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飯後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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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出戲劇如同是兩把無形的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在場所有人內心最深處的偽裝!戲劇的落幕,並沒有帶來輕鬆,反而讓整個星月樓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而又詭異。
那些哭得稀裏嘩啦的貴婦小姐,此刻都有些尷尬地擦拭著眼淚。她們不敢去看自己身邊那些臉色鐵青的男人們。而那些如同是被公開處刑的豪強富商,則是如坐針氈,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緩緩地站了起來,你的動作打破了這死一般的沉寂。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了你的身上。
“諸位,”你的臉上又掛上了那和煦的笑容,仿佛剛才那兩出誅心的戲劇與你毫無關係。“飯也吃了,戲也看了,想必各位也有些乏了。”
你的聲音如同是春風拂麵,卻讓眾人心中一凜。他們不知道你這個魔鬼又要搞什麽花樣。“我新生居在這星月樓的地下一層,還為各位準備了一個放鬆筋骨的絕佳去處。”
你故意賣了個關子。眾人都是滿臉的疑惑。在他們的認知裏,地下那是陰冷潮濕的地窖,是關押犯人的牢房,怎麽可能是什麽“好去處”?你沒有多做解釋,隻是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率先向大廳一側一道通往地下的樓梯走去。
眾人雖然心中充滿了疑慮,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違抗,隻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當他們走下樓梯,一股溫暖而又濕潤的熱氣撲麵而來。地下並沒有他們想象之中的陰冷,反而溫暖如春。牆壁之上同樣鑲嵌著水晶燈,通過地表的采光孔,將這裏照得通明。
在一個被琉璃隔開的房間裏,他們看到了一個正在發出低沉“嗡嗡”聲的鋼鐵巨獸。那正是驅動汽輪船的鍋爐,它此刻正源源不斷地產生著熱量,溫暖著整個地下空間。再往裏走,是一排排被隔開的獨立房間,每個房間裏都是用光滑的大理石砌成,牆壁之上伸出了一個蓮蓬形狀的銅器。
“這是浴室!”你淡淡地介紹道,“諸位可以在這裏洗去一身的疲憊。”你親自為燕王做了個示範,擰開了牆上的閥門。瞬間,一股溫熱的水流從那蓮蓬頭的小孔之中噴灑而出,如同是一場溫暖的細雨。“淋浴?”燕王再次被震驚。他們習慣了在巨大的木桶之中泡澡,這種讓水從頭頂衝刷下來的洗澡方式,簡直是匪夷所思。
但是當燕王脫去衣物,站在那水流之下,感受著那溫熱的水珠不斷地衝刷著自己那因為常年征戰而留下了無數傷疤的身體,他舒服得幾乎要呻吟出聲。這比泡澡要幹淨,要舒服,要解乏。很快,所有的男賓都體驗上了這種前所未有的淋浴。而當他們洗完之後,更大的驚喜在等著他們。你為他們安排了水療按摩,那些經過專業培訓的男技師,他們的手法專業而又有力,精準地按壓著每一個穴位,舒緩著每一寸肌肉。
燕王趴在柔軟的按摩床上,感受著那技師在自己的背上推拿揉捏,他舒服得如同是在雲端。那些困擾了他多年的舊傷所帶來的酸痛,似乎都減輕了不少。所有的男賓都徹底沉淪在這種極致的享受之中。而在另一邊,由淩華帶領的女賓們也體驗了同樣的服務。當她們洗完那神奇的淋浴,換上了柔軟的浴袍,淩華便將她們帶到了一個裝飾得無比奢華的房間。
房間裏陳列著各種精美絕倫的商品。那是你通過萬金商會的渠道搞來的江南絲織、蜀錦蘇繡、漆器青瓷。這些在關內都是頂級的奢侈品,在遼東更是難以買到。那些剛剛還在為喜兒流淚的貴婦小姐,瞬間就忘記了悲傷。她們的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如同是餓狼見到了肥肉,紛紛上前搶購。而在男賓的休息室,同樣也擺滿了關內限量的茶葉、削鐵如泥的寶刀寶劍,以及用上好材料製作的良弓馬槊。那些剛剛還在享受按摩的男人們,也都坐不住了,紛紛起身挑選自己心儀的商品。
你看著這一切,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你沒有留在這個紙醉金迷的銷金窟,而是悄然轉身,走出了星月樓。你是這個天堂的創造者,但你卻不屬於這裏。你回到了那個剛剛翻修重建的公共食堂,食堂裏已經沒有了人,隻剩下幾個正在收拾碗筷的工作人員。你自己拿了一副碗筷,走到那個巨大的飯桶前。飯桶裏隻剩下了一些剩菜剩飯,但那其實並不差,都是星月樓宴會上那些菜品的邊角料,對於普通的工作人員來說,已經是珍饈美味。隻可惜你來得有點晚,飯菜都已經涼了。你不在乎,隨手打了一碗,找了個角落坐下來,然後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你吃得很慢,很認真,仿佛這就是天下最美味的佳肴。你的世界與星月樓裏的奢華格格不入,你正在享受著這份獨屬於你的寧靜。
