。
這張臉的原主人,不能是江湖人。江湖人的關係,太複雜,容易露出破綻。
他,最好,是一個普通的、生活在這座城市裏的、略有家資的富家翁,或者,是一個鬱鬱不得誌的、有些才學的窮酸書生。
你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了無數個,可以在京城裏,找到的“獵物”。你那冰冷的思維,開始像一台精密的機器,瘋狂地運轉起來。
你需要,挑選一個目標。然後,觀察他,跟蹤他,了解他的一切。他的家庭,他的朋友,他的習慣,他的夢想,他的恐懼。
最後,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夜晚,“取代”他。從裏到外,徹徹底底地,“取代”他。
至於那些,製作麵具所需要的、珍稀的材料。
七幻草、腐骨花、千年石髓、無相蠶絲……
你,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一個人。一個有能力,也有動機,幫你搞到這些東西的人。
萬金商會,錢多多。
你幫他,解決他眼中的“麻煩”——也就是你自己,這個不受控製的“楊儀”。
他幫你,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稀奇古怪的材料。
這是一場,完美的、各取所需的交易。
你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黑暗的屋子裏,你的雙眸,亮得,如同兩顆,在深淵中,緩緩燃燒的鬼火。
你那張凶悍而平庸的傭兵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比詭異的、充滿了期待與殘忍的笑容。
畫像的危機,已經不再是危機。它反而成為了你計劃中,最完美的一塊跳板。一個,讓你徹底舍棄“楊儀”這個身份,金蟬脫殼、重獲新生的、絕佳的理由。
現在,你需要做的,隻有一件事。
去尋找一個,合適的“獵物”。
去尋找一張,讓你滿意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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