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皇狩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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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的夜晚,暗流湧動。淩寒歸來的消息,以及其在城門處輕描淡寫挫退三皇子的舉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各大勢力的高層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北椋王府別院外,明裏暗裏的窺探目光,比往日多了數倍不止。
淩寒對此恍若未覺,送走曹正淳後,他便在靜室中盤膝打坐,心神沉入體內那混沌色的寂滅源力之中,細細體悟著融合了上古巫力之後帶來的種種玄妙變化,將自身狀態調整至巔峰,以應對明日那場至關重要的禦前奏對。
翌日,巳時初刻。
皇宮,禦書房。
此地並非舉行大朝會的金鑾殿,而是皇帝處理日常政務、召見心腹重臣之所,陳設古樸而威嚴,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龍涎香氣與一種無形的權力威壓。
淩寒一身玄色蟒袍,身姿挺拔,在內侍的引導下,步履沉穩地走入禦書房。他並未刻意收斂氣息,但那經過血火淬煉、破而後立沉澱下來的威嚴,以及體內那淵深似海的源力,讓他即便麵對這帝國權力的核心,亦從容不迫,仿佛他並非臣子,而是與這禦書房主人平等對話的存在。
禦案之後,端坐著一位身著明黃常服、麵容清臒、眼神卻深邃如海的老者,正是當今大乾皇帝,趙雍。他看似尋常,但久居帝位養成的氣度,以及那隱隱與整個帝國氣運相連的磅礴之勢,足以讓任何心懷不軌者心生敬畏。大太監曹正淳如同影子般,垂手侍立在一旁。
除了皇帝與曹正淳,禦書房內還有一人——宰相韓束!他身著紫色宰相官袍,麵容陰柔,正站在禦案一側,手持一份奏折,似乎在向皇帝稟報著什麽。看到淩寒進來,他眼中閃過一絲極快的冷芒,隨即又恢複了那副古井無波的模樣。
“臣,淩寒,參見陛下。”淩寒走到禦案前適當距離,躬身行禮,聲音清朗,不卑不亢。
皇帝趙雍放下手中的朱筆,抬起眼,目光落在淩寒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視靈魂深處。他並未立刻讓淩寒平身,而是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淩卿,你可知罪?”
開門見山,直指核心!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籠罩了淩寒!
韓束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好整以暇地看著淩寒,等待著他的辯解或慌亂。
然而,淩寒神色依舊平靜,甚至連腰都沒有彎得更低一分,他直起身,目光坦然地對上皇帝的審視:“臣不知身犯何罪,請陛下明示。”
“不知?”皇帝聲音微沉,拿起禦案上另一份奏折,正是韓束昨日呈上的那份,“韓相愛卿彈劾你,擅啟邊釁,引北莽大軍壓境,致使落霞川將士傷亡,邊境百姓流離。更有甚者,你私自潛入北莽境內,行蹤詭秘,與不明勢力接觸,此舉,將我大乾置於何地?你北椋,又將朕置於何地?!”
最後一句,已然帶上了雷霆之怒,恐怖的帝王威壓如同實質般壓向淩寒!若是尋常官員,此刻恐怕早已嚇得癱軟在地。
韓束適時地添油加醋,語氣沉痛:“陛下,北椋雖為藩鎮,亦是大乾臣子。淩大將軍年少氣盛,立下些微功勞便忘乎所以,行此狂悖之事,若不嚴加懲戒,恐寒了邊境將士之心,亦讓天下藩鎮效仿,國將不國啊!”
麵對皇帝質問與韓構陷,淩寒卻突然笑了,那笑容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與無奈:“陛下,韓相,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不再自稱“臣”,語氣也陡然變得銳利起來:“北莽宗師赫連勃勃潛入我境,殺傷我將領,黑風隘守將趙賁血戰殉國之時,韓相在何處?北莽與邪教‘青冥’勾結,於迷霧沼澤以我北椋子民之血魂行邪惡祭祀,意圖引動上古魔物之力,傾覆我北椋乃至大乾國祚之時,韓相又在何處?”
他每問一句,便踏前一步,身上那股融合了寂滅、新生與巫力的磅礴氣息不再內斂,如同沉睡的雄獅緩緩蘇醒,雖未刻意針對,卻讓整個禦書房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那恐怖的帝王威壓,竟被他身上自然散發出的氣息隱隱排斥在外!
“臣,於西境陣前,敗北莽宗師,穩我軍心!於北莽腹地,毀其邪祭,斷其陰謀!護的是我大乾疆土,保的是我大乾子民!何罪之有?!”淩寒聲音鏗鏘,如同金鐵交鳴,目光如電,直視韓束,“反倒是韓相,坐鎮中樞,不思為國禦敵,反而聽信讒言,構陷邊臣,彈劾功臣!我倒要問問韓相,你究竟是站在我大乾的朝堂上,還是……站在那北莽王庭,或是那‘青冥’邪窟之中?!”
這一番反擊,如同驚雷炸響,擲地有聲!不僅將韓束的彈劾駁斥得體無完膚,更是反手一頂“通敵叛國”的大帽子扣了回去!
