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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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椋王府的喧囂與榮耀漸漸沉澱,轉化為一種更加凝重而有序的運轉。淩寒正式以“破虜大將軍”的身份,總領北椋軍務,這不僅僅是名號的變化,更是權力核心的真正轉移。昔日還需要憑借父親淩嘯威勢和自身驚人戰績才能服眾的年輕世子,如今已能憑借其深不可測的實力、沉穩老練的手腕以及那自然流露的上位者威嚴,令北椋這台龐大的戰爭機器高效運轉起來。
    大將軍府原世子府擴建而成)的書房,燭火常常徹夜不熄。淩寒埋首於堆積如山的軍報、地圖與各地將領的述職文書之中。他擁有過目不忘之能,思維縝密如發,處理政務的效率高得驚人。他並非事必躬親,而是善於抓大放小,將具體事務分派給張駿等得力幹將,自己則專注於戰略布局、資源調配以及……應對來自帝都和北莽的暗流。
    那封關於“青冥”、“三皇子”與“狼主”的密信,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讓他不敢有絲毫鬆懈。
    大將軍府,議事廳。
    淩寒端坐主位,下方是兵部尚書張駿、傷勢已愈並正式就任驍騎營統領的王稟、鷹揚尉統領秦湘,以及幾位北椋軍中的核心老將。
    “根據各處哨所回報,北莽邊境近期異動頻繁。”張駿指著巨大的沙盤,麵色凝重,“尤其是東線,‘狼主’親衛‘血屠騎’已有集結跡象。西線赫連勃勃雖敗,但其殘部與王庭新派來的將領合並,也在積極整軍,似有卷土重來之勢。”
    “狼主……”淩寒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北莽狼主,乃是北莽大汗之下,實際掌管軍事的最高統帥,其實力與威望,遠非赫連勃勃可比。他親自關注邊境,甚至調動血屠騎,顯然血狼穀之仇,北莽絕不會輕易咽下。
    “王爺……不,大將軍,”一位資曆極老、鬢發皆白的老將開口道,“北莽此番來勢洶洶,東西兩線同時施壓,恐是前所未有之局麵。我軍雖士氣正盛,但兩線作戰,兵力、糧草壓力巨大,還需早做決斷。”
    淩寒目光掃過沙盤,沉聲道:“兩線作戰,確為兵家大忌。北莽想以此拖垮我們,我們偏不能如他們所願。”他頓了頓,繼續道,“傳令:西線,鐵壁城及周邊軍鎮,采取‘堅壁清野,固守待機’之策。李牧將軍老成持重,深諳守城之道,由他全權負責,務必像一顆釘子,牢牢釘死赫連勃勃!沒有我的將令,不得擅自出戰!”
    “東線,”淩寒手指點向東境一處名為“落霞川”的險要之地,“此地乃血屠騎南下必經之路,地勢狹窄,不利於騎兵展開。王稟!”
    “末將在!”王稟豁然起身,聲如洪鍾。
    “命你率驍騎營主力,並調撥三萬步卒,即刻進駐落霞川,依托地利,構築防線!我要你將血屠騎,死死擋在落霞川以北!可能做到?”
    “末將立軍令狀!血屠騎若過落霞川,末將提頭來見!”王稟斬釘截鐵,眼中燃燒著戰意。他傷勢痊愈後,得淩寒寂滅源力一絲饋贈,修為隱隱又有精進,正渴望一戰。
    淩寒點了點頭,又看向秦湘:“秦將軍,鷹揚尉新兵補充、訓練情況如何?”
    秦湘拱手,聲音清越:“回大將軍,鷹揚尉已補充至兩千五百人,新兵皆為各軍精銳,訓練刻苦,隨時可戰!”
    “好!”淩寒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鷹揚尉乃我軍利刃,不必固守一地。我予你臨機專斷之權,可自由穿插於東西兩線之間,尋機殲敵,襲擾糧道,務必讓北莽寢食難安!”
    “末將領命!”秦湘眼中精光一閃,這正是她最擅長的作戰方式。
    一道道清晰明確的軍令從淩寒口中發出,將北椋龐大的軍事力量如同臂使指般調動起來,攻守兼備,章法井然。眾將聽得心服口服,再無半分疑慮。
    “至於糧草軍械,”淩寒最後看向張駿,“張尚書,全力保障前線供應,若有短缺,可動用王府儲備,亦可向北椋各大商會征調,按市價給付,不得強征,以免擾民。”
    “下官明白!”張駿躬身領命,對淩寒考慮之周全暗自佩服。
    軍事會議結束,眾將領命而去,書房內隻剩下淩寒一人。他走到窗前,望著庭院中那棵在寒風中依舊挺立的古鬆,目光深邃。
    “明麵上的刀兵好擋,暗地裏的冷箭難防啊……”他低聲自語。韓束與三皇子,還有那神秘的“青冥”,才是真正的心腹之患。
    帝都,三皇子府邸,密室。
    燭光搖曳,映照出兩張神色各異的臉。一人身著四爪金龍親王常服,麵容俊朗,眉眼間卻帶著一絲陰鷙與急切,正是當今皇帝第三子,趙王趙睿。另一人,則是一身暗紫色宰相官袍,麵容陰柔,眼神深邃,正是韓束。
    “韓相,你確定那淩寒,當真如此棘手?連北莽狼主都驚動了?”趙睿把玩著一枚九龍玉佩,語氣帶著幾分懷疑與不甘。
    韓束微微躬身,聲音平淡卻帶著寒意:“殿下,老臣豈敢妄言。西境指玄敗宗師,北莽毀其百年大祭,此等人物,已非尋常藩王世子可比。據北莽內線回報,狼主震怒,言‘此子不除,北莽永無寧日’。其威脅,甚至在其父淩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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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頓了頓,看向趙睿,意味深長道:“而且,據老臣所知,陛下近來……對北椋王府,尤其是這位世子的態度,似乎有些……微妙的變化。前幾日,陛下甚至私下稱讚淩寒‘少年英傑,國之棟梁’。”
    趙睿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手中玉佩捏得咯咯作響:“父皇他……真是老糊塗了!藩鎮坐大,乃國朝心腹之患!他竟還……”
    “殿下慎言。”韓束適時打斷,低聲道,“正因如此,我們才更要早做打算。淩寒羽翼漸豐,若再讓他立下幾樁大功,屆時攜北椋鐵騎之威,又有救駕指可能出現的變故)之功,這儲君之位……恐怕就再與殿下無緣了。”
    趙睿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韓相有何高見?”
