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請”我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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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椋王府內部的整頓,如同一次精準的外科手術,在淩寒的雷厲風行下,迅速剔除了以周文淵為首的蛀蟲,並將財政與軍械命脈牢牢掌控。此舉不僅震懾了潛在的宵小,更讓北椋上下見識到了這位年輕世子的手段與魄力。然而,西境的烽火與帝都的暗流,卻並未因此而停歇。
西境,死亡沙海。
秦湘和她麾下已不足兩千五百的鷹揚銳士,正麵臨著前所未有的困境。赫連勃勃顯然被徹底激怒,不再僅僅依賴運糧隊的護衛,而是派出了數支以獵殺秦湘為首要目標的精銳遊騎,由北莽軍中著名的“獵犬”將領兀術率領,如同梳子般反複篦梳著邊境的每一片沙丘與綠洲。
連續數日的高強度轉移與遭遇戰,讓鷹揚銳士們疲憊不堪,傷亡數字在緩慢而堅定地上升。補給也出現了困難,攜帶的幹糧即將耗盡,水源更是需要冒著巨大風險才能獲取。
“將軍,前方發現一小片綠洲,但……有北莽斥候活動的痕跡。”斥候的聲音帶著沙啞的疲憊。
秦湘抹了一把臉上的沙塵,嘴唇幹裂,但眼神依舊銳利。她看著身後那些雖然疲憊,卻依然目光堅定的將士,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與責任。
“綠洲必須去,我們需要水。”她沉聲道,“但不能硬闖。老辦法,分兵。一隊隨我佯動,吸引斥候注意。二隊繞後,清除威脅,迅速取水。動作要快,我們停留不能超過一刻鍾!”
“是!”
計劃進行得看似順利。秦湘率領一隊人馬故意暴露行蹤,果然引來了北莽斥候的追擊。而二隊則趁機潛入綠洲,開始用皮囊取水。
然而,就在取水即將完成時,異變再生!
綠洲深處,竟赫然埋伏著近百名北莽精銳!他們身披與環境融為一體的偽裝,如同蟄伏的毒蛇,驟然發動了襲擊!
“有埋伏!結陣!保護水源!”二隊校尉目眥欲裂,嘶聲怒吼。
短兵相接,瞬間爆發!北莽伏兵顯然早有準備,攻勢凶猛,二隊頓時陷入苦戰!
遠處,正在與斥候周旋的秦湘聽到綠洲方向傳來的喊殺聲,心中一沉。
“中計了!回援!”她毫不猶豫,立刻率隊調頭,殺向綠洲。
然而,那支原本追擊她的北莽斥候,卻並未放棄,反而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纏住了她,延緩其回援速度。
當秦湘終於衝破阻攔,殺回綠洲時,看到的是一片慘烈的景象。二隊將士死傷近半,校尉渾身浴血,兀自死戰不退,而取到的水囊,大半在混戰中被毀或遺落。
“撤!立刻撤!”秦湘心如刀絞,卻不得不下令。再糾纏下去,所有人都要交代在這裏。
她揮刀殺入敵陣,接應殘餘的二隊將士,且戰且退。北莽伏兵與斥候匯合,緊追不舍。
一路奔逃,直至日落時分,才勉強擺脫追兵。清點人數,此戰又折損了近兩百弟兄,而獲取的清水,僅夠全軍勉強維持兩日。
殘陽如血,映照著沙海中這支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的隊伍。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秦湘坐在一塊風化的岩石上,默默擦拭著戰刀上的血跡。連續的失利和巨大的傷亡,像沉重的巨石壓在她的心頭。她不怕死,但她怕辜負信任,怕帶不回這些誓死追隨她的兄弟。
“將軍……”一名手臂受傷的年輕士兵,將僅存的小半袋水遞到她麵前,“您喝點吧。”
秦湘看著士兵幹裂起皮的嘴唇,搖了搖頭,將水袋推了回去:“分給重傷的弟兄。”
她站起身,目光掃過一張張疲憊卻依然信任著她的麵孔,深吸一口氣,沙啞卻堅定地說道:“弟兄們,我知道大家很累,很苦。北莽的兀術像瘋狗一樣咬著我們,我們的水快沒了,幹糧也快盡了。”
她頓了頓,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股不屈的意誌:“但是!我們每在這裏多堅持一天,鐵壁城的壓力就減輕一分!我們每燒掉北莽一車糧草,赫連勃勃就離失敗更近一步!我們不是孤軍奮戰!世子在看著我們,王爺在看著我們,整個北椋都在看著我們!我們鷹揚尉,可以戰死,但絕不能退縮!絕不能給北椋丟臉!”
“絕不退縮!絕不丟臉!”殘存的鷹揚銳士們被她的話語點燃,低沉的吼聲在荒漠中回蕩,帶著悲壯與決絕。
秦湘知道,單純的鼓舞無法解決實際問題。她必須盡快找到破局之法,否則,這支精銳必將葬身在這片死亡沙海。她攤開地圖,目光再次投向那片代表未知與危險的區域,腦海中飛速計算著敵我態勢和可能的生機。
與此同時,北椋王府,暗流湧動。
淩寒並未因內部整頓的初步勝利而鬆懈。他深知,韓束在帝都的反撲,絕不會僅僅局限於北椋內部。果然,來自帝都的暗流,開始以另一種形式洶湧而來。
這一日,數名身著帝都禦史台服飾的官員,在一隊禁衛的護送下,持皇帝手諭,徑直闖入北椋王府議政殿!
