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靈獸殿·雲隙引霞馴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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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獸殿所在的靈穀,生機勃發,草木蔥蘢。殿宇古樸,藤蔓纏繞,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泥土氣息、草木的清香以及眾多靈獸混雜的獨特味道。
    候選者們匯聚於此,多是些眼神靈動、親近自然的少年少女,或是身負家學、衣著考究的世家子弟。
    在這群人中,成林如同一滴融入溪流的水,毫不起眼。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幾乎褪成灰白色的粗布短衫,身形略顯單薄,麵容清秀卻帶著一絲刻意維持的、屬於底層散修的疲憊與風霜感。
    成林安靜地站在人群最外圍,氣息收斂得近乎於無,煉氣一層的修為波動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他的眼神並非孩童般的好奇,更像一個沉靜的觀察者,目光低垂,不動聲色地掃過獸苑的地形、火絨兔幼崽的習性反應,以及那些嚐試引導者的方法與得失,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撚著衣角,透露出一種底層人的拘謹。
    青綠色法袍的女執事立於殿前,聲音清越:“靈獸殿試煉,啟!試煉分兩途,擇一而行之!” 規則依舊:左為靈植途辨識催生,右為獸苑引導火絨兔幼崽過三重障礙,不得用法術符籙外物,唯以心感、意通、行導。
    世家子弟與部分自信者湧向靈植途,獸苑這邊多是些活潑外向或自認有“動物緣”的少年。
    成林幾乎沒有猶豫,辨識催生需要係統知識儲備,他這“散修”不該擅長。獸苑看似更難,但核心在於觀察、理解、引導和利用環境——這更接近他前世精密實驗中的變量控製和行為引導,也更符合“暗子”所需的敏銳與策略。
    成林默默地、腳步輕緩地走向獸苑入口,姿態如同一個被分配了艱難任務的雜役,帶著幾分認命的無奈。
    獸苑內,火紅的火絨兔幼崽們依舊焦躁不安,警惕地豎起耳朵,對靠近的候選者齜牙咧嘴,發出威脅的“噗噗”聲,偶爾噴出細小的火星。
    候選者們或輕聲哼唱走調的歌謠,或笨拙地模仿兔子跳躍,或閉目凝神試圖意念溝通,收效甚微。半炷香已燃去一小截,場內彌漫著挫敗感和幼兔們此起彼伏的噴火聲。
    成林並未急於靠近任何一隻兔子,他選了一處相對開闊、頭頂藤蔓稀疏、恰好有幾縷明亮午後陽光斜斜投射下來的位置站定,微微仰頭,眯起眼睛,並非看天,而是以一種近乎測量的姿態,觀察著那幾道光柱。
    ‘丁達爾效應…空氣中懸浮微粒對光的散射…水汽折射率…光路在特定介質中的可導性…’ 前世的光學知識瞬間在他腦中構建模型。
    與此同時,成林的靈根,在這特定角度、特定強度的天光照射下,仿佛被微弱地觸動。
    並非力量湧現,而是一種對光線分布、強度、以及空氣微粒擾動的超常敏銳感知變得異常清晰。
    周遭的光線在成林“眼中”不再僅僅是亮度,而是有了密度、方向、甚至“流動性” 的細微差別。
    成林的心徹底沉靜下來,如同進入一場精密的實驗觀測。他不再關注那些焦躁的兔子或失敗的候選者,全部心神沉浸在對“光環境”的感知、計算與潛在引導可能性的推演中。
    成林極其緩慢、近乎微不可察地調整著自己的站姿、角度,甚至呼吸的節奏,像是在調試一台接收微弱信號的精密儀器,他緩緩地、帶著一種底層人特有的“笨拙”遲疑,伸出了一根手指——不是指向兔子,而是極其輕柔地、如同試探水溫般,極其緩慢地探入了其中一道最穩定、最明亮的光柱邊緣。粗糙的指尖觸碰到溫熱的陽光,細微的動作擾動了光柱中的空氣塵埃。
    就在成林的指尖探入光柱,並因他刻意控製的、極其細微的顫動偽裝成緊張或笨拙而擾動空氣塵埃的瞬間,異象發生了!
    那道穩定的光柱內部,仿佛被注入了無形的活力!
    無數懸浮的塵埃微粒,在陽光照射和他指尖擾動下,驟然變得無比“清晰”!
    它們不再是混沌的背景,而是被光線賦予了輪廓,並且——在成林那被雲霞靈根微妙增幅的感知引導下——這些微粒的運動軌跡發生了極其精妙的、肉眼難辨的協同變化!
    刹那間,在他指尖前方尺許的空中,一片區域的光線仿佛被“聚焦”和“馴化”!
