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重塑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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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再多說一個字。你隻是轉身邁開腳步,那赤裸的、沾染著晨間微涼空氣的後背在姬月舞的眼中留下了一個充滿了強大、神秘與絕對自信的背影。你走向那片埋葬了她所有驕傲的廢墟。那是她的恥辱之地。現在卻即將成為她的——道場。
姬月舞站在原地,身體依舊在微微地顫抖。她看著你的背影,那雙剛剛燃起光芒的眼眸之中閃爍著無比劇烈的、天人交戰的掙紮。去?還是不去?去就意味著她要向這個毀了她一切的魔鬼——低頭。意味著她要主動地、去接受來自於仇人的“教誨”。這對她那高傲的、與生俱來的皇室尊嚴來說是一種比死亡還要更加難以忍受的——淩遲。
但是不去呢?她緩緩地低下了頭,看著自己手中那根粗糙的掃帚,感受著掌心那陌生的刺痛。她再也不是那個手握【霜華】劍出如龍的長公主了。她現在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連幾個地痞流氓都無法反抗的——廢物。是林清霜口中的“垃圾”。而那個魔鬼剛剛用一根可笑的雞毛撣子為她打開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門。那門後的世界有著她夢寐以求的、可以親手複仇的力量。這種誘惑對於此刻的她來說是致命的。僅僅是猶豫了一個呼吸的時間,姬月舞那張蒼白而又美麗的臉上閃過了一抹決絕的、如同是飲鴆止渴一般的——瘋狂。她鬆開了手。“啪嗒。”那根象征著她新身份的掃帚掉在了地上。她邁開腳步,那雙赤裸的、沾滿了灰塵的玉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走得無比的堅定。她跟在你的身後,走進了那片廢墟。
林清霜和任清雪看著這一幕都沒有說話。她們知道真正的“教學”現在才開始。而何美雲則是蜷縮在角落裏,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她看著姬月舞那個決然的背影,心中湧起的不是嫉妒而是更加深沉的——恐懼。她知道自己恐怕連被這個魔鬼“單獨談談”的資格都沒有。
後院,廢墟之中。
你們兩人一前一後站定。陽光穿過那些倒塌的斷壁殘垣在地上投下了斑駁的、破碎的光影,就像是姬月舞此刻那顆破碎而又矛盾的心。你轉過身看著她。你的目光沒有落在她那張即使狼狽依舊是傾國傾城的臉,而是伸出手指指了指你們腳下這片狼藉。你的聲音依舊是那種平淡到了近乎冷酷的地步。“這就是你造成的。”這句話就像是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姬月舞的心上!她的身體猛地一顫,嘴唇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
你看著她那雙因為屈辱而再次變得通紅的眼睛,語氣沒有絲毫變化繼續說道:“你要恨我奪了你的清白,那能讓這些地方恢複如初嗎?”
“別跟我提什麽讓燕王和女帝派人來修繕。那是你姬家有本事,不是你有本事。”
“你的本事練了這麽久,連你的清白都保不住,隻會給你帶來災禍。這種本事不要也罷。”
這番話字字誅心!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最鋒利的、沾了鹽水的刀子,在反複地、狠狠地切割著她那僅存的、最後的一點——自尊。
她將【玄?明玉功】修煉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放眼整個大周年輕一代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她的劍法更是得到了劍法名師的親傳,她一直都為此感到驕傲。但是現在在你的口中,她引以為傲的一切都變成了“帶來災禍”的、“不要也罷”的——垃圾!而她偏偏無法反駁!因為事實就擺在眼前!她確實是一敗塗地!她確實是連自己的清白都保不住!“噗——”一口鮮血再也壓抑不住,從她的口中猛地噴了出來,灑在了這片見證了她屈辱的、冰冷的廢墟之上,如同是一朵淒美而又絕望的——血梅。
你看著她那副搖搖欲墜的、仿佛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眼神之中沒有絲毫動容。你知道不破不立。不把她舊的一切都徹底地砸碎,新的“道”就無法真正的生根發芽。你的聲音依舊是那麽平靜,卻是帶上了一絲致命的誘惑與選擇。
“在這裏,我要教給你真正的本事。”
“至於你以後殺不殺得了我,我能不能成功殺掉我,我都不關心。”
“我關心的是你有沒有這個膽量留在我這裏學本事。”說完你給了她一個最後的、殘忍的選擇。“沒有,我可以聯係女帝和燕王,讓他們來給你出這口氣。我大不了繼續當一個通緝犯,帶著我的三個女人和一群無家可歸的女人,逃到更遠更安全的地方。”
