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使者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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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雲海在守藏閣吃了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怒氣衝衝地回到了大長老姬桓的府邸。
密室內,燭火搖曳,映照著姬桓那張布滿皺紋、此刻卻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臉。
“祖父!那姬北辰絕對有問題!”姬雲海咬牙切齒地將守藏閣內的遭遇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尤其強調了姬北辰那詭異的身法和精準的破招,以及岑夫子那深不可測的幹預。“他定是在那守藏閣內得了什麽機緣!再給他時間,恐怕……”
姬桓抬手,止住了孫子的抱怨。他渾濁的老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寒光,手指輕輕敲打著紫檀木椅的扶手,發出沉悶的嗒嗒聲。
“慌什麽?”姬桓的聲音沙啞而冰冷,“不過是在藏書閣裏撿了點殘湯剩飯,摸到點門道罷了。距離考核尚有月餘,時間,站在我們這邊。”
他頓了頓,眼中厲色一閃:“既然他不知死活,那便讓他徹底絕望!雲海,從今日起,你暫停一切俗務,進入‘血煞池’,以古法淬體!不惜代價,務必在考核前,將修為提升至煉精化氣巔峰!屆時,我要你在萬眾矚目之下,親手廢了他!”
姬雲海聞言,先是一驚,隨即露出狂喜之色。血煞池乃是家族禁地之一,蘊含狂暴能量,以古法浸泡雖痛苦萬分,卻有洗精伐髓、強行提升修為的奇效,隻是對於煉精化氣的修士來講後遺症也不小。
但為了碾壓姬北辰,他甘之如飴!
“孫兒明白!定不負祖父期望!”
姬桓微微頷首,繼續道:“青木原那邊的布置,可以提前啟動了。將那些‘東西’引向靠近官道的村莊,動靜鬧得大一些。記住,手腳幹淨點,要讓人看起來,像是從墜星崖彌漫出來的‘不祥’。”
“是!”陰影中,一個低沉的聲音應道。
“還有······”姬桓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弧度,“府內府外的風聲,不能停。不僅要坐實他‘災星’之名,還要暗示正是因為他留在西岐,才引來了星墜,繼而導致了青木原的妖禍!讓恐慌蔓延,讓壓力都集中到姬昌和那小子身上!”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侯府主院的方向,聲音帶著一絲貪婪與野心:“朝歌欽天監的使者已至,就下榻在驛館。據說這位使者在欽天監內並不得誌,或許,我們可以‘幫’他一把,也讓他‘幫’我們一把。”
一係列的陰謀,如同無聲的蛛網,在西岐的陰影中悄然鋪開。
朝歌欽天監使者的到來,確實給西岐城帶來了一種微妙而緊張的氛圍。使者名為柳玄,身著欽天監特有的星紋官袍,麵容白淨,三縷長須,看起來約莫四十上下,修為已至煉氣化神中期,舉止間自帶一股來自朝歌的優越感。
他抵達後,並未急著召見西岐高層,也未對星墜和所謂的“災星”流言發表任何看法,隻是帶著隨從在西岐城內隨意地走動,觀察風土人情,偶爾登高望遠,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掃過城外東北方向的墜星崖,眼神深邃難明。
他的態度曖昧,讓支持姬昌的一派心中忐忑,卻讓大長老一脈覺得有機可乘。
侯府主院內,姬昌聽著心腹關於柳玄動向以及城內愈演愈烈的流言,眉頭緊鎖。他手指掐動,似乎在推算著什麽,臉色愈發凝重。
“多事之秋啊……”他長歎一聲,目光投向守藏閣的方向,充滿了擔憂,自語道:“北辰,你能頂住這滔天的壓力嗎?”
守藏閣內,姬北辰對外界的風波並非一無所知。雲羲每日會為他帶來外麵的消息。惡毒的流言,青木原的危機,朝歌使者的曖昧,如同重重山巒壓在他的心頭。
但他並未被壓垮,反而激起了更強的鬥誌。白天,他更加瘋狂地汲取守藏閣內的知識,太初靈光運轉到極致,無數典籍的精義被他消化吸收,化為自身的底蘊。夜晚,則更加刻苦修煉《星輝引》,接引星輝,衝刷經脈,穩固並提升著修為。
他甚至開始嚐試,以太初靈光那恐怖的推演能力,結合自身對星辰大道的感悟,以及這兩個月博覽群書獲得的見識,對《星輝引》殘篇之後的路進行逆向推演!雖然進展緩慢,且充滿了不確定性,但這無疑是一條可能通往光明的道路!
就在這內外交迫的緊張時刻,一個意想不到的訪客,打破了守藏閣夜晚的平靜。
夜已深,月明星稀。
姬北辰剛剛結束一輪修煉,正對著一卷關於上古陣法的殘卷凝神推演。雲羲靜立在一旁,為他添上熱茶。
突然,雲羲猛地抬頭,眼神銳利如劍,瞬間擋在姬北辰身前,低喝道:“誰?”
幾乎同時,偏殿那扇並未關嚴的門被輕輕推開,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月光與陰影的交界處。
來人正是朝歌欽天監使者——柳玄!
他穿著星紋官袍,臉上帶著一絲絲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煉氣化神境的氣息雖未刻意釋放,但那無形的威壓,已然讓雲羲感到呼吸一窒,渾身緊繃,如臨大敵!