    韓束陰冷一笑:“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淩寒武功高強,麾下兵多將廣,強攻自然不智。但……他北椋並非鐵板一塊,他本人,也並非無懈可擊。”
    他湊近幾分,聲音壓得更低:“老臣已啟動‘青冥’。另外,我們或可從此人身上著手……”他在趙睿耳邊,低聲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以及一個極其陰險的計劃。
    趙睿聽完,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疑,隨即化為狠辣與決然:“好!就依韓相之計!此事若成,本王絕不會忘了韓相之功!”
    北椋城,大將軍府後院。
    蘇瑤獨自坐在一株梅樹下,指尖把玩著一片枯萎的花瓣,神情有些恍惚。淩寒正式執掌大權後,變得異常忙碌,她雖被奉為上賓,安置在府中環境最優美的院落,有專人伺候,卻總覺得心中空落落的。碧磷蠱在她體內緩緩遊動,傳遞著一種莫名的焦躁感。她想起了宗門,想起了師尊交給她的任務,也想起了那隻突然出現、淨化邪穢的青鸞。
    “蘇姑娘可是有心事?”一個溫和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蘇瑤一驚,回頭望去,隻見淩寒不知何時已站在不遠處,一身便服,臉上帶著些許疲憊,但眼神依舊清澈深邃。
    “大將軍。”蘇瑤起身,斂衽一禮。
    “私下不必多禮。”淩寒走到她對麵的石凳坐下,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枯黃花瓣上,“可是想宗門了?”
    蘇瑤輕輕搖頭,又點了點頭,低聲道:“有些……另外,碧磷蠱近日似乎有些異動,可能與……那地宮玉棺有關。”她終究還是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淩寒眉頭微蹙:“蚩魂玉棺?血狼穀祭祀已毀,難道還有變故?”
    “我也不確定。”蘇瑤蹙眉道,“隻是一種模糊的感應,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遙遠的地方,與玉棺,與碧磷蠱,產生著微弱的共鳴。很隱晦,但確實存在。”
    淩寒沉默片刻,道:“此事我會留意。北莽狼主異動,韓束與三皇子勾結,如今又多出這玉棺異狀……看來,這天下是真的要亂了。”他看向蘇瑤,語氣鄭重,“蘇姑娘,如今局勢詭譎,你身懷碧磷蠱與巫族傳承,恐怕也已卷入漩渦。留在北椋,或許……更安全些。”
    蘇瑤迎上他的目光,看到他眼中的真誠與關切,心中微暖,但隨即升起一股倔強:“我雖力薄,卻也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更何況,此事或許與我宗門淵源有關,我不能置身事外。”
    淩寒看著她堅定的眼神,知道勸不動,便不再多言,隻是道:“既如此,姑娘便在府中安心住下,若有需要,盡管開口。”他頓了頓,似是無意間問道,“對了,蘇姑娘可知‘青冥’為何物?”
    “青冥?”蘇瑤一怔,仔細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未曾聽聞。是某種組織,還是……功法?”
    淩寒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並未表現出來,笑道:“無事,隨口一問。姑娘早些休息。”說罷,便起身離去。
    看著淩寒離去的背影,蘇瑤心中卻泛起一絲漣漪。他特意來詢問“青冥”,顯然此事極為重要。自己……是否能幫上他什麽忙?她下意識地撫摸著腕上的碧磷蠱,陷入了沉思。
    而淩寒回到書房,看著桌案上那份關於三皇子近期頻繁接觸軍中幾位中立派將領的密報,眼神冰冷。
    “青冥……三皇子……你們到底在謀劃什麽?”他指尖一縷灰白源力縈繞,將那份密報化為虛無。
    “不管你們謀劃什麽,這北椋,乃至這天下,都不會按照你們的劇本走下去。”
    他攤開一張全新的宣紙,提起筆,開始勾勒一幅複雜的北境與中原關係圖。落子,已然開始。隻是這一次,他不僅要防守,更要主動出擊!韓束,三皇子,北莽狼主……所有擋在他麵前的人,都將成為他磨礪鋒芒的試劍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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