突然,一隻如同是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玉手伸到了你的麵前。那隻手將一柄連鞘都是用寒冰白玉打造的寶劍輕輕地放在了你的飯桌之上。
你緩緩地抬起了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冷脫俗、美得不似凡人的臉龐。她一身白衣勝雪,氣質如同是天山之巔那萬年不化的冰雪,正是那個飄渺宗的冰魄仙子——淩清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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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碗已經涼透的剩飯與那一柄散發著森然寒氣的絕世寶劍,就這樣並排放在一張油膩的木桌之上。這是一幅充滿了荒誕與矛盾的畫麵,卻又蘊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和諧。你的目光從那碗毫無賣相的飯菜之上緩緩抬起,先看了一眼那柄用萬年寒玉打造劍鞘劍柄之上還鑲嵌著碩大藍寶石的【冰魄】。
那是一柄足以讓任何江湖人為之瘋狂的神兵,地階寶物。但是在你的眼中,它似乎與桌上那塊吃剩下的豆腐並無二致。你的目光在劍上停留了不到半息,便移到了淩清雪那張因為緊張、激動與情欲而泛著病態潮紅的絕美臉龐之上。然後你收回了目光,低下了頭,繼續夾起一筷子已經凝固了的菜葉,放進了嘴裏,慢慢地咀嚼,仿佛剛才那一切都隻是幻覺。
“劍不錯,”你終於開口,聲音平淡得如同是在評價今天的天氣。“但我是斯文人,用不上。”
這句話如同是一盆冰水,澆在了淩清雪那顆滾燙的心上。她獻上的是自己的全部,是她身為冰魄仙子的驕傲與尊嚴,而你卻用“用不上”三個字,輕描淡寫地將其否定。這是何等的輕蔑!何等的傲慢!但她還來不及感受那份屈辱,你的下一句話便如同是一記更重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臉上。
“要吃飯,這裏收費十文。”你甚至沒有抬頭,隻是用筷子指了指牆上那塊用木炭草草寫就的價目表。那是你上個月剛剛立下的規矩,為了改善工作人員的夥食,也為了防止外人來蹭吃蹭喝。十文錢,對於她飄渺宗的核心長老來說,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是此刻,這十文錢卻如同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將她與你徹底隔絕。你將她那充滿了儀式感的獻祭,變成了一場赤裸裸的交易。
淩清雪的身體微微晃了一晃,她的臉上血色褪盡。但她終究是心誌堅定之輩,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內心的屈辱與悸動。她的臉上竟然又一次綻放出了笑容,那笑容如同是冰雪初融,帶著一絲淒美與決絕。
“好吃嗎?”她問道,聲音輕柔,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試圖用最家常的方式來打破你那堅冰一般的殼。你沒有回答,隻是自顧自地吃著飯,將她徹底無視。這比任何言語都要更加傷人的沉默,淩清雪那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笑容終於僵在了臉上,一絲無法掩飾的受傷在她的眼底一閃而過。她不生氣,她隻是感到了無力。她發現自己所有的伎倆、所有的驕傲,在你的麵前,都是如此蒼白,如此可笑。
她終於放棄了試探,決定亮出自己最後的底牌,也是她此行最核心的任務。
“為什麽?”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幹澀,“我飄渺宗京城分壇的負責人淩華,還有兩個核心弟子林清霜、任清雪,會在你的手下做事?”她問出了這個最尖銳的問題。她甚至沒有提那些普通的外門弟子,因為在她的眼中,那些人並不重要。
這時,你終於停下了筷子,將碗裏最後一口飯吃完。然後用一種看普通人一般的眼神看著她:“她們被合歡宗欺負!”你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如同是在陳述一個鐵一般的事實。“死了好些師姐妹。”淩清雪的瞳孔猛然一縮,“我比某些肉食者要照顧她們一些。”
“肉食者”,這三個字如同是三根燒紅的鐵針,狠狠地刺入了淩清雪的心髒。她當然明白這三個字指的是誰,那指的是飄渺宗那些高高在上、不問世事的高層,是她自己。
“所以她們便跟著我了。”你的邏輯簡單、粗暴,卻又無法反駁。你沒有給她任何消化的時間,投下了一顆更重磅的炸彈。“不止她們,”你緩緩地站了起來,目光與她平視,那種無形的壓迫感讓她幾乎無法呼吸。“飄渺宗整個京城分壇還活著的弟子,我都帶來安東府了。現在就在新生居的社區裏生活、工作。起碼在這裏,她們有一個家。而我是她們的家人。”
轟!淩清雪的腦袋如同是被九天神雷劈中,一片空白。
家?
