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暗流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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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考的餘波尚未平息,西岐侯府內的空氣卻仿佛凝固了一般,比往日更加沉重。姬北辰“文華蓋世”的表現,如同一塊投入深潭的巨石,不僅激起了讚譽的浪花,更攪動了沉積在潭底的無數暗流。
    守藏閣偏殿內,燭火搖曳不定。
    姬北辰靜立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臉上並無多少文考蓋世的喜色,唯有沉靜的肅穆。雲羲在一旁默默為他整理行裝,將可能用到的丹藥、符籙分門別類收好。她動作一絲不苟,眼神卻比以往更加銳利,宛如即將出鞘的利劍。
    “少爺,此行凶險,務必當心。”雲羲低聲叮囑,清冷的嗓音裏帶著難以掩飾的憂色。
    姬北辰轉過身,看向這個自幼相伴、始終不離不棄的侍女,微微一笑,笑容裏透出令人心安的沉穩:“放心,我自有分寸。況且,父親不是已派了人給我?”
    他的目光投向偏殿角落的陰影。
    那裏,三道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身影靜默佇立,如同沒有生命的雕像——正是姬昌派來的三名暗衛,代號分別為影日、影月、影星。
    三人皆身著特製黑袍,臉覆毫無紋飾的冷硬金屬麵具,隻露出一雙冰冷漠然的眼。他們氣息內斂到了極致,若非肉眼可見,幾乎感知不到其存在。但姬北辰憑借日益敏銳的靈覺,尤其是識海中太初靈光的微弱感應,能隱約察覺到這三人體內蘊藏著如火山般沉寂而強大的力量,每一位的修為,恐怕都不在煉氣化神境之下!
    這便是西伯侯府最核心的力量之一,也是姬昌對他毫無保留的支持——“見暗衛,如見本侯”。這道命令,不僅賦予了姬北辰調兵遣將、便宜行事之權,更是對他性命安危的最高保障。
    “見過世子。”三人見姬北辰目光投來,齊聲開口,聲音冰冷沙啞,仿佛金鐵摩擦,不帶絲毫感情,隻微微躬身行禮。
    姬北辰頷首回禮:“此行有勞三位。”
    “職責所在。”影日作為首領,言簡意賅。
    恰在此時,一名侯府親衛快步來到偏殿外,恭敬呈上一枚玄鐵令牌與一份文書:“世子,侯爺手令!正式任命您為‘靖妖特使’,全權負責青木原妖禍調查事宜。西岐境內一切資源,皆可憑此令牌與手令調用!”
    姬北辰接過那沉甸甸的令牌與蓋著西伯侯大印的文書,心中湧起一股沉甸甸的責任。
    靖妖特使,不僅是名號,更是使命。
    他明白,文考的勝利,僅僅是為他贏得了踏入這場風暴的資格。真正的考驗,在青木原,在那未知的凶險與更叵測的人心之中。
    與此同時,大長老姬桓的府邸密室之內。
    燭光搖曳,將姬桓那張因憤怒與嫉恨而扭曲的臉映照得如同惡鬼。他再也維持不住平日裏的道貌岸然,猛地將手中玉如意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廢物!一群廢物!連個毛頭小子都攔不住!”他低吼著,聲音嘶啞,充滿了不甘與暴戾,“文華蓋世?我呸!不過是走了狗屎運,在守藏閣裏撿了些前人牙慧!”
    密室內尚有兩人,皆是其心腹。一人是掌管部分族內刑罰的三長老姬榮,另一人則是渾身籠罩在黑色鬥篷中、氣息陰冷的中年男子,名為姬魑,專司處理見不得光之事。
    姬榮小心翼翼地道:“大長老息怒,那姬北辰確實邪門,短短兩月,竟有如此蛻變。而且,侯爺還將暗衛派給了他,我們想在青木原動手,恐怕……”
    “動手?為何要我們親自動手?”姬桓猛地轉頭,眼中閃爍著毒蛇般的寒光,“青木原如今就是個泥潭!裏麵不僅有我們引出來的那些蠢貨,還有那些我們控製不了的‘鬼東西’!”
    提及“鬼東西”時,他眼中竟閃過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懼。
    “姬魑!”他看向黑袍中年,“你確定?那‘引妖血符’招來的,不隻是低階妖獸和狂化的精怪?”
    姬魑聲音幹澀,帶著後怕:“回大長老,確定無疑!血符乃是祖上所傳,據說是從墜星崖深處某塊古碑上拓印下來的殘符,威力莫測。我等最初隻想引發小規模妖亂,嫁禍姬北辰。但符籙激發後,似乎引動了墜星崖深處某種更恐怖的存在……那是一種……漆黑、扭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穢物!它們似乎能汙染生靈,將其轉化為隻知毀滅的怪物!我們的人折了兩個在裏麵,連屍骨都未曾尋回,仿佛……被融化了!”
    密室內的溫度仿佛驟然降低。連姬桓都感到一股寒意自脊椎升起。
    他沉默良久,臉上的猙獰漸漸化為一種更深的狠毒:“既然如此,那就讓姬北辰去麵對那些鬼東西吧!傳令下去,我們的人隻在外圍監視,絕不可靠近核心區域!讓姬北辰和他那三個暗衛,去跟那些怪物拚個你死我活!”
    他頓了頓,眼中複仇的火焰熊熊燃燒:“姬昌!你當年為了維護所謂的族規,絲毫不念舊情。此仇不共戴天!你視若珍寶的兒子,我就讓他死在最肮髒的怪物手中!這西伯侯之位,本該是我兒的!是我孫雲海的!誰也奪不走!”
    刻骨的仇恨與對權力的貪婪,交織成最惡毒的殺機。
    朝歌使者下榻的驛館,最高處的觀星台上。
    柳玄憑欄而立,夜風吹動他的官袍與長須。他並未仰望星空,而是低頭凝視掌心。
    掌中,一枚色澤暗淡、布滿天然紋路的古樸龜甲靜臥。龜甲之上,有幾道新近裂開的細微紋路,走勢詭異,透著一股不祥之氣。
    柳玄的指尖輕輕拂過那些裂紋,眼中閃爍著推演與算計的光芒,低聲自語,微不可聞:
    “星墜之地,妖禍之源……氣機交織,凶煞隱現,更有一縷連龜甲都難以盡述的混沌與虛無……怪哉,怪哉。”
    他抬起頭,目光似乎穿透重重夜幕,望向了東北方向的青木原與更遠處的墜星崖。
    “姬北辰啊姬北辰,你身負異稟,悟性超絕,更與那星辰有著莫測關聯……你此番前去,究竟是撥雲見日、勘破迷局的破局之人?還是這漫天迷霧與凶煞氣下,注定要獻祭的祭品?”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冰冷如霜的笑意。
    “這西岐的水,是越來越渾了。渾水才好摸魚啊……或許,本使也能借此,窺得一絲那‘隱秘之門’後的真容?”
    龜甲在他掌心,似乎又發出了一聲極其細微的、仿佛源自遠古的碎裂清鳴。
    夜,更深了。
    西岐城內,各方勢力心思各異,殺機暗藏。
    而風暴的中心,已無可逆轉地指向那片被陰霾籠罩的——青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