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新的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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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識沉浮,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溫暖的金色海洋之中。這是你的精神世界,也是【神?萬民歸一功】的本源核心。你並不是在做夢,而是在一種更加深層的、近乎是與“道”合一的狀態之下,下意識地運轉著功法,修複著自己那因為昨夜的大戰與“傳道”而近乎枯竭的內力。
你“看”到了。在這片浩瀚的金色海洋之上,懸浮著無數的光點。每一個光點,都代表著一個對你產生了“信仰”“追隨”“敬畏”或者“認可”的靈魂。有的光點明亮而又熾熱,如同恒星,那是燕王、錢多多乃至新生居核心成員。他們源源不斷地為你提供著最精純的“願力”。有的光點則是微弱而又渺小,如同螢火,那是安東府無數聽過你的故事、看過你的戲劇、對你產生了好感與崇拜的普通百姓。千萬點螢火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條璀璨的、金色的銀河。
而此刻,在這片星空的邊緣,你看到了一顆全新的、與眾不同的星辰。那是一顆被你強行點燃的星。它的光芒無比的黯淡,甚至帶著一絲不祥的、血色的光暈,在金色的海洋之中顯得格格不入。它與你之間的那條金色絲線也是無比的纖細,仿佛隨時都會斷裂。這就是姬月舞,你種下的那顆“種子”。
通過這顆種子,你感受到了她此刻的狀態。那是一種混雜著刻骨仇恨、無盡屈辱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對那股全新力量的渴望的、無比混亂的精神風暴。
你的嘴角在睡夢中微微上揚。你有了一個全新的領悟。【神?萬民歸一功】的真正可怕之處,並不在於它的強大。而在於它的——“傳播性”。
你不僅可以吸收“願力”,你更可以“賜予”力量!你可以通過這種“傳道”的方式,在整個天下培養出無數個力量的“節點”。而這些“節點”又可以發展出屬於她們自己的“信徒”,形成一個又一個小型的願力網絡。而所有的網絡最終都會通過那顆被你種下的“種子”,匯聚到你這個唯一的源頭!這才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根基!
你不是在培養一個奴隸,你是在創造一個新的使徒。雖然這位使徒現在還一心想著要弑神。
當第一縷晨光穿過窗戶紙照在你的臉上時,向陽書社迎來了三位不速之客。淩華、任清雪和林清霜三個女人,帶著一夜未眠的忐忑與不安,悄悄地回到了書社。昨晚你讓她們離開,她們根本不敢在附近停留,在外麵的一處安全屋裏擔驚受怕了一整晚。
然而,當她們推開書社後門的時候,眼前的一幕還是讓她們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後院已經不能稱之為院子了,那簡直就是被隕石砸過的戰場。牆壁倒塌,地麵坑坑窪窪,到處都是碎石與瓦礫,空氣之中依舊殘留著淡淡的、戰鬥過後的焦糊味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三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駭。她們無法想象昨晚這裏到底爆發了何等恐怖的戰鬥。然後,她們便看到了那個被你踹開了房門的、屬於淩華的房間。
出於擔心,任清雪和林清霜壯著膽子走了過去。然後,她們便看到了那個讓她們永生難忘的畫麵。在那張狹小的床上,兩個女人如同兩具被嚇壞了的貓兒一般蜷縮在一起。她們身上穿著同樣的、粗糙的夥計衣服,頭發散亂,臉上還帶著未幹的淚痕。一個雖然看起來年紀稍長,卻是風韻猶存,隻是眼神空洞得如同是一口枯井。而另一個則是年輕得過分,那張臉即使是在如此狼狽的狀態之下,依舊美得讓身為女人的她們都感到一陣窒息。隻是那種發自骨子裏的高貴與此刻那副如同是行屍走肉一般的、死寂的狀態,形成了一種無比強烈的、令人心悸的反差。