你就這麽將一個看似是“光明正大”的、可以讓她“沉冤得雪”的選擇赤裸裸地擺在了她的麵前。但你們兩個都知道這是一個比任何威脅都要更加惡毒的——陽謀!讓她去找她的皇妹和叔叔來為她報仇?然後呢?她將永遠地背負著這份無法洗刷的屈辱!她將永遠地活在別人同情、憐憫、甚至是鄙夷的目光之中!她將成為整個大周皇室的笑柄!一個被人強暴了、廢了武功、卻隻能靠著家族的勢力來進行可憐的報複的——廢物!那種未來比死還要難受!而另一條路,雖然要忍受無盡的屈辱,雖然要與魔鬼為伍,雖然要學習來自於仇人的力量,但是那條路的盡頭卻有著她夢寐以求的、可以親手將眼前這個男人千刀萬剮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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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月舞那雙沾染著血跡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頭,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帶來一陣又一陣的刺痛,卻是讓她那顆混亂的心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她緩緩地抬起了頭。她看著你那張平靜的、仿佛是掌控了一切的 臉,那雙曾經清冷如秋水的眼眸之中所有的軟弱、猶豫、屈辱都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如同是寒冰與火焰交織在一起的、決絕的光芒。她一字一頓地、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
“我學!”那一聲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仿佛是用靈魂與鮮血作為賭注的“我學”在這片死寂的廢墟之上回蕩著。
你的臉上終於是露出了一絲毫不掩飾的、如同是一位最頂級的工匠看到了一塊絕世璞玉終於是願意接受自己雕琢的——滿意的微笑。
“很好。”你點了點頭,語氣依舊是那種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的、純粹的“教導者”的口吻。
“想學本事,第一課就是要學會‘看’。”你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後又指了指她的心,“你什麽時候能把我剛才那幾下雞毛撣子的‘理’看明白了,什麽時候才算是真正的入門。”這番話讓姬月舞的身體再次一震。她下意識地回想著你剛才那幾下看似隨意、實則是蘊含了無上劍理的動作。那些畫麵在她的腦海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卻是如同霧裏看花水中望月,她能感受到其中的強大,卻是無法抓住那最核心的、最本質的東西。
你沒有給她太多思考的時間,你的目光再次掃過這片狼藉的廢墟,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下達了她的第一個“課業”。
“現在先把這片廢墟給我清理幹淨。”
“記住,不準用內力,因為你也沒有。”這句話再次像一根毒刺狠狠地紮了她一下。“就用你的雙手,我不是刻薄的人,院子裏的工具也可以用。”最後你為這個任務設定了一個簡單而又殘酷的期限。“什麽時候清理完,什麽時候再吃飯。”說完你便轉身離開了。你回到了前堂,找了一張還算完好的椅子坐了下來,閉上眼睛開始調息恢複自己那依舊是有些空虛的丹田。你將整個後院都留給了你的新“學生”。
姬月舞獨自一人站在這片巨大的、由她親手締造的廢墟之中。陽光開始變得毒辣,炙烤著她的皮膚。她看著眼前這些巨大的、沉重的斷壁殘垣,看著那些尖銳的、可以輕易劃破肌膚的碎石瓦礫,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與更加洶湧的恨意交織在一起。但她沒有再猶豫,恨需要力量,而力量需要代價,這是她現在唯一明白的道理。她赤著腳走到牆角,找到了一架用來搬運貨物的獨輪車和一把鐵鍬,然後她開始了這場注定是無比漫長而又痛苦的——勞作。她先是用她那雙曾經隻會握劍與執筆的手去搬那些小塊的碎石,尖銳的棱角很快就將她嬌嫩的掌心劃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口。十指連心的劇痛讓她的身體不住地顫抖,汗水混著灰塵從她的額頭滑落,流進眼睛裏,帶來一陣酸澀的刺痛。但她沒有停,她咬著牙,將所有的痛苦,都轉化成對那個正在前堂閉目養神的男人的——恨意。每搬起一塊石頭,她就在心裏默念一遍他的名字。每一道傷口都是一筆血債。這不再是屈辱的勞役。這是她通往複仇之路的第一塊——基石。
