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初試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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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一晃便是一個月過去。
這日清晨,當成林再次從入定中醒來時,眼底終於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丹田內那縷原本細若遊絲的木屬性靈力,已然壯大了少許,運轉也更為順暢自如。
《長春功》的修煉,總算是邁出了真正艱難的第一步。
“照這個速度......”他心中暗自估算著,習慣性地開始推演往後的修行進度。
‘依照眼下這個速度來看,嗯?從一層到二層,吸收靈氣的效率比最初時,大概提升了一成左右。’他心神微動,撿起一根樹枝,下意識地在身旁的泥地上劃寫起來。
‘拋開最初引氣入體、積蓄煉氣一層的那段時間不算……’
‘突破第二層,預計需耗時一個月,靈氣吸收效率增加一成。’
這個推演一旦開始,後續的數字便如冰冷的潮水般洶湧而來,讓他指尖漸漸發涼。
‘那麽,以此類推,突破第三層……豈不是就要五十五天?’
他劃刻的速度越來越快,眉頭也越鎖越緊。
‘第四層,九十九天;第五層,一百八十天;第六層,三百二十八天;第七層……五百九十六天?’
數字無情地累加,時間跨度以令人絕望的速度膨脹。
‘第八層,一千零八十四天;第九層,一千九百七十一天!這還沒完,從第九層到煉氣期巔峰,竟還要再熬一千七百九十一天?!’
當他算出最後一個數字時,握著樹枝的手指已然僵硬,他望著泥地上那一連串觸目驚心的數字,仿佛看到的是自己未來被無限拉長、黯淡無光的修道生涯。
一股冰冷的窒息感攫住了他,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這……”他喉頭幹澀,喃喃出聲,聲音裏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這還不算尋找突破瓶頸所需靈藥、遭遇意外、或是執行宗門任務耗費的時間……竟然……都需要如此漫長的光陰?”
成林頹然扔開樹枝,終於深刻地、血肉淋漓地理解了本尊陳理那一同期入門的弟子中,為何至今仍有大量的人還在煉氣期苦苦掙紮!
要知道林清霜這個同期的掌門可是突破金丹快十年了,這修仙上人和人的差別還真是大的離譜。
“怪不得……怪不得如此……”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清晨微涼的空氣,再睜開時,裏麵所有的猶豫和僥幸都已褪去,隻剩下破釜沉舟般的決絕。
“看來,必須要盡快拿到光屬性功法,一刻都不能再等了!”
這個念頭前所未有的強烈,成為了昏暗前途中最清晰、唯一的一束光。
次日天剛蒙蒙亮,晨露尚未散去,成林便已動身,準時前往玉髓米田所在的區域報到。
這片靈田位於藥園東側,被一層淡淡的、如煙似霧的靈氣籠罩著,空氣中混雜著濕潤泥土的腥氣與一種獨特的、仿佛揉碎了穀物般的清淡甜香。
一望無際的田壟間,植株葉片翠綠,隱約透著一絲玉質的光澤,隨風輕輕搖曳。
負責帶他的是一位姓何的師姐。
她身著一件漿洗得有些發白的舊青衫,麵容清秀,眉眼間卻帶著常年風吹日曬留下的粗糙痕跡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深嵌入眸底的疲憊。
“新來的?成林?”見到成林,她語速極快地問道,幾乎沒給成林回答的時間,便徑直開始交代,“我是何芸,這片田暫時由我看著。你既分到這裏,最先要掌握的不是澆水施肥,而是最基礎的‘控物訣’和‘凝雨訣’。”
她一邊說,一邊伸出右手,五指微屈,指尖有淡綠色的靈光流轉。“看好了,手勢要穩,靈力輸出要緩而綿長,不能急,不能斷。最重要的,是心神要沉進去,去‘感覺’你要操控的對象,無論是水,還是土,或是草。”
她示範了一遍,一道靈光精準地切斷了一株雜草露出地表的莖葉,而旁邊的玉髓米苗毫發無傷。
“這……便是用來除草的?”成林仔細看著,忍不住問道。
“不然呢?”何芸師姐瞥了他一眼,“難不成用手拔?傷了米株的根須,扣的就是你的貢獻點。若要降雨,”她抬頭指了指天,“則需先感應空中水汽與遠方雲氣,心神與之相合,方能召來均勻細雨,而非劈頭蓋臉的暴雨或毫無用處的毛毛雨。”
她頓了頓,語氣加重:“最難的是清理地下雜草的根須。玉髓米的根係發達卻脆得像琉璃,你得將靈力小心翼翼地運至地下,凝聚成比發絲還細的靈絲,精準地切斷雜草的根,還不能驚擾了米根。這需要極強的控製力。”
她示範完畢,便示意成林自己嚐試。
看似簡單的幾個動作和要領,實際操作起來卻困難重重。成林調動靈力,不是輸出過猛將一株幼苗掀翻,就是靈力忽斷忽續,連片葉子都操控不穩。
嚐試感應水汽,卻隻覺得空中一片混沌,毫無頭緒。
何芸師姐抱著手臂在一旁看著,偶爾出聲糾正:“手腕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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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靜!別毛躁!”
