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精心設計的“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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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戰持續著,像混沌海上空永不散去的濃霧,沉甸甸地壓在心頭。星瀾依舊沉默,鳳臨也保持著他的冷硬,隻有青鸞,仿佛感受不到這僵硬的氣氛,依舊扮演著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角色,時不時為鳳臨遞上清水,或者輕聲詢問是否需要休息,將“故人”的關懷展現得淋漓盡致。
    這日,三人尋了一處由幾塊巨大隕鐵構成的、相對穩固的背風處暫作休整。鳳臨在隕鐵最高處盤膝調息,目光偶爾會掠過下方安靜坐著的星瀾,金色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他不喜歡這種僵持,卻也不知該如何打破。
    星瀾坐在一塊較低的鐵石上,背對著鳳臨的方向。她手中握著一枚微微發光的傳音玉符,這是蘇小蠻之前硬塞給她的,說是丹峰特製,即便在混沌海這等隔絕之地,也有微弱感應,可以傳遞簡短訊息。
    玉符那頭,傳來蘇小蠻嘰嘰喳喳、帶著擔憂的聲音:“師叔祖!你們還好嗎?那個叫什麽青鸞的,有沒有欺負你?我跟你說,我和師兄都擔心死了!陸師兄說,那種萬年前的老女人最會裝可憐了,師叔祖你可千萬別被她騙了!要相信師祖啊!”
    星瀾聽著小蠻充滿維護意味的話語,心頭微微一暖,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酸澀。她指尖微動,注入一絲神力,傳回簡短的信息:“安好,勿念。一切……心中有數。”
    她無法多說,也不想讓小蠻他們擔心。隻是這“心中有數”四個字,包含了多少委屈、警惕和無法言說的鬱悶,隻有她自己知道。信任?她自然是信鳳臨的,可信任抵得過萬年相伴的熟稔和那份沉甸甸的“責任”嗎?
    她剛剛結束傳音,將玉符收起,正準備起身活動一下筋骨。就在她轉身,目光無意間掃過隕鐵另一側角落時,恰好看到了這樣一幕——
    青鸞正站在離鳳臨不遠的地方,側對著星瀾的方向,似乎剛剛與鳳臨低聲交談了什麽。她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憂愁與不安,琉璃青色的眼眸中水光盈盈,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地順著風或許是某種巧妙的能量引導)飄入星瀾的耳中:
    “鳳臨哥哥……” 青鸞的聲音帶著一絲委屈的哽咽,她微微低下頭,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我……我方才似乎不小心,感應到星瀾妹妹在與友人傳音……好像……好像提到了因為之前路線的事情,對你有了一些……誤會和怨氣。”
    她抬起淚眼,楚楚可憐地望著鳳臨,語氣充滿了自責與急切:“這都怪我!若不是我記錯了路,也不會讓星瀾妹妹陷入險境,更不會讓她因此對鳳臨哥哥你心生隔閡……我……我心裏真的好難過。”
    她向前微微湊近一步,聲音壓得更低,卻愈發清晰,帶著一種掏心掏肺的真誠與算計):“鳳臨哥哥,要不……讓我去跟星瀾妹妹解釋清楚吧?我們當年……畢竟隻是純粹的兄妹之情,我視你如兄如長,絕無半點其他非分之想。我不能因為我的過錯,讓你們之間產生如此大的誤會啊!”
    “兄妹之情”。
    這四個字,如同驚雷,猝不及防地在星瀾耳邊炸響!
    她猛地停下腳步,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灰色的眼眸瞬間抬起,銳利地射向青鸞那看似真誠無比的側臉。
    兄妹之情?
    好一個兄妹之情!
    若真是清清白白、坦坦蕩蕩的兄妹之情,為何會有那一聲聲自然親昵到骨子裏的“鳳臨哥哥”?
    為何會有那般熟稔到仿佛刻入骨髓的、對他一切喜好的了解與體貼?
    為何在遇險時,會那般“恰好”地摔入他的懷中,那般“自然”地緊緊依偎?
    為何在破陣之後,能得到他那般輕易的寬容與維護?
    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兄妹之情”?!
    青鸞這番話,看似是在解釋,在澄清,在為她星瀾考慮。可字字句句,都在刻意強調著她與鳳臨之間那“萬年前”就存在的、特殊的、不容外人置喙的親密關係!那“純粹的兄妹之情”,在此情此景下,聽起來更像是一種欲蓋彌彰的炫耀,一種劃清地盤式的宣告!
    星瀾的心,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緊,又像是被投入了滾油之中,瞬間被一種混合著憤怒、委屈、和被愚弄的荒謬感所淹沒。
    她看著青鸞那副“全是為了你們好”的虛偽模樣,看著鳳臨站在那裏,雖然沒有回應,卻也沒有出言反駁或者糾正青鸞這番極易引人誤會的話……
    一股熱血猛地衝上頭頂。
    她再也無法維持那故作平靜的偽裝。
    誤會?
    這根本不是誤會!
    這是赤裸裸的算計和挑釁!
    星瀾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疼痛感讓她勉強維持著最後一絲理智。她沒有立刻衝上去質問,而是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轉過身,不再看那令人作嘔的一幕。
    她需要冷靜。
    她需要想清楚。
    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
    她不能再這樣沉默下去了。
    有些話,必須問清楚。
    有些事,必須有個了斷!
    青鸞眼角的餘光瞥見星瀾僵硬轉身的背影,嘴角那抹得逞的弧度幾乎要壓製不住,又迅速被她用擔憂的神情掩蓋。
    鳳臨站在原處,看著星瀾突然轉身離開的、明顯帶著情緒的僵硬背影,眉頭皺得更緊。他隻覺得青鸞的話有些多餘,但也並未深思其中蘊含的挑撥意味。他隻是在想,星瀾果然還在為之前的事情生氣,甚至不願聽青鸞的解釋。
    誤會,如同混沌海中滋生的毒蔓,在精心設計的“偶然”澆灌下,瘋狂地紮根、蔓延,即將開出尖銳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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