時間在這種近乎自虐般的勞作之中一點一滴地流逝,太陽從正午走到了西斜。姬月舞整個人就像是從泥水裏撈出來的一樣。那身粗布衣服已經是被汗水徹底浸透,緊緊地貼在了她的身上,勾勒出那依舊是動人的身體曲線。她的臉上、身上、手臂上到處都是灰塵與劃傷,雙手更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但是那片巨大的廢墟,竟然真的被她一個人清理出了一大半。所有的碎石與瓦礫,都被她堆在了院子的一角,形成了一座小山。當最後一塊石頭被她扔上石堆的時候,她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癱倒在了地上。饑餓、疲憊、疼痛如同是潮水一般瞬間將她淹沒。她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但她的眼睛卻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夜幕降臨,書社前堂那張唯一的大方桌擺滿了飯菜。沒有什麽山珍海味,隻是幾個再普通不過的家常小炒,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白米飯,以及一鍋散發著清香的青菜豆腐湯,都是你親手做的。飯桌旁坐滿了人。林清霜、任清雪、淩華被你從醉仙樓裏解救出來的那幾個,已經是開始負責管理“新生居”的女孩,以及兩個特殊的客人——何美雲和姬月舞。
姬月舞是被任清雪半扶半拖著弄過來的。她的雙手已經是被淩華用你配置的藥膏簡單地包紮了一下,但依舊是傳來陣陣鑽心的疼痛。她坐在那裏,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心中充滿了荒誕與不解。這是一個無比奇怪的“家庭”。有飄渺宗的仙子,有普通書社的夥計,有曾經的 風塵女子,現在又多了一個合歡宗的妖女和一個大周的公主。而將這群身份、背景、性格截然不同的女人維係在一起的核心,就是那個正在給淩華夾菜,臉上帶著溫和笑容的——魔鬼。你沒有用暴力,沒有用威脅。飯桌上的氣氛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馨”。你會和她們聊“新生居”星月樓和坊市的建設進度,會聽她們抱怨哪個材料商人不老實,會偶爾說一兩個笑話,逗得那幾個小姑娘咯咯直笑。這一切都讓姬月舞感到無比的——陌生與割裂。這真的是那個強暴了她、廢了她武功、用最殘忍的手段折磨她的魔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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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種詭異的溫馨氣氛達到頂峰的時候,你卻是忽然放下了筷子。你環視了一圈,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然後你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從桌上開始就一直埋著頭不敢看任何人的何美雲身上。你用一種無比平靜,仿佛是在陳述一件今天天氣不錯的事實一般的語氣開口說道:“何美雲在來這裏之前,是合歡宗的逍遙長老。之前在京城,她參與殺害過你們飄渺宗的外門弟子。”
轟!這句話就像是一顆驚雷在這個小小的飯桌上猛地炸響!何美雲的身體如同是篩糠一般劇烈地抖動起來,手中的碗“哐當”一聲掉在了桌上,粥灑了一地。她的臉上血色盡褪,眼中是無盡的絕望與恐懼。
“鏘!”林清霜和任清雪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拍案而起!兩股冰冷的、毫不掩飾的殺氣如同是兩把利劍,死死地鎖定了何美雲!她們的眼睛瞬間變得赤紅。那是血海深仇!是同門慘死的——刻骨之恨!整個飯桌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一場血案仿佛是一觸即發!
姬月舞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得說不出話。她死死地盯著你,她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親手點燃這個火藥桶!
然而,你卻是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你隻是看著那兩個已經是殺意沸騰的女人,淡淡地說道:“她現在是向陽書社的夥計。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但是怎麽償我說了算。”
“從今天起,她會用自己的勞動來償還她前半生犯下的罪孽。直到她真正悔悟成為一個善良的人為止。”
“你們有意見嗎?”你的聲音依舊平靜,但那句“有意見嗎”卻是帶著不可抗拒的、絕對的——威嚴。
林清霜和任清雪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她們看著那個嚇得已經是快要昏厥過去的仇人,眼中 的殺意與恨意幾乎是要凝成實質。但是最終她們還是緩緩地、將目光從何美雲的身上移開,看向你。她們看著你那雙平靜的、深邃的眼眸,那沸騰的殺意竟然是真的、一點一點地——平息了下去。她們緩緩地、重新坐了回去。
“沒有。”那兩個字說得無比的艱難,卻又是無比的——堅定。因為是你,所以沒有意見。這一幕如同是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地劈在了姬月舞的天靈蓋上!她徹底地、呆住了。她看著這無比荒誕、卻又是無比真實的一幕,一股比被你強暴時還要更加強烈的、發自靈魂深處的——寒意瞬間席卷了她的全身。她終於是明白了。她終於是“看”到了。眼前這個男人的恐怖,根本就不在於他那神鬼莫測的武功。而在於這種能夠讓血海深仇的死敵都心甘情願地放下仇恨、去遵守他所製定的“規則”的——力量!