“這……這是……”林清霜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她的第一反應是敵意。但任清雪卻是拉了拉她的衣角,輕輕地搖了搖頭。任清雪有些對年長的女子有些眼熟,似乎就是昨夜那個上門砸場子的貴婦人。眼前的這兩個女人雖然身份不明,但看她們這副樣子,顯然是被自己的夫君用雷霆手段給“降服”了。她們的眼神讓任清雪感到一絲熟悉的憐憫。
“也許是夫君收留的可憐人吧。”淩華也走了過來,看著這一幕小聲地說道。在她的心裏,你雖然手段霸道、神秘莫測,但本質上還是一個心懷天下的“好人”。
三個女人在經過了短暫的交流之後,竟然真的達成了一個共識。她們決定學著你平日裏那副“溫和”的樣子,去對待這兩個“可憐人”。
於是,她們沒有去打擾睡夢之中的你,也沒有去驚動那兩個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的女人。她們先是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前堂,然後在廚房裏忙活起來,用僅有的食材煮了一鍋熱騰騰的、散發著米香的白粥,還切了一碟鹹菜。
向陽書社就在你這個社長睡懶覺的狀態之下,照常開門營業了。淩華在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便又匆匆地離開,繼續去負責“新生居”的營建工作。而書社裏,則留下了林清霜和任清雪以及那兩位被強行安排了“夥計”身份的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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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充滿了尷尬、壓抑與無聲硝煙的“崗前培訓”,就這麽在一碗白粥麵前開始了。當林清霜將那碗還冒著熱氣的白粥端到姬月舞和何美雲麵前時,她們的反應是截然不同的。
何美雲是恐懼。她下意識地就想要蜷縮起來,仿佛那碗白粥是什麽穿腸毒藥。但是,當她聞到那股純粹的米香的時候,她那幹涸的、空蕩蕩的胃,卻是不爭氣地叫了起來。她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吃這麽“粗鄙”的食物是什麽時候了。在恐懼與饑餓的雙重驅使之下,她最終還是顫抖著伸出手,接過了那碗粥,然後像一隻護食的野狗一樣狼吞虎咽地喝了起來,甚至被燙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而姬月舞則是徹底的麻木。她就那麽靜靜地坐在床上,看著那碗白粥一動不動。仿佛那不是食物,而是一塊石頭。
“吃吧。”任清雪的聲音有些複雜。她看著眼前這個美得不像凡人的女子,心中終究還是有一絲不忍。
姬月舞依舊沒有反應。林清霜的耐心很好。她溫婉地說道:“不吃會餓。待會兒還要幹活。”
“幹活”這兩個字終於是像一根針一樣刺了一下姬月舞那顆麻木的心。她緩緩地、如同是一個生鏽的木偶一般伸出手,端起了那碗粥。然後麵無表情地、機械地、一口一口地將那碗滾燙的粥灌進了自己的嘴裏。
吃完早餐,“工作”便正式開始了。林清霜拿來了抹布和掃帚,放在了她們麵前。“你們先把書架和桌子擦幹淨吧,地麵也掃一下。” 對於何美雲來說,這是一種陌生的屈辱。她那雙曾經隻會彈琴、撫摸男人身體的、保養得極好的手,此刻卻是要去拿那油膩膩的抹布,去擦那布滿了灰塵的書架。她的動作笨拙而又可笑,好幾次都差點把書架上的書給碰下來。
而對於姬月舞來說,這已經不是屈辱了。這是一種持續的、磨滅靈魂的酷刑。她愣愣地看著地上那把普通的、用竹子紮成的掃帚。她的手曾經握的是天下最鋒利的神兵【霜華】。她的劍可以斬斷金鐵,可以決定生死。
而現在,她卻要用這雙手去握住這麽一把粗糙的、用來清掃垃圾的工具。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仿佛是一尊精美的、沒有靈魂的雕像。林清霜的火氣“蹭”的一下上來了,她平時最看不慣這種柔柔弱弱、仿佛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她走上前,一把將掃帚塞進姬月舞的手裏,聲音冰冷地說道:“別以為長得好看就可以不幹活!在這裏不幹活的人就是廢物!是垃圾!”
