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初入青木,煞氣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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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並未給青木原帶來多少暖意,反而像是揭開了這片土地上一塊潰爛的瘡疤。
    姬北辰勒馬立於青木原邊緣,身後是五十名神情肅穆、披甲執銳的西岐府兵精銳,以及如影子般默默跟隨的三名暗衛——影日、影月、影星。
    雲羲一身利落的勁裝,騎著一匹棗紅馬,緊挨在姬北辰身側,警惕的目光掃視著前方那片仿佛擇人而噬的密林。
    再遠處,一些隸屬於大長老的“眼線”若隱若現,保持著距離,如同陰溝裏的老鼠,窺探著這支隊伍的一舉一動。
    姬北辰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已然混雜了若有若無的、令人鼻腔刺痛的腥臭氣息,以及一種更深沉的、仿佛能直接作用於神魂的壓抑感,讓人心頭無端端地發沉。
    他握了握手中的韁繩,那枚冰涼的“靖妖特使”令牌就在懷中,沉甸甸的,提醒著他肩負的責任。
    “出發。”他沒有多餘的話語,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一夾馬腹,率先踏入了那片愈發昏暗的林區。
    五十名府兵默默地跟上,鐵甲碰撞聲在寂靜的林中顯得格外清晰。三名暗衛則如同鬼魅,身形幾個閃爍,便消失在道路兩側的陰影與亂石之後,隻能偶爾感受到他們那冰冷而警惕的視線掃過周圍。
    一入青木原,光線驟然暗淡下來。參天的古木虯枝盤結,將天空切割得支離破碎。越往深處走,景象越發詭異。原本生機勃勃的林木,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扭曲,枝葉枯敗發黑,仿佛被抽幹了生命力。地麵上覆蓋著一層暗綠色的苔蘚,散發出腐爛的怪味,踩上去軟綿綿的。
    那股腥臭氣息越來越濃,夾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無數怨魂低語的雜音,絲絲縷縷地鑽進人的腦海,擾得人心神不寧。幾名修為稍弱的府兵,臉色已經開始發白,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凝神靜氣,運轉基礎心法,抵禦煞氣侵蝕。”姬北辰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他識海中的太初靈光微微流轉,讓他對這種精神層麵的侵蝕有著遠超常人的抵抗力。
    隊伍繼續深入,沿途開始出現一些被遺棄的村落。殘垣斷壁間,散落著破碎的農具和早已幹涸發黑的血跡,卻不見一具屍體,隻有一種死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曠。
    “停!”姬北辰忽然抬手,示意隊伍停下。
    前方不遠處的林間空地上,幾道身影正在……蠕動。
    那不是活物。
    那是三具形態極其怪異的“東西”。一具似乎是野狼的骨架,卻拚接上了不知名野獸的利爪和半截人類的軀幹;另一具更像是幾具村民屍體被強行糅合在一起,四肢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最後一具,則是一頭膨脹了數倍、表皮潰爛流膿的野豬,它的頭顱上竟然嵌著半顆腐爛的人頭!
    它們的共同點皆是:全身都被一種漆黑、粘稠、仿佛擁有生命般緩緩流動的物質所覆蓋、纏繞。那物質如同活著的瀝青,不斷扭曲變形,散發出濃鬱到令人作嘔的腥臭和強烈的神魂壓迫感。它們眼眶的位置,隻有兩團不斷翻湧的黑暗,沒有任何理智的光芒,隻有純粹的瘋狂與毀滅欲望。
    這就是姬魑口中無法控製的“鬼東西”?這就是青木原妖禍的真相?
    “戒備!”府兵隊長低吼一聲,士兵們立刻結成防禦陣型,長矛前指,刀劍出鞘,臉上充滿了緊張與厭惡。
    那三隻“傀妖”似乎感應到了生人的氣息,猛地轉過頭,看向隊伍。它們發出一種並非來自喉嚨,而是源於那漆黑物質摩擦震動的嘶嚎,隨即以一種完全不符合身體結構扭曲而迅猛的姿態,撲了過來!
    “攻擊!”府兵隊長下令。
    箭矢破空,精準地射中了目標。但足以射穿鐵甲的箭矢,釘在那漆黑物質上,卻隻深入寸許,便被死死卡住,仿佛射入了粘稠的泥沼。刀劍劈砍上去,發出沉悶的“噗噗”聲,隻能留下淺淺的痕跡,那漆黑物質蠕動著,竟似在緩慢修複!
    更可怕的是,這些傀妖仿佛沒有痛覺,無視身體的損傷,依舊瘋狂地撲擊。一名府兵躲閃不及,被那拚接狼妖的利爪掃中臂甲,堅固的鐵甲竟如同紙糊般被撕裂,留下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邊緣瞬間彌漫開一股黑氣,士兵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黑!