那一場堪稱是“審判”的晚餐終於是在一種壓抑到了極致的、死寂的氣氛之中結束了。桌上的飯菜早已冰涼。沒有人再動一下筷子。所有的女孩都是噤若寒蟬,連呼吸都刻意地放得很輕很輕。她們的目光都在有意無意地瞟向那兩個風暴的中心——依舊是如同是石雕一般僵硬地坐在那裏的姬月舞,以及那個癱軟在椅子上、仿佛是已經失去了所有骨頭的何美雲。
你卻是仿佛對這種氣氛毫無所覺,站了起來,開始慢條斯理地收拾桌上的碗筷。你的動作是那麽的自然,就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在飯後收拾家務的一家之主。然後你的目光,落在了那個依舊是沉浸在巨大的精神衝擊之中無法自拔的姬月舞身上。你看了一眼她那雙被白色繃帶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如同是兩個粽子一般的手,用一種無比溫和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體貼”的語氣說道:“吃完了飯,碗我來洗。你手受傷了,我不刁難你。”這句話就像是一把燒紅的、無形的 小錘子,輕輕地、卻是無比精準地敲在了姬月舞那顆剛剛被寒冰所凍結的心之上,敲出了一道細微的、讓她感到無比錯愕的裂痕。她猛地抬起頭,用一種看怪物一般的 眼神看著你。她完全無法理解眼前這個男人的行為邏輯。前一秒,他還是那個用言語將她打入地獄、用威嚴審判仇恨的魔王,現在卻又變成了一個會因為她手受傷了就主動去洗碗的“好人”?這種極致的、無法預測的割裂感比任何酷刑都要更加地折磨她的精神。
你沒有理會她那充滿了震驚與混亂的眼神,繼續用那種仿佛是在進行睡前開導一般的、溫和的語氣說道:“回去想想,今天一天做的事有什麽經驗和教訓,多想幾遍。當然你累了,也可以直接睡覺。我們這裏是一個大家庭,不勉強什麽。大家有難處都可以提,我會盡量嚐試解決。”
“大家庭”這三個字如同是三根最尖銳的毒針,狠狠地紮在了姬月舞的心上。她看著眼前這群人,飄渺宗的仙子,合歡宗的妖女,自己這個背負著失身大仇的公主,以及一群身份各異的女孩,和一個將她們強行扭在一起的魔鬼。這是何等荒誕、何等扭曲、何等可笑的——“大家庭”!但是不知為何,當這三個字從眼前這個男人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卻是仿佛擁有了一種不可抗拒的、讓人無法反駁的——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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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唇顫抖著,想要說點什麽,想要譏諷,想要怒罵,但是最終她什麽也沒有說出來。她隻是緩緩地站了起來,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如同是一個夢遊的人一般、僵硬地、轉身走回了那個屬於她和何美雲的狹小房間。當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她整 個人的力氣都仿佛是被抽幹了一般,背靠著冰冷的門板,緩緩地滑坐在地上。她的腦子裏亂成了一鍋粥。你的每一個樣子都在她的腦海之中,反複地交替出現。那個廢了她武功,奪了她清白的衣冠禽獸;那個用雞毛撣子論劍的劍術宗師;那個用威嚴審判仇恨的君王;以及剛剛那個會體貼地說“我來洗碗”的——男人。他到底是什麽?魔鬼?瘋子?還是一個她完全無法理解的、更高層次的存在?她的恨意沒有絲毫的減少,反而因為這種無法掌控,更無法預測的未知而變得更加的深沉與——恐懼。她抱緊了自己的雙膝,將頭深深地埋了進去,任由那些混亂的思緒將自己吞噬。
在前堂,當姬月舞離開之後,你才將目光轉向了那個已經是被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的何美雲。你看著她那副如同是驚弓之鳥一般的、可憐又可悲的樣子,淡淡地說道:“你到後院來,我也和你聊聊。”
何美雲的身體如同是觸電一般猛地一抖!她抬起頭,用一種見了鬼一般,充滿了極致恐懼的眼神看著你。她寧願麵對林清霜和任清雪那冰冷的劍,也不願意和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魔鬼——單獨相處!你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了一抹仿佛是在悲憫螻蟻一般意味深長的弧度。
“如果合適,我也會傳你一門新的功法,讓你能自保。”
轟!這句話對於何美雲來說不亞於是剛才那場死亡審判!功法?自保?她這個武功被廢、淪為階下囚的、隨時都可能被仇人撕成碎片的廢物,竟然還有機會重新獲得力量?一股無比強烈的、求生的欲望瞬間就壓倒了所有的恐懼!她那雙原本是死灰一般的眼睛,裏猛地爆發出了一絲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無比貪婪的光芒!