那粗糙的、帶著倒刺的竹柄摩擦著姬月舞那嬌嫩的、從未幹過粗活的掌心,帶來一陣陌生的刺痛。“垃圾”這個詞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上。她緩緩地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掃帚,看著地上的灰塵。然後她開始動了。她開始揮動手中的掃帚,一下又一下,動作僵硬、笨拙而又充滿了一種自暴自棄的、麻木的味道。她將自己的驕傲、自己的尊嚴、自己的過去,都當成了地上的灰塵,一點一點地掃進了曆史的垃圾堆。
就這樣,一個曾經高高在上的、視蒼生為螻蟻的長公主,與一個曾經放蕩不羈、視男人為玩物的魔道長老,在這個小小的書社裏,開始了她們作為“夥計”的、無比荒誕的第一天。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依舊在房間裏呼呼大睡。
清晨冰冷而又殘酷。對於向陽書社的兩位新“夥計”來說,這一天的開始就像是一場永無止境的、磨滅靈魂的酷刑。何美雲這位曾經在合歡宗內也是養尊處優的逍遙長老,正拿著一塊散發著廉價皂角味道的濕抹布,笨拙地擦拭著那些尚未落灰的書架。她那雙曾經引以為傲的、柔若無骨的玉手,此刻被粗糙的木刺劃出了幾道細小的血痕。每一動作,都牽動著那顆充滿了恐懼與屈辱的心。她不敢有絲毫的怨言,甚至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因為不遠處林清霜那冰冷的、如同是在看死人一般的眼睛,就像是兩把懸在她脖子上的利劍,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而姬月舞的狀態則更加的糟糕。她就像是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人偶,機械地揮動著手中那把比她的尊嚴還要沉重的掃帚。她的動作僵硬、毫無章法,常常是掃了半天,灰塵依舊在原地打轉,甚至揚起的灰塵還會落在何美雲剛剛擦幹淨的桌子上,引來林清霜又一聲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冷哼。
她聽不見,也看不見。她的世界之中,隻剩下那粗糙的竹柄摩擦著掌心的刺痛,以及那如同是魔咒一般的兩個字——“垃圾”。
書社的平靜就在這種壓抑到了極致的、詭異的氣氛之中被打破了。
“喲,這向陽書社什麽時候換了這麽水靈的小娘們當夥計啊?” 一個油腔滑調的、充滿了市井無賴氣息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三個穿著短打勁裝、敞著胸膛、露出劣質紋身的地痞流氓,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他們是這一帶的“青蛇幫”的混混,平日裏專門靠收保護費和欺負老實人為生。今天他們照例來“巡視”地盤,卻是一眼就被書社內這兩位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新夥計”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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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目光如同是粘稠的、肮髒的蒼蠅,肆無忌憚地在何美雲那成熟豐腴的身體曲線上來回掃視,尤其是當她彎腰擦桌子的時候,那從領口泄露的一抹深邃的、驚心動魄的雪白,更是讓他們的眼中冒出了貪婪的、淫邪的綠光。
但很快,他們的目光便被那個正在掃地、如同是冰雪雕像一般的女子給徹底地吸引了。何美雲美則美矣,卻是帶著一股風塵的騷媚。而姬月舞則是另一種極致。那是一種發自骨子裏的、凡人不敢褻瀆的高貴與清冷。即使她穿著最粗鄙的衣服,做著最卑賤的活計,那種氣質依舊是無法掩蓋的。而她那副麻木的、對外界毫無反應的樣子,在這些混混的眼中,卻被解讀成了極致的——高傲與不屑。
這瞬間就激起他們那種最原始的、想要征服、想要將這朵高嶺之花狠狠踩在腳下蹂躪的、劣質的雄性表現欲望。
“嘿,小美人,長得這麽俊,掃什麽地啊?來陪哥哥我喝兩杯,哥哥保證你以後吃香的喝辣的!” 為首的那個臉上有著一道刀疤的混混,怪笑著就朝著姬月舞走了過去,伸出那隻油膩的、肮髒的手,就想去摸她的臉蛋。
“鏘!” 一聲清脆的、帶著刺骨寒意的劍鳴聲響起!林清霜再也忍不住了!她雖然也看這個“廢物”不順眼,但這畢竟是她夫君的“東西”,豈容這些肮髒的垃圾染指!她的劍已經是出鞘了半寸,冰冷的殺氣瞬間籠罩了整個書社。
然而,一隻手卻是輕輕地按在了她的劍柄上。是任清雪。任清雪對著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神之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意味。她在想,這會不會也是夫君的一場“考驗”?如果她們現在出手了,會不會是破壞了他的計劃?
