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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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穀一把大火,燒掉的不僅是北莽五百車糧草,更是燒得赫連勃勃心頭滴血,暴跳如雷。他麾下五萬蒼狼騎,人吃馬嚼,每日消耗巨大,後方糧道便是生命線。秦湘這一記狠辣的背刺,不僅延緩了他對鐵壁城的攻勢,更讓他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查!給本王查清楚!那秦湘到底藏在哪裏?!還有,國內催促的後續糧草,為何遲遲未到?!”赫連勃勃的咆哮聲在中軍大帳內回蕩,那隻纏著厚厚繃帶、依舊隱隱作痛的右手,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在地宮和落鷹澗所受的恥辱。帳內將領噤若寒蟬,無人敢在這個時候觸其黴頭。
與此同時,北莽境內通往邊境的幾條主要糧道上,卻並不平靜。秦湘率領的鷹揚銳士,在成功實施第一次破襲後,並未返回北椋,反而如同附骨之疽,徹底融入了北莽邊境的群山與荒漠之中。他們化整為零,時而聚集成鋒利的尖刀,突襲防衛相對薄弱的運糧隊或小型軍堡;時而分散成無數細小的砂礫,騷擾哨所,破壞道路,散布恐慌。
秦湘本人更是身先士卒,她憑借超凡的騎射技藝和對危險的敏銳直覺,屢次在絕境中帶領部下突圍,焚毀的糧草輜重不計其數。她就像一柄遊弋在暗處的匕首,每一次閃爍,都精準地刺向赫連勃勃大軍最柔軟的後腰。
“將軍,前方發現一支北莽運糧隊,護衛約千人,車隊龐大,疑似有重要物資。”一名斥候校尉壓低聲音,向潛伏在一片胡楊林中的秦湘匯報。
秦湘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地形?”
“前方十裏,有一處名為‘流沙坡’的窪地,道路必經於此,兩側是鬆軟的沙丘,不利於騎兵衝鋒,但便於我們埋伏和縱火。”
“流沙坡……”秦湘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閃,“好!就在那裏動手!傳令,一隊二隊占據兩側沙丘製高點,以弓弩和火油罐覆蓋!三隊隨我,待其前軍進入窪地,直插其後隊,專殺馱馬,焚燒糧車!動作要快,北莽的巡邏隊距離此地不遠!”
“是!”
命令迅速傳達下去,三千銳士如同精密咬合的齒輪,無聲無息地進入預定位置。空氣中彌漫著大戰前的壓抑與肅殺。
然而,就在運糧隊的前鋒即將踏入流沙坡窪地時,異變陡生!
一支約五百人的北莽精騎,竟從運糧隊的側翼猛然殺出,直奔秦湘所在的中軍埋伏位置而來!為首一員北莽驍將,手持長矛,怒吼道:“秦湘!就知道你會來!赫連大王早已布下天羅地網,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中計了!這是個陷阱!
那龐大的運糧隊不過是誘餌,真正的殺招,是這支一直潛伏在側、等待時機的北莽精騎!
“將軍!怎麽辦?!”身旁校尉急聲道。
秦湘臨危不亂,眼神冰冷如刀:“慌什麽!計劃不變!一隊二隊,按原計劃攻擊運糧隊,能燒多少燒多少!三隊,隨我迎敵!讓這些北莽蠻子知道,我鷹揚銳士,不是那麽好啃的!”
她猛地拔出戰刀,刀鋒指向洶湧而來的北莽騎兵,清叱一聲:“鷹揚所屬,隨我殺——!”
沒有猶豫,沒有退縮!麵對人數相當、且以逸待勞的北莽精騎,秦湘率領第三隊將士,如同撲火的飛蛾,義無反顧地迎了上去!
刹那間,刀劍碰撞聲、戰馬嘶鳴聲、垂死慘叫聲響徹流沙坡!箭矢如同飛蝗般在空中交織,火油罐砸在糧車上,燃起衝天大火!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
秦湘刀法淩厲,身先士卒,連續劈翻數名北莽騎兵,但那名北莽驍將顯然也非庸手,一根長矛舞得潑水不進,死死纏住了她。周圍的鷹揚銳士雖然悍勇,但在北莽精騎有備而來的衝擊下,也開始出現傷亡。
“必須盡快脫身!”秦湘心念電轉,知道久戰必失。她猛地虛晃一刀,撥馬便走,看似要逃。
那北莽驍將豈肯放過,大喝一聲:“哪裏走!”催馬急追。
就在兩馬交錯,對方長矛即將刺中秦湘後心的刹那,秦湘仿佛背後長眼,一個鐙裏藏身,險之又險地避開矛尖,同時反手一刀,如同蠍子擺尾,精準地削斷了對方戰馬的前腿!
戰馬慘嘶倒地,那驍將也被摔下馬來。
秦湘毫不停留,彎弓搭箭,回身便是一記連珠箭!
“嗖嗖嗖!”
三支利箭成品字形,瞬間封死了那驍將所有閃避空間!
那驍將剛掙紮起身,眼見箭矢襲來,目眥欲裂,隻得揮矛格擋。
“噗噗!”兩支箭被擋開,但第三支箭,卻如同鬼魅般,穿透了矛影的縫隙,狠狠釘入了他的肩胛!