“不是用蠻力,是用心念!”
成林額角漸漸滲出細汗,直到此刻,他才真切體會到這靈植夫的工作,遠非想象中那般簡單輕鬆,每一步皆是對靈力與心神的精細打磨。
何師姐看著他笨拙的動作,眉頭越蹙越緊,終究沒再多說什麽,隻扔下一句:“控製靈力!心要靜!自己多練!”便轉身走向另一壟田,忙活自己的事去了,留下成林一人麵對這片看似平靜卻暗藏考驗的靈田。
獨自練習以靈力鋤草更是險象環生。
那靈氣成絲的過程本就極耗心神,難以精細操控,更遑論還要深入地下——那片視線完全無法觸及、隻能憑借靈力感知的黑暗領域。
結果不是靈力在指尖驟然潰散,無功而返;就是操控失準,那縷靈絲猛地如脫韁野馬般竄出,“嗤”的一聲銳響,險些將一株長勢正好的玉髓米苗攔腰斬斷!
成林嚇得猛地收手,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心髒怦怦狂跳,趕緊手忙腳亂地撤去法術,對著那株幸免於難的米苗連道僥幸。
整整一天,他幾乎都陷在這種令人沮喪的失敗循環裏。
體內那點微薄的靈力很快便被榨取得一幹二淨,每次耗盡都感到頭暈眼花,耳鳴不止,不得不癱坐在田埂上打坐恢複片刻,待稍微緩過氣,又咬緊牙關繼續嚐試。
然而,比靈力耗盡更磨人的,是那些未被法術清理掉的雜草。
不得不長時間彎腰,徒手在密集的田壟間艱難拔除。
一天下來,不僅靈力空空如也,腰背更是酸軟得直不起來,指尖也沾滿了泥汙和草汁,顯得狼狽不堪。
日頭漸漸西沉,橘色的餘暉懶洋洋地灑在靈田上,卻照不亮成林心頭的陰霾。
負責的這片田塊,景象著實有些淒慘——靈雨灌溉得東一窪、西一塊,不少地方的泥土依舊幹涸發白;而那些頑固的雜草,雖然被清理了一部分,但仍有不少在田壟間趾高氣昂地挺立著。
額定的任務,他連一小半都未能完成。
這時,一位負責監察的築基師兄踱步過來巡查,他目光銳利如鷹,掃過狼藉的田埂、那些因灌溉不均而顯得有些萎靡的玉髓米苗,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
日頭西斜,將成林狼狽的身影在田壟間拉得老長。
那位築基師兄負手而立,目光如冷電般掃過狼藉的田塊,從鼻子裏發出一聲極輕卻充滿壓迫感的冷哼。
“哼!”他抬手指著東倒西歪的幼苗和斑駁的地麵,聲音陡然銳利起來,“這就是你耗費一日光陰、耗盡體內靈力的成果?就這點操控微末靈力的能耐?”
他的聲音並不洪亮,卻蘊含著築基期修士特有的精神威壓,如同細針般刺入成林識海,讓他耳中嗡鳴,頭皮發麻。
“宗門賜下這靈田,賜下靈種,是讓你這般兒戲、肆意浪費的?!”師兄踏前一步,靴子碾過一株被誤傷的幼苗,語氣愈發冰寒,“你自己看看這些苗!哪一株不是宗門資源?哪一株不蘊含靈氣?”
然而,就在成林準備承受更嚴厲的斥責時,師兄的話鋒卻意外地一轉,那股淩厲的氣勢稍稍收斂,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近乎勸誡的緩和。
“成師弟,”他打量著成林那沾滿泥汙的手指和疲憊不堪的神色,搖了搖頭,“我之前便聽聞,你在參加試煉時,引得幾隻火絨兔主動近身……這等與靈獸天生的親和力,實屬難得,為何偏偏要來這藥園,跟自己較勁,跟這些不會說話、隻知汲取靈氣的草木較勁?”