    並非法術創造的七彩霞光,而是無數塵埃微粒在特定光路下協同散射、折射形成的、一片異常明亮、穩定、且帶著極其微弱暖意光暈的區域!
    這片光暈邊界柔和,內部光線流轉,呈現出一種寧靜、溫暖、仿佛蘊含著生命律動的奇異質感。它像一團懸浮的、純淨的光之暖玉,無聲地散發著安撫的氣息。
    一隻原本在角落暴躁刨地、對任何靠近者都噴吐火星的火絨兔幼崽,猛地被這片突然出現的、寧靜而溫暖的光暈吸引了全部注意!
    它火紅的眼睛瞪得溜圓,小小的鼻子急促抽動,暴躁的刨地動作戛然而止。
    那光暈中蘊含的、仿佛源自生命本能的溫暖與安寧,對它有著難以抗拒的吸引力。它遲疑地、一步一頓地,朝著那片光暈蹦跳過來,全然忘記了周圍的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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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林沒有看兔子,他的心神高度集中在維持指尖那微妙的顫動和角度上,仿佛隻是在無意識地“玩”光。
    成林指尖的顫動幅度和頻率發生著精妙到毫巔的變化。那片由塵埃散射構成的穩定光暈,隨之極其緩慢、平穩地移動、變形——如同一條無聲流淌的光之小溪,輕柔地環繞在靠近的小兔子身邊,將它包裹在溫暖寧靜的光暈之中。
    小兔子沐浴在這片純粹、溫暖、穩定的光之懷抱裏,緊繃的身體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
    火紅的絨毛似乎更加蓬鬆柔軟,眼中的狂躁徹底消散,隻剩下純淨的好奇與舒適。它甚至舒服地趴伏下來,小小的腦袋枕在前爪上,眯起眼睛,喉嚨裏發出微不可聞的、愜意的呼嚕聲。
    成林心念電轉,指尖引導的光暈軌跡悄然變化。
    那片溫暖的光暈不再僅僅環繞,而是開始向前方極其平緩、穩定地延伸,如同在濕潤的泥土上鋪開了一條由純粹光芒構成的、無形的“道路”!
    光路的一端依舊輕撫著小兔子,另一端則精準地指向了第一道障礙——低矮的草環。
    小兔子被這延伸的“光路”吸引,好奇地抬起頭。
    它伸出爪子,似乎想去觸碰那無形的路徑,當然觸碰不到實體,但光暈穩定的延伸方向形成了清晰的引導。
    然後,仿佛受到那溫暖光芒無聲的召喚,它“噌”地一下,輕盈而毫不猶豫地沿著光路延伸的方向,完美地躍過了草環!
    成林如法炮製,他的腳步開始極其緩慢、平穩地移動,每一步都踏在能維持最佳光照角度的位置,動作笨拙得像是不習慣在濕滑地麵行走,他的指尖如同一個無意識的引導器,引導著那片由塵埃散射形成的穩定光暈不斷變化形態——時而化作引導前行的光帶,時而化作鼓勵鑽過木筒的光暈門戶,時而在最後的小溪流前,化作一道跨越水麵的、穩定的“光之坦途”。
    小兔子完全沉浸在這場與溫暖光芒的“靜默共舞”中!
    它緊緊追隨著光暈的指引,眼中隻有那令人安心、充滿吸引力的光芒。
    躍草環、鑽木筒、最後沿著“光之坦途”的意象,輕鬆一躍,穩穩當當地落在終點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食盆前!整個過程流暢自然,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和諧與寧靜。
    半炷香,同樣隻燃去了不到三分之一!
    當小火絨兔落在食盆前,滿足地開始啃食,成林仿佛才從“發呆”或“玩光”的狀態中驚醒,他“茫然”地看了看終點的小兔,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然後有些“不知所措”地緩緩收回了手。
    隨著他動作的停止和手指擾動的消失,那片由塵埃散射形成的穩定光暈瞬間失去了核心的“秩序”,光芒變得渙散,很快融入了環境光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整個獸苑,陷入了一片深沉、震撼的死寂!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站在光影中、一臉“茫然”和“疲憊”的清秀散修少年。
    沒有聲音,沒有靠近,沒有施展任何已知的親和手段……他隻是站在那裏,用手指“無意識”地擾動了一下陽光下的塵埃?然後那片光就……安撫了最暴躁的兔子,還像牽著無形絲線一樣引導它走完了全程?!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對“生靈親和”的理解範疇,更像是一種無法解釋的、近乎神跡的……巧合?或者某種他們無法理解的底層天賦?
    高台之上,那位女執事,此刻竟霍然離座!
    她那雙仿佛蘊藏冰湖的眼眸深處,此刻卻如同投入了億萬星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奪目的神光!