家人?
這兩個如此溫暖卻又如此陌生的詞匯,在她的腦海中瘋狂地回蕩。飄渺宗是家嗎?不!那是一個等級森嚴、冷酷無情的機器,她們隻是這台機器上可以隨時被替換的零件。當京城分壇被合歡宗欺淩的時候,宗門在哪裏?那些高高在上的長老們在哪裏?沒有人關心她們的死活。而你,這個被飄渺宗視為“調查對象”的男人,卻收留了她們,給了她們工作、尊嚴,甚至給了她們一個家。一股巨大的荒謬感與羞恥感瞬間淹沒了淩清雪,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宗門,在你短短幾句話麵前,顯得如此虛偽,如此不堪一擊。她那冰封了數十年的信仰在此刻轟然崩塌!
“噗通!”
她雙腿一軟,如同被抽離力量的雕塑,跪倒在你麵前。這不是恐懼的屈服,而是靈魂深處臣服的浪潮。她的信仰如同被風暴摧毀的城堡,渴望被你徹底占有。
你居高臨下,如同掌握命運的君王,拿起桌上那柄被她視若生命的【冰魄】。劍鳴清越,如同龍吟九天,響徹食堂,劍身晶瑩剔透,宛如寒冰雕琢,散發著無盡的鋒銳。你的聲音平淡,卻如冷風般刺骨:“劍是好劍,可惜用的人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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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如無形的重錘,砸在淩清雪心頭,她猛然抬頭,眼神如枯井般空洞。
你繼續說道:“自古都是這樣,需要的人用不上,不需要的人棄之如敝履。”淩清雪的神智如風中殘燭,徹底熄滅,隻剩下臣服的本能。
“清雪願跟隨主人。”她用盡全身力氣擠出這幾個字,聲音如同破碎的風箱,顫抖而嘶啞。
你卻輕輕皺眉,仿佛麵對微不足道的困擾:“我有個女人也叫清雪,你改個名吧。”這句話如同一道冰冷的判決,她自我熄滅,麻木地跪著,如同失去靈魂的雕像。
你將【冰魄劍】收劍入鞘,如同丟棄一件無用的工具,扔回油膩的桌上,開始清洗碗筷,仿佛那是世間唯一重要的事。冰冷的流水帶走了油膩,也帶走了她世界的溫度。你擦幹了手,將碗筷放回碗櫃,轉身走向淩清雪。
“想要留下,可以,新生居不差這副碗筷。”你話鋒一轉,“以後,你就叫淩雪。”
淩清雪麻木地咀嚼著新名字,如同品味著一杯苦酒,知道冰魄仙子已死,活下來的是淩雪。
“去,把地上拖幹淨吧。”你語氣平淡,如同命令一件日常的家務,“別影響晚上大家吃飯。”這是最簡單的考驗。
淩雪僵硬地站起來,如同被操控的木偶,拿了拖把,開始拖地,動作笨拙卻異常認真,仿佛在完成一件神聖的使命。
你再次開口:“在我身邊,隻有家人。”淩雪動作一僵,“沒有仆人。你考慮清楚再選擇是否留下。”家人二字如天籟,你很實在地將選擇權交回她手中。
淩雪心劇烈跳動,如同被點燃的火焰,渴望成為家人,她用行動證明,低頭拖地,用力仔細,仿佛在進行一場最虔誠的祈禱。你看著她,如同看著一個虔誠的信徒,知道她會完成使命,將地麵拖得光亮如鏡。你對她失去興趣,注意力被另一件更有意思的事吸引。
淩雪一邊拖地,一邊思緒紛飛。她的過去如走馬燈一般在腦海中浮現,那些曾經輝煌的歲月,如今都化作了塵埃。她曾是冰魄仙子,高高在上,受萬人敬仰,而如今,卻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為一個陌生的人拖地,心中五味雜陳。然而,她也知道,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是為了生存,也是為了心中那一點點渺茫的希望。她拖地的動作更加用力,仿佛要將心中的不甘和屈辱都發泄在這地麵上。