“北椋王淩嘯接旨!”為首一名麵白無須、眼神陰鷙的禦史,高舉明黃絹帛,聲音尖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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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眾臣皆是一驚,淩嘯眉頭微皺,緩緩起身:“臣,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近聞北椋西境戰事不利,黑風隘失守,將士折損,皆因主帥輕敵冒進,用人不明所致!更有禦史彈劾,北椋世子淩寒,年少德薄,幹涉軍務,妄言兵事,致此敗局!朕心甚憂!特遣禦史台核查戰事失利緣由,並即日起,暫停世子淩寒協理防務之權,於府中靜思己過,無詔不得出!欽此——”
旨意宣讀完畢,整個議政殿一片死寂!
暫停世子協理之權!無異於當眾打臉!而且直接將西境戰事失利的帽子,扣在了淩寒頭上!這背後,若沒有韓束的推動,絕無可能!
淩嘯臉色陰沉得可怕,周身宗師氣息隱而不發,卻讓那宣讀聖旨的禦史感到一陣窒息般的壓力。
“王禦史,”淩嘯緩緩開口,聲音冰冷,“西境戰事,赫連勃勃率五萬精銳突襲,守將趙賁血戰殉國,何來輕敵冒進?世子於朝堂分析局勢,舉薦良將,獻策破敵,何來妄言兵事?黑風隘失守,乃敵眾我寡,將士用命,何來用人不明?此等顛倒黑白之旨意,本王,難以接旨!”
“北椋王!”王禦史色厲內荏地喝道,“你想抗旨不成?!”
“抗旨?”淩嘯猛地踏前一步,恐怖的氣勢如同山嶽般壓向王禦史,“本王隻想問問陛下,問問朝廷!北莽宗師潛入我境,殺傷我將領時,朝廷在何處?韓相影衛窺探我王府密道時,朝廷在何處?如今我北椋將士在前線浴血奮戰,朝廷不思援手,反而聽信讒言,自毀長城!這旨意,本王接了,但北椋的將士不接!北椋的百姓不接!”
“你……你……”王禦史被淩嘯的氣勢所懾,臉色煞白,連連後退。
“王爺息怒!”就在這時,淩寒的聲音平靜地響起。他走出隊列,對著淩嘯微微搖頭,然後麵向王禦史,臉上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王禦史遠來辛苦。父皇隻是一時激憤,並非有意抗旨。這旨意,我接了。”
“寒兒!”淩嘯皺眉。
淩寒對他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對王禦史道:“不過,既然禦史台要核查戰事失利緣由,那正好。也請王禦史順便查一查,為何朝廷答應撥付的糧餉軍械,至今半數未到?為何北莽大軍能如此準確地找到我邊防薄弱之處?為何韓相的心腹影衛,會出現在我北椋腹地?這些,想必陛下和朝廷,也一定很想知道答案。”
他語氣平和,但每一個問題,都如同鋒利的匕首,直指核心!
王禦史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接到的命令是打壓淩寒,奪其權柄,可沒想過要卷入北椋與韓相更深的博弈之中。
“此事……本官自會……如實稟報……”他支吾著,氣勢已然全無。
淩寒不再看他,轉身對著殿內眾臣,朗聲道:“即日起,本世子遵從旨意,於府中靜思。但西境戰事,關乎北椋存亡,關乎萬千百姓性命!還請父王與諸位將軍,以國事為重,竭盡全力,禦敵於國門之外!淩寒雖身不在其位,亦心係北椋,若有需之時,定義不容辭!”
這番話,既全了朝廷顏麵,又表明了自身態度,更將壓力巧妙地還給了帝都,贏得了殿內絕大多數將領的敬佩與支持。
“世子殿下)深明大義!”眾將轟然應諾,聲浪幾乎要掀翻殿頂。
王禦史一行人,在無數道冰冷的目光注視下,狼狽不堪地離開了議政殿。
風波暫平,但淩寒知道,這隻是開始。韓束絕不會善罷甘休。他被困於王府,看似被剝奪了權力,卻也給了他暗中布局的機會。
是夜,淩寒的書房內,燭火通明。
墨塵悄無聲息地出現。
“帝都的消息,韓束聯合了幾位宗室親王,以‘藩王世子年長,當入京侍奉’為由,向陛下施壓,意圖招你入京為質。”墨塵的聲音依舊沙啞平淡,卻帶來了一個極其不利的消息。
入京為質?一旦離開北椋,進入韓束的地盤,生死便不由自己了!
淩寒眼中寒光一閃:“他想調虎離山?”
“不僅如此,”墨塵補充道,“北莽國內,似乎也有異動。我們的‘朋友’傳來消息,北莽大祭司近日頻繁舉行祭祀,似乎在準備什麽……可能與那地宮有關。”
地宮?寂滅星煞?淩寒心中一凜。沒想到邊境戰火紛飛之際,那被封印的魔物,竟再次牽動了局勢。
“多事之秋啊……”淩寒輕歎一聲,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上敲擊著。西境秦湘岌岌可危,帝都韓步步緊逼,北莽暗中圖謀,地宮異動再起……無數條線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張巨大的、危機四伏的網。
但他並未慌亂,眼神反而愈發銳利與冷靜。
“前輩,看來,我們不能再等了。”淩寒看向墨塵,“那件事,可以開始了。”
墨塵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你決定了?風險很大。”
“置之死地而後生。”淩寒語氣堅定,“北椋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來打破僵局。我也需要……向所有人證明,我淩寒,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拿捏的棋子!”
他走到窗邊,望向帝都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韓相,你想讓我入京?可以。但我會讓你,用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地‘請’我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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