就在她們猶豫的這一瞬間,那刀疤臉的手已經是快要碰到姬月舞的臉頰了。姬月舞依舊是一動不動。她的身體在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極致的惡心。她寧願被那個魔鬼強暴,也不願意被這種連螻蟻都不如的、肮髒的東西碰到,哪怕是一根頭發。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那份屈辱的降臨。
然而,預想之中的、肮髒的觸感並沒有傳來。她隻聽到了一聲清脆的、仿佛是骨頭錯位的“哢噠”聲,以及一聲殺豬一般的慘叫!
“啊——!我的手!”
姬月舞猛地睜開了眼睛,她看到了你。你不知何時已經是出現在了她的麵前。你依舊是上身赤裸,頭發有些淩亂,臉上還帶著幾分剛剛睡醒的惺忪與不耐。而你的手中,正拿著一根用來撣灰塵的雞毛撣子。那個刀疤臉正抱著自己那隻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的手腕,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你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你隻是用那根雞毛撣子指了指門口,語氣平淡得如同是在驅趕幾隻煩人的蒼蠅。“滾。”
“操!你他媽的知道我是誰嗎?敢動老子!兄弟們,給我廢了他!” 那兩個還在發愣的混混,被老大的怒吼驚醒,怪叫著就朝著你衝了過來。
你的臉上終於是露出了一絲明顯的、因為好夢被打擾的煩躁。你動了。沒有內力的波動,沒有強大的氣勢。你隻是手持著那根可笑的雞毛撣子,閑庭信步般地迎了上去。你的腳步看似緩慢,卻是總能以最刁鑽的角度,躲開他們那毫無章法的拳腳。你手中的雞毛撣子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道優美而又致命的弧線。
“啪!” 雞毛撣子輕飄飄地點在了一個混混的膝蓋彎處,他的腿瞬間一軟,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就跪倒在了地上。“啪!” 又是一聲輕響,雞毛撣子的末端如同是毒蛇吐信一般,精準地戳在了另一個混混的手肘麻筋之上,他怪叫一聲,整條手臂都瞬間失去了知覺。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不到三息的時間,三個氣勢洶洶的混混就已經是全部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著。你從頭到尾都是那副睡眼惺忪的、不耐煩的表情,仿佛真的隻是打掃了一下屋子裏的垃圾。
這一幕讓林清霜和任清雪都看得有些呆了。她們知道你強,但她們沒想到,你在不使用任何內力的情況下,光憑招式就能達到如此恐怖的、返璞歸真的境界。
但是這一幕,在姬月舞的眼中,卻是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她看懂了!她那雙原本死寂的眼睛猛地睜大了!那裏麵不再是麻木與空洞,而是充滿了無盡的震驚與不可思議!她看懂了!你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腳步,都蘊含著劍法的至理!那一次輕巧的側身,是【玄?無為劍術】中的“隨風擺柳”!那一記精準的點刺,是劍法中最基礎的“毒蛇出洞”!你手中的雞毛撣子,不再是雞毛撣子,那是一把將所有華麗的招式都舍棄、隻剩下最純粹的最有效的“殺人之術”的劍!
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明悟,如同是一道開天辟地的閃電,狠狠地劈開了她那個被仇恨與屈辱所籠罩的、黑暗的精神世界。原來……劍可以是這樣的。原來……沒有了神兵,沒有了內力,光憑“劍理”也可以如此的強大!一絲微弱的、卻是無比明亮的光,終於是照進了她那顆已經是徹底死去的心。那不是希望,那是一條通往複仇的、全新的道路!
你沒有理會地上那幾個連滾帶爬逃出書社的混混。你隨手將雞毛撣子扔到一旁,然後轉身,看著那個眼神之中終於是有了“光”的女子。你走到她的麵前,聲音依舊是那種平淡的、仿佛是在教訓一個不懂事的晚輩一般的語氣。
“依賴神兵利器。就像依賴別人幫你,是靠不住的。”
“我身上一直隻有‘秋木’這木頭疙瘩。不妨礙我一劍殺了兩個老魔頭。”
“劍法也好,刀法也好,不過是個發揮你實力的工具。吃飯沒了筷子,可以用勺子,用叉子,甚至可以手抓。”
“你要學會不依賴工具,而是鍛煉自身在不利局麵下的適應能力。” 說完,你看著她那雙因為震驚而微微睜大的、重新煥發了神采的眼睛,緩緩地說道:“到後院和我單獨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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