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理看著眼前渾身纏繞著金屬光澤靈紋的墨衡，忍不住扶額歎氣：師兄，你這樣搞得跟未來戰士似的好嚇人的！他指了指墨衡手臂上流動的液態金屬光澤，連瞳孔都變成數據流的樣式了，這也太誇張了吧？
    墨衡身上閃爍的靈紋突然一滯，隨即像斷電般迅速褪去身體幻想。
    他撓了撓頭，原本機械化的聲線恢複了正常：啊...哈哈...竟然沒騙到你。那張向來沉穩的臉上罕見地露出幾分窘迫，連耳根都微微發紅。
    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情況呢就是這麽個情況。墨衡攤開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
    見陳理仍是一臉狐疑，墨衡歎了口氣，壓低聲音道：不是故意逗你玩，是真的不能說啊。他指了指天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有些東西，知道得太多反而危險。就連我.這幾天..他搓了搓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遠處傳來鍾聲，墨衡如蒙大赦般轉身：啊，我還有事！先走了！話音未落，他腳下已經亮起傳送陣的光芒，逃也似地消失在原地。
    陳理望著遠去的墨衡師兄，不禁輕歎一聲：好懷念守閣老人啊...他的目光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在藏經閣中總是板著臉的老者。
    雖然冷漠、無情，但莫名感覺靠譜。他摩挲著食指，明明是同一個人，怎麽前後差距這麽大呢？
    ——
    次日清晨，墨衡突然回到藏經閣。他站在逆光處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正在打坐的陳理，衣袖間隱隱有靈力流轉。
    跟我走。墨衡突然開口，不由分說地拍了拍陳理的肩膀，帶你去個地方。
    兩人穿過晨霧繚繞的青雲門，路上值守弟子紛紛向墨衡行禮。
    陳理注意到他們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帶著審視，不由得繃緊了後背。放鬆點。墨衡傳音入密，袖中飛出一葉扁舟，上來，這段路走著太費時辰。
    禦空飛行時，墨衡的衣袍在罡風中獵獵作響。他忽然轉身，指尖凝出一道光幕隔絕外界。陳理，有句話今日必須說與你聽。他臉色忽明忽暗，此界修士對穿越世界壁壘之人向來格殺勿論，你若被察覺不是原來的陳理...
    下方山巒間，植被正從火紅的朱果林漸變成晶瑩的冰晶蘭海。
    墨衡突然掐訣，飛舟猛地落到一道瀑布水幕前方。
    記住！水聲中他的聲音格外清晰，所有超越此界的知識都可推說是新興流派而我是你的引導者——畢竟在那些人眼裏...我這神話境的修為，可是宗門希望！
    飛舟驟停時，陳理險些栽倒。墨衡一把拽住他手腕：小心。
    他指尖指向前方別看你現在是機械境...墨衡突然按住陳理肩膀：接下來所見，關乎你修為能否更進一步。
    陳理抬頭，頓時屏住了呼吸——眼前是一座通天徹地的巨型瀑布，湍急的水流從雲端傾瀉而下，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更驚人的是，瀑布的水流在半空中竟然凝結成了無數冰晶，又在墜落的瞬間重新化為流水，周而複始，仿佛時間在這裏陷入了某種循環。
    這是...？陳理仰著頭，瞳孔微微收縮。
    在他麵前，一道千仞瀑布如銀河傾瀉，轟鳴的水聲震耳欲聾。
    湍急的水流撞擊在突出的岩石上，濺起數丈高的水霧，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
    更令人驚異的是，瀑布中段懸浮著數十個巨大的青銅齒輪，在水流衝擊下緩緩轉動，發出沉重的金屬嗡鳴。
    青雲瀑布，也是你以後一段時間修煉的地方。墨衡的聲音在水霧中顯得有些模糊，他抬手抹去臉上的水珠，眼中閃過一絲敬畏，看到那些齒輪了嗎？每一個都重達千斤，是曆代機械境修煉用的。