“呃啊!”驍將慘叫一聲,戰力大減。
“撤!”秦湘毫不戀戰,立刻下令。
鷹揚銳士們趁機擺脫糾纏,如同潮水般向後撤退,很快便消失在茫茫沙丘之後。
此戰,雖成功焚毀了部分糧車,擊傷了北莽將領,但鷹揚銳士也付出了近百人的傷亡,可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秦湘知道,赫連勃勃已經開始認真對付她了,往後的破襲行動,將更加艱難和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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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回北椋王府,淩寒看著軍報上“鷹揚尉傷亡近百,秦湘將軍無恙”的字樣,眉頭緊鎖。他能想象到流沙坡一戰的慘烈,也能感受到秦湘麵臨的壓力。
“赫連勃勃……果然老辣。”淩寒放下軍報,眼中寒光閃爍。他知道,僅靠秦湘的敵後騷擾,難以徹底擊退赫連勃勃,必須另尋他法。
而就在他苦思破敵之策時,王府之內,一場不見硝煙的博弈,也悄然展開。
這日,淩寒正在書房與兵部尚書張駿商議新型破甲弩的配備事宜,王府總管淩福卻麵色凝重地前來稟報。
“世子,王爺,府庫那邊……出了點問題。”淩福低聲道,“按照世子之前批複的條子,需要調撥一批精鐵和火油,送往西境軍前,用以加固城防和製作守城器械。但……庫吏回報,府庫中符合規格的精鐵和儲備的火油,數量……對不上賬,缺口頗大。”
“對不上賬?”淩嘯眉頭一皺,“怎麽回事?”
張駿也是臉色一沉:“王爺,世子,西境戰事正緊,軍械補給乃是重中之重,豈容出差錯?!”
淩寒心中一動,敏銳地察覺到這絕非簡單的賬目問題。他沉聲道:“福伯,詳細說,缺口有多大?以往可有類似情況?”
淩福擦了擦額角的汗:“回世子,精鐵缺口約三成,火油缺口近五成!老奴已初步查過,近半年的出庫記錄看似完整,但經手人……多是周文淵周長史安排的人。以往……以往雖有損耗,但絕無如此巨大的缺口!”
周文淵!那個在朝堂上被淩嘯父子聯手打壓下去的長史!
淩寒與淩嘯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冷意。韓束的釘子,果然開始作祟了!而且選擇在這個關鍵時刻,在軍械補給上動手腳,其心可誅!
“好一個周文淵!好一個韓相!”淩嘯怒極反笑,“真當我北椋王府是篩子不成?!福伯,立刻將涉及此事的庫吏全部控製起來!嚴加審訊!張尚書,你親自帶人,盤點府庫所有軍械物資,我要知道確切數目!”
“是!”淩福和張駿領命而去。
書房內隻剩下父子二人。
“寒兒,你怎麽看?”淩嘯看向淩寒。
淩寒目光冰冷:“這是韓束的報複,也是試探。他不敢明著截斷我軍補給,便用這種陰損手段,拖延、克扣,試圖影響西境戰事,削弱我北椋實力。同時,也想看看我們父子,會如何應對。”
“你覺得該如何應對?”
“查!一查到底!”淩寒斬釘截鐵,“不僅要查府庫,還要查所有與軍械糧草相關的環節!正好借此機會,將韓束埋在北椋的釘子,好好清理一番!至於短缺的物資……”他略一沉吟,“一方麵,責令周文淵限期追回,若追不回,便用他的家產填補!另一方麵,我立刻起草文書,以王府名義,向北椋各大商會緊急采購,價格可以上浮一成,但質量和交貨時間必須保證!同時,請父王以八百裏加急,上奏朝廷,彈劾周文淵貪墨軍資,玩忽職守,請朝廷嚴懲,並催促朝廷答應撥付的後續糧餉軍械!”
淩嘯聽著兒子條理清晰、手段狠辣又不失穩妥的安排,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兒子真的長大了,已然具備了處理複雜局麵的能力。
“就按你說的辦!”淩嘯拍板,“此事,由你全權負責!讓那些魑魅魍魎看看,我北椋世子,不是那麽好惹的!”
淩寒領命,眼中寒芒更盛。朝堂上的風波,邊境的戰火,如今連王府內部也出現了蛀蟲。但他無所畏懼。正好借此機會,立威,清患!
他立刻行動起來。一方麵,雷厲風行地整頓府庫,抓捕審訊相關吏員,一時間王府之內風聲鶴唳。另一方麵,他親自接見北椋各大商會的會長,憑借王府的信譽和適當讓利,很快便敲定了緊急采購事宜,第一批精鐵和火油,在三日內便開始陸續運往西境。
至於周文淵,在確鑿的證據和淩嘯、淩寒的雙重壓力下,很快便癱軟在地,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並吐出了幾個隱藏在更深處的韓係官員名字。淩寒毫不手軟,按照北椋律法,該抓的抓,該殺的殺,以鐵血手腕,迅速平息了這場由內部引發的危機,並將北椋的財政和軍械大權,進一步牢牢抓在了手中。
經此一事,北椋上下,無論是官員還是將領,都對這位年紀輕輕卻手段老辣、殺伐果斷的世子殿下,生出了更深的敬畏。
西境的烽火依舊在燃燒,秦湘仍在敵後艱苦周旋,赫連勃勃的攻勢雖因後勤問題稍緩,卻並未停止。但北椋王府內部,卻在淩寒的鐵腕整頓下,變得更加凝聚,如同一塊被淬去雜質的精鋼,等待著在接下來的風暴中,發出更加淩厲的光芒。
淩寒站在王府最高的望樓上,遙望西方。他知道,與赫連勃勃的決戰,與韓束的博弈,都遠未結束。
“秦湘,堅持住……我很快,便會給你送去真正的‘驚喜’。”他低聲自語,手中緊握著一份關於北莽國內最新動向的密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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