你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淩雪。你的心中也在思索著許多事情。這個世界充滿了未知和變數,你也不知道未來的路會怎樣。但你相信,隻要心中有信念,就一定能夠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你看著淩雪,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憐憫。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女子,如今卻淪落至此。但你也知道,這是她的命運,也是她的選擇。你不會幹涉她的選擇,隻會默默地在一旁看著她,幫助她。
淩雪終於拖完了地,她站起身,看著你,眼神中充滿了期待。你點了點頭,表示滿意。淩雪的心中湧起一絲喜悅,這是她第一次在這個地方感受到一絲溫暖。她知道,她的選擇是正確的。她會在這裏努力地生活下去,為了那一點點渺茫的希望,也會為了你。
就在剛才,你徹底收服淩雪的那一刻,因【萬民歸一功】而敏銳的感知,捕捉到了一絲極淡卻又無比陰毒的殺意。那殺意如錯覺般一閃即逝,但你知道這不是錯覺。走出冰冷空曠的食堂,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你眯起眼睛適應外界的光亮。
新生居坊市的廣場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工人三三兩兩結伴而行,孩童在廣場上追逐嬉戲,婦人們坐在長椅閑聊,一派欣欣向榮。你的目光如手術刀般穿過人群,鎖定在廣場邊緣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
那裏有一個臨時搭建的縫補攤位,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婦人正低頭縫補一件破舊衣裳,動作嫻熟自然,與周圍為生計奔波的普通婦人無異。但你知道,剛才那一絲陰毒的殺意正是從她身上散發。你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弧度,邁步向她走去。心中一股無形的氣機流轉,你的聲音如絲線般精準傳入那婦人的耳中:“堂堂陰後,竟到新生居做裁縫,合歡宗是開不下去了嗎?”
你的傳音如驚雷在陰後腦海炸響,她手中的鋼針瞬間刺穿手指,一滴鮮血滴落在灰撲撲的衣服上,暈開一朵血花。她猛然抬頭,平凡無奇的臉瞬間扭曲,渾濁的眼睛爆射出震驚與怨毒。她暴露了,偽裝被輕易戳穿。
陰後如被驚擾的狸貓彈起,顧不上攤位,化作殘影瘋狂逃竄。她的輕功詭異迅捷,在人群中穿梭如毒蛇,瞬間拉開數十丈距離。
然而,你仍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沒有飛,沒有掠,腳步頻率未變。但每一步踏出,大地仿佛自動收縮,這是【萬民歸一功】登峰造極後的神通,是對空間法則的粗淺運用。在旁人眼中你隻是在散步,而在陰後感知中,這比任何夢魘都恐怖。她快你慢,如拚命掙紮的飛蛾,而你則是無形的蛛網,任她掙紮都無法逃脫。那個男人甚至未看她一眼,臉上還掛著微笑,那是貓戲老鼠的微笑。
恐懼如潮水淹沒陰後的心,她明白自己與這男人差距如天與地,凡人與神魔。她衝出新生居大門,來到荒涼郊野,知道逃不掉,猛然停下轉身,偽裝褪去,合歡宗宗主的氣勢轟然爆發。
麵容恢複絕世容顏,身材變為魔鬼曲線,鳳目中燃燒著屈辱與瘋狂的怒火:“小子,你是要找死了嗎?”她用狠戾言語掩飾內心深處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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