    陳理眯起眼睛，這才注意到瀑布後的岩壁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隨著齒輪轉動若隱若現。那些符文組合起來，赫然是經典力學方程的變形。
    你要在這裏參悟機械境的奧秘。墨衡突然拍了下陳理的肩膀，差點把他拍進水裏，白天在瀑布下打坐感應齒輪運轉，晚上背誦《經典真解》——他嘴角勾起一抹促狹的笑，當然，最重要的是修煉一下你的身手！
    話音剛落，墨衡猛地一腳把陳理踹向瀑布。陳理還沒來得及驚叫，就看到瀑布中一個巨大的齒輪突然脫離軌道，朝他迎麵砸來。他本能地側身閃避，齒輪擦著他的衣角呼嘯而過，在水麵上砸出滔天巨浪。
    反應太慢了！墨衡的聲音從水霧中傳來，記住，在機械境，每一個力都要計算清楚！下一個齒輪會在3秒後到達你現在的坐標！
    陳理抹了把臉上的水，看著又一個旋轉的青銅巨輪破開水簾朝他飛來。
    這一次，他隱約看到了齒輪上閃爍的符文——那分明是角動量守恒方程的具現化。
    ————
    自從穿越到這個陌生的修仙世界，陳理本以為會孤身一人艱難求生，卻沒想到竟遇到了墨衡。
    這位同實驗室的師兄自從相認後的這幾天對他格外熱情，幾乎每天都會給他帶些“異世界特產”——全是他們曾經在現代社會最熟悉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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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墨衡神秘兮兮地塞給他一隻油紙包，掀開一看，竟是一隻金黃酥脆的燒雞，香氣四溢。陳理愣了一瞬，隨即眼眶微熱——他已經很久沒聞到過這種味道了。
    “怎麽樣？合胃口吧？”墨衡笑眯眯地問。
    陳理咬了一口，差點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你……從哪兒弄來的？”
    墨衡得意地挑眉：“山人自有妙計。”
    第二天，墨衡又來了，這次竟是一瓶冰鎮可樂，隻是沒有包裝。
    陳理品嚐著那熟悉的味道，手指微微發顫——在這個修仙世界，可樂簡直是奢侈品！
    “你該不會……有係統吧？”陳理狐疑地問。
    墨衡隻是笑著說道“你可想多了，我這一百年不是白活的”。
    第三天，炸雞。第四天，啤酒……
    每一天，墨衡都會變著花樣給他帶些現代食物，而陳理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好。
    原本對這個世界的不安和孤獨，竟在這些熟悉的滋味裏漸漸消融。
    到了第五天，陳理甚至開始期待——今天又會是什麽？
    ————
    第五日清晨，陳理正在山崖邊盤膝而坐，周身靈力流轉，按照墨衡的指引調息吐納。忽然，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粗重的喘息。
    “陳哥！可算找到你了！”
    陳理眉頭微動，緩緩收功，睜眼望去。隻見趙鐵山正大步跑來，黝黑的臉上掛著汗珠，顯然是一路疾奔而來。他跑到近前，雙手撐膝，彎腰喘了幾口氣，才直起身子咧嘴一笑。
    “鐵山？你怎麽找到這兒來了？”陳理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沾染的露水，語氣裏帶著幾分詫異。
    趙鐵山抹了把汗，嘿嘿笑道：“我打聽了好幾個人，都說才知道曆代‘機械境’的修士悟道的地方就是這裏。”
    他說著，眼睛發亮地湊近一步，搓了搓手，語氣熱切：“對了陳哥，前幾日你提到的那個煉體秘法——‘牛頓定律’，能不能教教我？我那天聽了後回去琢磨了好久，總覺得差了點意思……”
    陳理看著趙鐵山那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不由得失笑。這家夥對煉體之術癡迷，但凡聽說什麽新奇功法，必定要刨根問底。他略一沉吟，點頭道：“行。”