韓束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他沒想到淩寒竟敢在禦前如此強硬,更沒想到淩寒對“青冥”之事似乎知之甚詳!他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淩寒:“你……你血口噴人!陛下,此子猖狂至極,目無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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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皇帝趙雍猛地一拍禦案,打斷了韓束的咆哮。他臉色陰沉,目光在淩寒與韓束之間來回掃視,胸膛微微起伏。淩寒那番話,雖然尖銳,卻句句在理,尤其是關於“青冥”和北莽勾結行邪祭之事,他通過隱秘渠道也有所耳聞,隻是不如淩寒所知詳細。韓束的彈劾,在此等事實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更讓皇帝心驚的是淩寒此刻展現出的實力與氣勢!那淵深似海、仿佛蘊含著天地本源般的力量,讓他這位久居帝位、見慣了高手的人都感到一絲心悸!此子……已成氣候!再非昔日那個需要憑借北椋王威勢的稚嫩世子了!
強行壓製,已非上策。
“淩卿……”皇帝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波瀾,語氣緩和了些許,“你於國有功,朕心甚慰。然,韓相所慮,亦非全無道理。你行事過於剛猛,不循常理,易授人以柄。日後,當謹言慎行,凡事……多與朝廷通氣。”
這話,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實則已是偏向了淩寒。承認其功勞,隻是告誡其注意方式,並未追究其“擅啟邊釁”之罪。
韓束聞言,臉色更加難看,卻不敢再爭辯,隻是陰冷地看了淩寒一眼,心中殺意更盛。
淩寒心中冷笑,知道皇帝這是在找台階下,他也不想此刻徹底撕破臉,便順勢躬身道:“陛下教誨,臣銘記於心。然,北莽亡我之心不死,‘青冥’邪祟潛伏暗處,臣懇請陛下,明察秋毫,肅清朝綱,勿使忠臣寒心,奸佞當道!”
他這話,既是表態,也是最後的警告。
皇帝深深看了淩寒一眼,揮了揮手:“朕知道了。你一路勞頓,先回府休息吧。北椋事務,朕自有考量。”
“臣,告退。”淩寒再次躬身,隨即轉身,步履從容地離開了禦書房,自始至終,未再看韓束一眼。
待淩寒離去,禦書房內陷入一片死寂。
“陛下!”韓束不甘心地開口。
“韓相,”皇帝打斷他,語氣淡漠,“彈劾之事,暫且擱置。當務之急,是應對北莽威脅,以及……查清那‘青冥’的底細。此事,交由你的影衛去辦。”
韓束心中一凜,知道皇帝這是對他起了疑心,不敢再多言,隻得躬身道:“老臣……遵旨。”
淩寒走出皇宮,抬頭望了望帝都略顯灰蒙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禦前奏對,看似平和收場,實則暗藏機鋒。他展現肌肉,表明立場,暫時逼退了皇帝的試探與韓束的構陷。但他知道,這隻是開始。韓束和三皇子絕不會善罷甘休,而那隱藏在帝都暗處的“青冥”,更是心腹大患。
他回到別院,墨塵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麵前。
“皇帝老兒,還算識趣。”墨塵沙啞道。
淩寒搖了搖頭:“他不過是權衡利弊,暫時退讓罷了。真正的麻煩,還在後麵。”他看向墨塵,“前輩,可有發現?”
墨塵渾濁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精光:“你入宮期間,別院外多了幾隻‘老鼠’,氣息與那日沼澤中的青冥殺手同源,但更加隱晦。他們似乎在……布置什麽東西。”
淩寒眼神一冷:“果然忍不住了。是想監視,還是……準備動手?”
“似是監視為主,但其所用符紋,帶有一種極其陰損的‘蝕魂’之力,長期浸潤,足以悄無聲息地侵蝕心神,令人變得暴躁易怒,乃至心智錯亂。”墨塵道。
“好陰毒的手段!”淩寒眼中殺意一閃,“看來,他們是打算用這種下作法子,慢慢炮製我。”
“要清理掉嗎?”墨塵問道。
“不,”淩寒擺了擺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讓他們布置。正好借此機會,看看這帝都之中,到底還藏著多少牛鬼蛇神。順便……給他們一點‘驚喜’。”
他心念微動,體內寂滅源力分出一絲,性質悄然轉變,蘊含著極強的隱匿與同化特性,悄無聲息地融入周圍環境,反向侵蝕、監控起那些青冥殺手布下的符紋。他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就在淩寒與墨塵商議之時,蘇瑤通過北椋的秘密渠道,送來了一封密信。
淩寒展開信件,眉頭漸漸蹙起。信中提到,她體內的碧磷蠱對帝都某個方向產生了極其微弱但持續的感應,那感應與迷霧沼澤中的蚩魂玉棺同源,卻又有些不同,似乎……更加“有序”,也更加“饑餓”?而且,她隱約感覺到,那個方向,似乎有不止一股強大的氣息在活動,其中一股,讓她體內的巫族血脈都感到一絲……戰栗?
信的末尾,蘇瑤畫下了一個大致的方向圖,指向了帝都西郊,一片皇家禁苑—— “皇狩苑”!
皇狩苑?那裏是皇室秋獵之所,平日裏守衛森嚴,閑人免進。青冥的人,怎麽會潛伏在那裏?而且不止一股強大氣息?難道……
一個驚人的猜測,在淩寒心中緩緩浮現。青冥在帝都的據點,或者說一個重要據點,可能就隱藏在皇狩苑!甚至,可能與皇室中人有所牽連!聯想到三皇子趙睿與韓束的密切關係,以及皇帝那曖昧的態度……
淩寒眼中寒光爆射!
“看來,這帝都的水,比我想象的還要深,還要渾!”
“皇狩苑……有意思。”他收起密信,對墨塵道,“前輩,看來我們得去這皇家獵場,‘散散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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