然而你接下來的話,卻是如同是一盆冰水兜頭澆下,讓她瞬間從頭涼到了腳。“當然,也可以用來暗算我,如果你真的辦得到的話。”
這是何等的自信!
何等的——蔑視!
他竟然是在鼓勵自己去暗算他?!何美雲的心徹底地亂了。她完全無法理解這個男人的所作所為。恐懼、希望、困惑、以及一絲被如此蔑視的、隱藏得極深的——怨毒,所有的情緒都交織在一起,讓她的大腦幾乎是要爆炸。但她知道她沒有選擇,她掙紮著、連滾帶爬地從椅子上下來,甚至因為腿軟而摔了一跤,然後用一種無比卑微的、如同是一條搖尾乞憐的狗一般的姿態,跟在你的身後,朝著那片漆黑的、仿佛是巨獸之口一般的後院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之上。等待她的會是什麽?是新生還是另一個更加恐怖的——地獄?她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必須跟上去。
你站在那片被姬月舞用血與汗清理出來的空地之上。夜風微涼,吹拂著你赤裸的上身,帶來一絲愜意。月光如水傾瀉下來,將這片廢墟都染上了一層清冷的、如同是霜一般的銀輝。你環顧了一周,看著那些被堆積得雖然不甚整齊但卻是無比用心的碎石瓦礫,你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用一種仿佛是自言自語卻又是恰好能讓屋內的人聽見的音量,淡淡地說道:“也就還行。沒幹過粗活的人能做到這一步差不多 了。”
房間之內,那扇簡陋的木門背後,姬月舞正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身體因為極致的疲憊與精神上的巨大衝擊而微微地顫抖著。她的大腦依舊是一片混沌,被“大家庭”這三個字攪得天翻地覆。然後你那句輕飄飄的、仿佛是隨口點評的話,就這麽穿過了門板,清晰地傳入了她的耳中。“也就還行”這句話沒有任何的讚美,甚至還帶著一絲上位者對下位者理所當然的挑剔。但是在這一刻,聽在姬月舞的耳中,卻是如同是一道溫暖的微弱電流,瞬間流遍了她那顆已經是麻木冰冷的心。她那長長的睫毛猛地顫動了一下。她拚了一整天的命,她將自己的驕傲與尊嚴都碾碎了,混在那些瓦礫之中,她以為換來的會是更加無情的嘲諷與蔑視。但她沒有想到他竟然——看見了。他承認了她的——“勞動成果”。這是一種無比微妙的,卻是無比致命的心理暗示。它沒有減少她絲毫的恨意,卻是在那片純粹黑暗的仇恨土壤之中悄無聲息地、種下了一顆名為“認可”的、無比微小的種子。這顆種子是如此的渺小,以至於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隻是覺得自己那顆混亂的心,似乎有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可以暫時停靠的——錨點。她的思緒忽然間不再那麽的混亂了。
後院之中的你已經不再關注那間房間,你轉身麵對著那個幾乎是匍匐在地上的、卑微到了塵埃裏的何美雲。你看著她那副在死亡的恐懼與求生的欲望之間反複掙紮的可悲樣子,淡淡地問道:“今天你體驗到了你之前傷害的那些人的無力了吧。”這句話像是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何美雲心中那個名為“恐懼”的閘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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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驗到了!奴婢體驗到了!奴婢知道錯了!奴婢真的知道錯了!”她整個人都崩潰了,拚命地向你磕著頭,額頭撞在冰冷的、堅硬的地麵上,發出“咚咚咚”的悶響。眼淚、鼻涕、混雜著塵土糊了滿臉,再也沒有了半點“柔骨夫人”的風情,隻剩下一個為了活命而放棄了所有尊嚴的可憐蟲。