    趙鐵山一聽，立刻挺直腰板，拍著胸膛保證：“放心！我絕對嚴格按照陳哥的指導來！”
    山風拂過，兩人的衣袍獵獵作響。陳理望著遠處層疊的山巒，嘴角微揚——看來今天的修煉計劃，得暫時調整了。
    晨霧未散的山崖邊，陳理盤膝坐在一塊青石上，指尖輕輕敲擊膝蓋，若有所思地望著眼前正紮著馬步的趙鐵山。
    “鐵山，你確定要按我說的做？”陳理微微皺眉，“這法子可能和你們傳統的煉體不太一樣。”
    趙鐵山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雙臂肌肉緊繃，卻咧嘴一笑：“陳哥，你那些‘牛頓定律’的法子比長老教的管用多了！上次按你說的調整發力，我直接一拳打裂了測力石！”
    陳理歎了口氣，站起身來。山風掠過，掀起他素白的衣袍。他走到趙鐵山身旁，伸手按住對方肩胛骨位置：“發力時這裏要放鬆。記住，作用力等於反作用力，你越是想硬抗，反而越容易傷到自己。”
    趙鐵山依言調整姿勢，卻突然悶哼一聲。陳理敏銳地注意到，對方裸露的手臂上竟浮現出詭異的青紫色紋路，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這是......？”陳理瞳孔微縮。
    “啊，這個啊。”趙鐵山滿不在乎地甩了甩胳膊，“我們煉體修士都這樣，練到深處血肉都會變異。聽說有些前輩能把骨骼練成玄鐵質地呢！”
    陳理心頭一震。他原以為這個世界的修煉體係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物理應用，就像他借助力學原理改良的練氣法門。但眼前的景象分明超出了他的認知——這哪裏是什麽物理鍛煉？分明是在進行某種生物基因層麵的改造！
    夕陽西斜，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陳理望著天邊漸沉的落日，突然意識到：在這個世界，所謂的“修煉”可能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得多。練氣是用知識撬動世界規則，而煉體......簡直像是在用血肉之軀進行一場瘋狂的生物實驗。
    “陳哥？怎麽了？”趙鐵山疑惑地轉頭。
    陳理收回思緒，輕聲道：“沒什麽。明天開始，我們換個訓練方式。”他摩挲著下巴，眼中閃過一絲探究的光芒，“或許......該試試從細胞層麵入手？”
    ————
    晨露未曦，陳理盤坐在一方青玉案前，指尖輕輕摩挲著從藏書閣借來的《玄骨淬體錄》。竹簡上晦澀的古文記載著易筋洗髓之法，卻讓他越看越心驚——這分明是某種強製激發細胞潛能的殘酷秘術。
    鐵山，過來。陳理招手喚來正在舉鼎的壯碩青年，把袖子卷起來。
    趙鐵山憨笑著露出筋肉虯結的手臂，皮膚下隱約可見金屬光澤流動。陳理取出自製的放大鏡——用打磨過的水晶片配合顯微符陣製成——仔細端詳那些跳動的肌纖維。鏡中景象令他呼吸一滯：肌細胞正在瘋狂吞噬靈氣，細胞膜上浮現出類似電路的金色紋路。
    果然...陳理喃喃道，所謂的，其實是讓細胞在靈能刺激下發生定向進化。他從懷中掏出一疊草圖，我設計了三步改良方案：首先用緩釋聚靈陣代替暴力灌體，其次以電磁符紋引導細胞有序強化，最後...
    話音未落，趙鐵山突然悶哼跪地，手臂血管暴起紫光。陳理急忙掐訣展開防護結界，隻見那些肌細胞正在不受控地畸變，有些甚至開始自主分裂。
    每次突破都這樣？陳理聲音發緊。
    嘿嘿...熬過去就更硬了。鐵山滿嘴是血地笑道。
    陳理猛地合上竹簡。這哪是修煉？分明是讓細胞在生死邊緣賭博！他取出一支灌滿淡綠色藥液的——這是他利用修仙界符籙知識結合自己的現代實驗室經驗從靈植中提取的幹細胞激活劑——輕輕注入鐵山肘靜脈。
    忍著點，現在開始我們要用科學的方式...讓細胞學會優雅地進化。
    隨著藥液流轉，鐵山手臂上的紫光漸漸化作柔和的銀輝，肌肉紋理開始呈現完美的斐波那契螺旋排列。遠處傳來晨鍾聲響，陳理望著在朝陽下閃耀的金屬化肌膚，終於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