他語氣懇切了幾分,仿佛真心在為成林考量:“你若去獸圈,這份天賦必定大放異彩,修行起來豈非事半功倍?何必在此處白白浪費時間和天賦,也……浪費宗門的靈田。”
但這絲緩和僅持續了短短一瞬。他的神色旋即恢複冷硬,語氣再次變得公事公辦,帶著不容置疑的最後通牒:
“言盡於此,如何抉擇在你。但規矩就是規矩!明日此時,我再來巡查。若你這片田還是這般不堪入目的光景,毫無改善……”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警告:“就休怪我如實稟報楚殿主,按門規扣除你本月貢獻點!聽清楚沒有!”
成林垂著頭,緊咬著牙關,汗水沿著他的下頜線不斷滴落,無聲地滲入腳下被他搞得一團糟的泥土裏。
一股混合著羞愧、不甘和極度疲憊的挫敗感,如同藤蔓般緊緊纏繞住他的心髒,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修仙,遠不是想象中那般餐風飲露、逍遙自在的詩意畫卷。這第一日的勞作,便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下馬威。
然而,在這沉重的挫敗之餘,一絲明悟卻也艱難地破土而出。
成林深刻地意識到,青雲門傳承最核心的精髓,或許並非藏經閣中那些高深的修煉功法,而正是這般融入到每日瑣碎任務之中——對每一份靈力極致入微的控製、對周遭環境敏銳清晰的感知、以及在一次次失敗中獲得的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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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師姐的寥寥數語、監察師兄的嚴厲斥責,都是一種變相的“指點”,但最終,一切仍需靠自己親手去摸索、去經曆、去突破。
此後數日,成林幾乎是把自己徹底耗在了那一片玉髓米田裏,近乎癡狂。
天未亮,殘星尚綴天際,他便已起身。
晨風寒意刺骨,他卻渾然不覺,隻是閉目凝神,努力感受著晨曦初露時空氣中水汽的細微變化與流動,嚐試與那縹緲的雲氣建立一絲微弱的聯係。
夜深人靜,四野俱寂,唯有蟲鳴相伴,他仍不肯歇息,借著朦朧月色,對著田埂邊一叢叢頑強的雜草反複練習。指尖靈光忽明忽滅,額上汗水涔涔而下,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再精準一點,再控製得精細一分!
那幾瓶原本打算留待突破關頭使用的珍貴凝氣丹,被他毫不吝惜地消耗著。
每每感到體內靈力枯竭、頭暈目眩之時,他便吞下一粒,待藥力化開,靈力稍複,又立刻投入到下一次的練習中。
這種近乎透支的瘋狂,隻為了能多換取幾次練習機會。
何師姐偶爾深夜巡查路過,見他田邊那執著的身影,以及那比前幾日明顯規整了不少的田壟,清冷的目光中也會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動容。
這一晚,她終於停下腳步,看著成林又一次因靈力控製不穩而險些毀掉一株米苗後,淡淡開口:“光用蠻力感應是不夠的。”
成林聞聲一驚,連忙收斂靈力,恭敬道:“請師姐指點。”
“草木並非死物,”何師姐聲音依舊平淡,卻多了幾分認真,“你試圖用靈力‘切割’它,它自然會抗拒。嚐試將你的靈力頻率調整得更柔和,不是去‘斬斷’,而是去‘融入’,再輕輕‘分離’。你的意念,才是關鍵,靈力不過是延伸。”
她頓了頓,補充道:“至於感應水汽,別隻盯著頭頂那一小片天。放開你的感知,去體會風帶來的濕度,去感受遠處河流的方向。雲氣自有其脈動,需順勢而為,而非強行拘役。”
說完,她不再多言,轉身融入夜色之中。
成林怔在原地,反複咀嚼著那幾句關鍵訣竅,仿佛黑暗中忽然亮起一盞明燈。
再次沉心靜氣,依照指點嚐試,這一次,指尖的靈光似乎真的溫順了一絲。
付出終有回報,持續的苦修終於在幾日後的一個清晨結出了碩果。
晨光熹微,薄霧未散。
成林立於田埂之上,屏息凝神,手中法訣引動。
這一次,召來的不再是歪歪扭扭的水柱或疏密不勻的雨點,而是一片綿密均勻、淅淅瀝瀝的靈雨,輕柔地籠罩住整片田塊,如同母親的手,溫柔滋潤著每一株幹渴的禾苗。
更奇妙的是,當雨絲融入泥土,浸潤植株時,他閉目凝神,竟能模糊地感應到那些玉髓米稻穗傳遞來的一種細微情緒——那是一種如同伸懶腰般的舒展,和一種汲取甘霖後純粹而原始的“歡愉”。
這種與靈植之間初生的、微弱的共鳴,讓他心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
而施展靈氣成絲時,他的指尖也再無之前的滯澀與狂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