你看著她這副樣子,眼神之中沒有絲毫的憐憫,隻有一片冰冷如同是在觀察標本一般的平靜。
“這隻是開始。未來我不一定會時時刻刻看著你。你需要自保,我理解。”
這番話讓何美雲那瘋狂磕頭的動作猛地一頓!她抬起那張肮髒不堪的臉,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你。然後你扔出了那個足以讓任何陷入絕境的人都無法抗拒的——誘餌。
“這本【玄?龍虎交泰功】太低級,給你隻會害了你。所以我準備傳授一門上乘武功給你。”你的聲音頓了一下,仿佛是在給她消化這個驚天喜訊的時間,然後你又補上了那個讓這份“恩賜”的價值瞬間提升了許多倍的——砝碼。“要知道我那三個女人還沒有這個待遇。你要珍惜。”
希望!巨大如同是太陽一般耀眼的希望,瞬間貫穿了何美雲那顆被恐懼所填滿的心!她的呼吸都停滯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甚至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她的腦海之中隻剩下那句話在反複地回蕩,——“上乘武功”!
“那三個女人還沒有這個待遇!”這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她不僅可以活下去,她不僅可以重新擁有力量,她甚至可以在這個魔鬼的“大家庭”之中獲得比那幾個“女主人”還要更加特殊的——地位?!這種從地獄最深處被一下子拋上雲端 的巨大落差,讓她的精神都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
就在她還沉浸在這種不真實的狂喜之中的時候,你已經開始真正的“傳道”。你緩緩地、用一種講解天地至理的、不帶絲毫個人情感的聲音,為她揭示了一個顛覆她一生所學的、全新的武學世界。
“天地萬物皆有陰陽。人身之內亦是如此。男子陽中抱陰,女子陰中藏陽,此乃天道循環生生不息之理。”
“你們合歡宗的采補之術,看似是捷徑,實則是愚蠢的盜竊之法。竊他人之元陽,補自身之虧空,就如同是拆東牆補西牆,所得的內力駁雜不堪,根基不穩,永遠無法窺得武學之真諦。更重要的是,心一旦依賴上了這種竊取的快感,便再也無法靜下來,去走那條真正的康莊大道。”
“我今日要傳你的法門名為‘陰陽歸一’。它教的不是如何去‘竊’,而是如何去‘生’。”“你要做的是向內求索,在你自身的陰氣之中去尋找那一絲與生俱來的陽火。讓它們在你的體內交匯、融合,形成一個完美的、自給自足的太極圓融之體。這才是長生久世的正法。”
你將那些從【九陰真經】之中領悟出來的、關於陰陽調和的最精深 道理,用最淺顯的語言,向她娓娓道來。這些道理,對於何美雲來說,不亞於是天書。她聽得如癡如醉,整個人都沉浸在了這個為她打開的全新武學大門之中。她第一次知道,原來武功還可以這麽練!原來那被整個合歡宗奉為圭臬的采補之術,在真正的大道麵前,竟然是如此的可笑與低級!
最後,你為這堂課畫上了一個看似充滿了希望,實則是無比殘忍的——句號。
“這個法門的關鍵在於‘心靜’二字。心不靜則氣亂。氣一亂,陰陽便會衝突,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爆體而亡。”
“你能修煉到什麽程度,完全看你的心能靜到哪一步。”說完,你便轉身離開了,將她一個人留在了這片冰冷的、漆黑的後院之中。何美雲獨自一人跪在地上良久良久。她的手中沒有任何的秘籍,但她的腦海之中卻多了一部可以通向無上武道的——神功。她得到了希望。但同時,她也被人宣判了一個幾乎是無解的——詛咒。
心靜?她這個在欲望、陰謀、貪婪與仇恨之中浸泡了大半輩子的女人,要如何才能讓自己的心——靜下來?一絲苦澀與更加深沉的絕望,悄然爬上了她的心頭。她忽然明白,眼前這個男人給予她的,不是救贖,而是一個更加精致、更加殘忍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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