“深夜冒昧來訪,驚擾世子清修,還望恕罪。”柳玄的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從容,目光越過緊張的雲羲,直接落在了姬北辰身上。
姬北辰心中亦是劇震。他萬萬沒想到,這位態度曖昧的朝歌使者,會在這個敏感的時刻,獨自前來見他!
姬北辰起身,不卑不亢地行禮,道:“柳使者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不知使者深夜至此,有何指教?”
柳玄的目光飛快地掃了一眼角落的藤椅,岑夫子依舊蜷縮在那裏,抱著酒葫蘆,鼾聲均勻,仿佛對這位不速之客毫無所覺。
柳玄微微一笑,踱步走進偏殿,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姬北辰書案上那堆積如山的典籍和演算草稿,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異。他並未回答姬北辰的問題,反而饒有興致地問道:“世子似乎對這星象陣法,頗有研究?”
姬北辰心念電轉,摸不清對方來意,隻能謹慎應對:“閑來無事,胡亂翻看,不敢稱研究。”
“哦?”柳玄走到書案前,手指輕輕拂過那卷陣法殘卷,“星墜之後,西岐流言四起,皆指向世子,如今世子身處漩渦中心,卻能於此地靜心讀書修行,這份定力,倒是讓柳某刮目相看。”
他話鋒一轉,語氣依舊平和,卻帶著一絲實質的壓力:“隻是,不知世子對那青木原突然爆發的妖禍,以及被視為不祥之地的墜星崖,有何看法?”
姬北辰心中一凜,知道正題來了。他深吸一口氣,迎著柳玄銳利的目光,沉聲道:“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星墜乃天地之象,非人力可引。青木原妖禍,事出蹊蹺,北辰以為,當詳查其源,而非歸咎於虛無縹緲的流言。至於墜星崖……”
他頓了頓,腦海中閃過那扇“神秘之門”的幻影,語氣更加堅定:“險地未必不詳,或許其中,亦藏有未被發現的奧秘。”
柳玄聞言,眼中精光一閃,臉上的笑容似乎真切了幾分:“好一個‘險地未必不詳’!世子的見解,倒是與朝中那些隻會人雲亦雲的庸碌之輩不同。”
他忽然壓低了聲音,身體微微前傾,一股更強的威壓籠罩下來,讓姬北辰和雲羲都感到一陣心悸:“世子可知,陛下對此次星墜和墜星崖極為關注?若世子能提供一些關於墜星崖獨特的見解,或許柳某可以在陛下麵前,為世子美言幾句。畢竟,一個能引動星象的‘災星’,和一個能解讀星象奧秘的‘星官’,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可是天壤之別。”
赤裸裸的引誘!
姬北辰瞬間明白了柳玄的來意!這位欽天監使者,並非完全相信流言,也並非單純來看熱鬧,他是想從自己這裏得到關於墜星崖、甚至星墜背後可能隱藏的“秘密”!他想讓自己成為他在朝歌晉升的“功勞”!
雲羲的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眼神冰冷,隻要柳玄有任何異動,她便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哪怕明知不敵。
姬北辰心髒狂跳,血液奔湧。這是一個巨大的誘惑,也是一個致命的陷阱。
若答應,或許能暫時緩解自身危機。但這無異於與虎謀皮,可能暴露太初靈光以及與識海中“神秘之門”虛影的秘密!
若不答應,很可能徹底得罪這位使者,讓他在接下來的考核中,站在自己的對立麵。
就在他心念急轉,權衡利弊,壓力大到幾乎要喘不過氣時——
“嗒。”
一聲仿佛水滴落地的聲音,突兀地在寂靜的殿內響起。
聲音來自角落。
柳玄那原本從容自信的表情猛地一僵,籠罩在姬北辰和雲羲身上的威壓如同冰雪消融。他豁然轉頭,目光驚疑不定地看向那個一直在“熟睡”的岑夫子。
隻見岑夫子依舊保持著蜷縮的姿勢,隻是那歪倒的酒葫蘆口,有一滴晶瑩的酒正緩緩凝聚,欲滴未滴。
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寒意,在那一滴酒液中凝聚。
柳玄的臉色變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岑夫子那佝僂的背影,又看了看麵色恢複平靜的姬北辰,眼中閃過忌憚之色。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對著姬北辰拱了拱手:“看來今夜打擾了。世子既然心有定見,柳某便不再多言。隻是,青木原妖禍關乎民生,還望西岐能早日解決,給朝歌,給天下一個交代。”
說完,他不再停留,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消失在門口的陰影中,來得突然,去得也迅速。
偏殿內,隻剩下姬北辰、雲羲,以及角落裏再次響起均勻鼾聲的岑夫子。
姬北辰的後背已被冷汗浸濕,剛才那一刻的抉擇與壓力,絲毫不亞於麵對姬雲海的挑釁。
“少爺,他……”雲羲擔憂地開口。
姬北辰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事。他走到窗前,望著夜空中冰冷的星辰,目光逐漸變得堅定。
“雲羲,準備一下。”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明日,我向父親請命,親赴青木原,調查妖禍真相!”
危機,亦是契機。他不能坐以待斃,必須主動出擊,在漩渦中,為自己殺出一條路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