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魔尊，他的身體越來越冷，像一塊被遺忘在雪地裏的石頭。
    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脈搏在指尖下緩慢跳動，如同風中殘燭。
    “醒過來……求你……”我的聲音嘶啞，淚水不斷滴落在他蒼白的臉上。
    就在這絕望的瞬間，我想起了那個布包。
    瞎眼老太太給的，奶奶留下的。
    我顫抖著手，將粗布包打開。
    一本古舊的線裝書滑落出來，封麵上用篆書寫著三個字——
    《界域誌》。
    書頁泛黃，邊緣磨損，顯然被翻閱過無數次。我急忙翻開，一張折疊的紙條從書頁中飄落。
    是奶奶的字跡。
    “當魔尊失去鱗片，本源將散。用界域之女的血，塗於其眉心，可喚醒沉睡之力。此血非尋常之血，乃‘守界主’之血脈共鳴。切記，一滴足矣，多則反噬。默默，若你讀到此信，說明他已為你做到極致。這一次，換你救他。”
    —— 奶奶留
    我死死攥著紙條，心劇烈跳動。
    界域之女……守界主……原來，從一開始，奶奶就安排好了這一切。
    她知道會有這一天。
    她知道，他會為我而死。
    她也知道，隻有我能救他。
    “我來了……”我哽咽著，將《界域誌》放在一旁，低頭看向他眉心。
    那裏，有一道極淡的菱形印記，像是被烙上去的符印，此刻卻黯淡無光。
    我咬破指尖，鮮血湧出。
    一滴血，緩緩落在他眉心。
    “滋……”
    血珠剛觸及皮膚，竟發出輕微的聲響！仿佛滾燙的鐵塊浸入冷水。
    緊接著——
    “嗡！”
    一道紅光從他眉心亮起！
    那光如血，如焰，順著他的皮膚迅速蔓延！
    從額頭到臉頰，從脖頸到胸口，紅光所過之處，他身上那些幹涸的裂痕竟開始蠕動愈合！
    皮肉再生，血痂脫落，露出新生的肌膚！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
    他身上脫落的鱗片，竟開始重新生長！
    一片片青灰色的鱗甲從皮膚下鑽出，如同春筍破土，層層疊疊，覆蓋他的手臂、肩背、脖頸……隻是這一次，鱗片的顏色比之前更淺，泛著淡淡的銀光，像是月光下的霜。
    紅光持續擴散，最終籠罩他全身。
    我屏住呼吸，死死盯著他的臉。
    終於——
    他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銀瞳……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
    不再是妖異的豎瞳，也不再是冷漠的銀光。
    是人類的眼睛。
    清澈，深邃，映著我的倒影。
    他看著我，嘴唇微動，聲音沙啞卻清晰：
    “我……聽見了。你說，不許我死。”
    我再也忍不住，撲上去抱住他，淚水浸濕他的衣襟。
    “你嚇死我了……你說你要留下，就不能反悔……”
    他沒有說話，隻是抬起手，輕輕撫上我的後背。動作生澀，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
    就在這時——
    “為什麽……”
    一個虛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是柳玄舟。
    他躺在焦土上，胸口的咒文已蔓延至整張臉，將他徹底覆蓋，如同一張黑色的麵具。
    他的左眼豎瞳早已熄滅，隻剩下一個空洞。
    他看著我們，眼中不再是怨毒，而是深深的嫉妒與不解。
    “為什麽……她選擇的是你……明明……我才是……最接近神的人……”
    他聲音越來越弱，身體竟開始化作點點光斑，如同沙粒般從地麵升起，隨風飄散。
    少年跑過來，站在我身旁，望著那消散的光點，輕歎一聲：
    “他終於……解脫了。三百年了，他一直在等奶奶回頭。可奶奶等的，從來都是另一個人。”
    我心頭一震。
    原來如此。
    柳玄舟的執念，不是權力，不是永生。
    是愛而不得。
    他用盡一切手段，囚禁奶奶，封印魔尊，甚至妄圖掌控界核——
    不過是為了證明，自己比那個“異類”更強，更值得被愛。
    可他至死，都沒明白。
    有些人，生來就不屬於爭奪。
    他們隻屬於守護。
    魔尊緩緩坐起，黑眸望著柳玄舟消失的地方，沉默良久。
    然後，他低頭看向我，聲音很輕：
    “我醒了。所以……現在，帶我去見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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