    “退後!結陣防禦!這東西有古怪,尋常攻擊效果不大!”府兵隊長又驚又怒,大聲呼喊。
    眼看陣型就要被衝散,傷亡在所難免。
    就在這時,一道清瘦的身影越眾而出。
    是姬北辰。
    他麵色沉凝,眼神銳利如星。麵對那撲麵而來的、散發著瘋狂與惡臭的扭曲傀妖,他沒有絲毫畏懼。體內《星輝引》功法悄然運轉,識海中的太初靈光微微亮起,幫助他精準地捕捉著那漆黑物質中能量流動的軌跡。
    他並指如劍,指尖之上,一點純淨而冰冷的星芒驟然亮起!那光芒並不耀眼,卻帶著一種仿佛能滌蕩世間一切汙穢的聖潔與秩序之力。
    就在那野豬傀妖咆哮著衝到他麵前數尺之時,姬北辰動了,他身形如電,側身避開那致命的衝撞,指尖那點星芒如同黑夜中的流星,精準無比地點在了野豬傀妖額頭那嵌著的半顆人頭眉心位置——那裏,正是太初靈光洞察出的漆黑物質能量流轉的一個核心節點!
    “嗤——!”
    星芒與漆黑物質接觸的瞬間,異變陡生!
    沒有劇烈的爆炸,隻有一種仿佛燒紅的烙鐵燙入冰雪般的聲音!那粘稠、汙穢的漆黑物質,竟如同遇到了天敵克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融、汽化,發出更加濃鬱刺鼻的黑煙!
    “嗷嗚——!”
    那野豬傀妖發出了絕非任何已知生物能發出的、淒厲到極點的慘嚎,那聲音中充滿了痛苦、怨毒以及一種……仿佛源自本能的恐懼!它龐大的身軀劇烈地抽搐、翻滾,被星芒點中的地方,漆黑物質迅速褪去,露出下麵早已腐爛的皮肉,最終,它轟然倒地,那覆蓋全身的漆黑物質如同失去了支撐,迅速消散,隻留下一具加速腐爛的怪異屍骸。
    靜!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包括那些久經沙場的府兵,包括隱藏在暗處的三名暗衛,甚至包括一直緊張關注著戰局的雲羲!
    府兵們拚盡全力難以損傷分毫的怪物,竟然被世子殿下……一指點“化”了?
    陰影中,影日、影月、影星三人冰冷的麵具下,眼神劇烈波動,第一次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震驚!他們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難以置信。世子殿下施展的,絕非尋常星辰法術!那星輝中蘊含的淨化與秩序之力,純粹得可怕,竟能如此克製這種聞所未聞的詭異穢物!
    姬北辰自己心中也是微微一動。他雖然預料到星辰之力可能對這些汙穢之物有克製之效,卻沒想到效果如此顯著,遠超預期!太初靈光帶來的精準洞察與《星輝引》修煉出的純淨星力,結合之下,竟仿佛天生就是為了克製這種“道染”而生!
    他精神一振,不再猶豫,身形再動。
    “星輝指!”
    他低喝一聲,指尖星芒連點,如同穿花蝴蝶,在另外兩隻傀妖撲近之前,精準地點在了它們能量流轉的核心。
    “嗤嗤!”
    同樣的消融,同樣的淒厲慘嚎,同樣的迅速潰散!
    轉眼之間,三隻令精銳府兵都感到棘手的詭異傀妖,便在姬北辰舉手投足間,化為了三灘加速腐爛的殘骸。
    場中隻剩下那令人作嘔的黑煙和腥臭在緩緩飄散。
    府兵們看向姬北辰的目光,徹底變了。從最初的懷疑、審視,變成了由衷的敬畏與信服!這位曾經病弱的世子,竟然擁有如此神秘而強大的力量!
    姬北辰沒有在意眾人的目光,他走到那野豬傀妖的殘骸旁,忍著刺鼻的氣味,仔細觀察。在那尚未完全消散的漆黑物質灰燼中,他似乎看到了一點異樣的光澤。
    他用劍尖小心翼翼地撥開灰燼和腐肉,一枚約莫指甲蓋大小、邊緣不規則、材質非金非玉的暗紅色碎片,顯露出來。碎片上還殘留著些許焦黑的痕跡,但依然能看清上麵刻畫著極其複雜、扭曲的符文痕跡,散發著一股微弱卻令人極其不適的邪異波動,以及一種……他曾在墜星崖附近感受過的、獨特的冰冷氣息。
    引妖血符的碎片!
    姬北辰眼神一凝。果然是人禍!而且,與墜星崖脫不了幹係!
    他小心地將這枚碎片用特製的絲絹包裹起來,收入懷中。這,是重要的證據。
    他站起身,望向青木原更深處那愈發濃鬱、幾乎化不開的黑暗,目光銳利如刀。
    這裏的危機,才剛剛開始。而這枚碎片,或許就是揭開所有陰謀的第一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