    她看得比任何人都透徹,比任何感知都更逼近真相!
    那絕非尋常修士所見的、簡單的塵埃漫射輝光!
    在那短暫的瞬間,她的洞虛之眸清晰地捕捉到場中那看似氣息微弱的少年,竟以其靈根為媒介,以某種難以言喻的、近乎道蘊親和的本能天賦,極其精妙地捕捉住每一縷流瀉的自然天光,引導它們與空氣中億萬無形微粒共振、共舞,並將其蘊含的微弱能量層層疊加、放大,最終在靈獸周身織就了一片充滿寧靜韻律與引導力量的“秩序光域”!
    這絕非巧合,更非蠻力!這是對“光”靈根深刻的應用,與生俱來的親和,以及近乎本能的、入微級的絕對掌控力!
    ‘引天光為弦,撚微粒為符,撫萬物躁動,化混沌為韻律…’ 一個清晰無比的認知在她道心深處轟鳴炸響:這,正是靈根最核心、最本真的力量雛形!
    一種尚未被完全喚醒、卻已初顯通天徹地之姿的——道蘊本源初顯!
    女執事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玉手揮出青光安撫獸苑殘餘的躁動。
    高台之上,那位女執事,目光複雜地投向場中,她的視線牢牢鎖定在那個氣息依舊微弱地維持在煉氣一層、臉上還恰到好處地殘留著“完成任務後茫然與疲憊”的少年身上。
    少年靜立原地,仿佛對周遭的一切毫無所覺,唯有微微放鬆的指尖泄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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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與滿腹疑雲,女執事深吸一口氣,朗聲宣布,她的聲音依舊清越,卻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幹澀與微顫,清晰回蕩在整個靈穀:
    “靈獸途試煉結果:林成!”
    “試煉用時:最短!”
    “靈獸引導方式:……特殊秘術!”,她刻意在此處停頓,語氣中充滿難以置信。
    “引導效果:完美契合!”
    “靈獸親和力評定:甲上等!”
    “位列本項試煉——暫列魁首!”
    每一個詞都如同驚雷炸響!
    “光?!塵埃?!他……他用那玩意兒引導的?還甲上等?!”
    “用時最短?!魁首?!就憑他?一個煉氣一層?!”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他連馭獸訣都沒掐吧?!”
    “甲上等親和力……多少年沒出過了?!這、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轟——!”
    死寂僅僅維持了一瞬,整個靈穀便如同被投入沸油的冷水,瞬間炸開了鍋!
    震耳欲聾的驚呼、尖銳刺耳的質疑、充滿顛覆感的議論聲浪層層疊疊,洶湧澎湃,幾乎要化作實質的音波,將山穀穹頂都掀飛出去!
    無數道目光,或驚駭、或嫉妒、或茫然、或探究,如同利箭般齊刷刷射向場中那個依舊“茫然”的身影。
    小火絨兔沒有去蹭成林,而是抬起頭,用它那雙清澈的火紅眼睛,深深地、帶著一絲懵懂的好奇和純粹的依戀,望了一眼那個為它帶來溫暖光之路徑的人然,後才蹦跳著跑開,融入兔群。
    成林迎著無數道震驚、探究、甚至帶著一絲敬畏或懷疑的目光,臉上依舊是那副底層散修特有的、帶著疲憊和一絲完成艱難任務後“不知所措”的平靜表情。
    成林微微低垂眼簾,濃密的睫毛恰到好處地遮掩了眸底深處那一掠而過的、如同精密星軌終得勘破般的冷靜滿足——那是前世無數次解開足以顛覆認知的複雜方程後,烙印在靈魂深處的本能回響。
    指尖似乎還殘留著方才操控那奇異光暈的微妙觸感,他看似無意識、實則帶著一絲探究意味地輕輕撚了撚拇指與食指指腹,仿佛在重溫那億萬光塵微粒在靈力牽引下精確流轉的玄奧韻律,一種近乎本能的掌控感與新鮮感在指尖縈繞。
    下意識地,他抬首望向蒼穹。正午的天光浩蕩無垠,無形無質,卻恰好有一縷穿過高天流雲的縫隙,如神啟之柱般投落在遠處的山巔。 ‘天光無形,雲隙為引…’ 這句古老的箴言在心湖泛起漣漪。
    ‘這次風頭…確實有些出人意料了。’ 成林心中飛快權衡著利弊,那刻意營造的平庸人設,怕是要因這甲上魁首而出現裂痕。
    然而,一絲更強烈的、源自探索者本能的興奮隨即壓過了顧慮:‘但這操控光線的手段,卻是意外之喜!先前隻知這具身體的靈根是“雲霞”,以為是常見的火木五行屬,操控雲霧…現在看來,其本質更偏向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