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破虜城,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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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撕破夜幕,晨曦灑落在帝都鱗次櫛比的屋頂上,卻難以驅散皇城那固有的森嚴與冰冷。卯時未至,淩寒已沐浴更衣,身著北椋世子規製的蟒袍常服,在兩名麵無表情的小太監引導下,穿過一道道朱紅宮門,走向那象征著帝國權力核心的太極殿。
他步履沉穩,麵容平靜,仿佛昨夜西城磚窯的血腥廝殺與吞噬本源帶來的力量增長從未發生。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偶爾流轉的一絲混沌之色,揭示著他體內蘊藏著何等不凡的力量。墨塵作為仆從,按律不得入殿,隻能在宮門外特定區域等候。陸青崖則留在城西小院,繼續研究克製青冥寂滅之力的方法,並著手散布消息。
通往太極殿的禦道漫長而空曠,漢白玉石階在晨曦中泛著冷光。兩側持戟而立的金甲衛士如同雕塑,肅殺之氣彌漫在空氣中。淩寒能感覺到,暗處有無數道或明或暗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審視、探究、甚至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
這是他第一次正式踏入帝國最高權力的殿堂。與禦書房那相對私密的空間不同,太極殿早朝,是天下風雲匯聚之所,是各方勢力角力的公開戰場。
三皇子蕭景琰比淩寒更早抵達了太極殿側的朝房。他身著親王蟒袍,頭戴金冠,麵容俊美卻帶著一絲陰鷙。此刻,他正有些焦躁地踱步,目光不時掃向殿外。
昨夜西城之事,他已知曉大概。韓相派去的“血刃”殺手全軍覆沒,連兩名“暗影”高手都折了進去,而淩寒竟然完好無損地回來了!這讓他又驚又怒。淩寒的實力,遠超他們的預估!
更讓他不安的是,今日父皇突然召見淩寒,意欲何為?是看出了韓相與自己的謀劃?還是真的想借此機會安撫乃至拉攏北椋?
“殿下,稍安勿躁。”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正是宰相韓束,他不知何時已悄然來到朝房,神色看似平靜,但眼底深處卻藏著一絲凝重。
“韓相,那淩寒……”蕭景琰急聲道。
“殿下,”韓束打斷他,聲音平穩,“今日朝會,靜觀其變即可。陛下心思難測,我等隻需恪守臣子本分。至於淩寒……他越是鋒芒畢露,死的就越快。北椋軍報將至,那才是關鍵。”
蕭景琰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煩躁。他知道韓束說得對,但淩寒的存在,就像一根刺,紮在他的心頭。他覬覦太子之位已久,絕不允許任何可能威脅到他繼承大統的變數出現,尤其是手握重兵的北椋世子!
“本王知道了。”蕭景琰整理了一下衣冠,恢複了幾分皇子威儀,“一切依韓相之計行事。”
“宣——北椋世子淩寒,覲見——!”
隨著司禮太監尖銳悠長的唱喏聲,太極殿那扇沉重無比的鎏金大門緩緩開啟。一股莊嚴肅穆、又混合著無形壓力的氣息撲麵而來。
淩寒神色不變,整了整衣袍,邁步踏入這象征著天下權柄的中心。
殿內極盡恢弘,金碧輝煌。巨大的蟠龍金柱支撐著穹頂,文武百官分列兩側,身著各色品級官服,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燈般,瞬間聚焦在這位首次正式亮相太極殿的北椋世子身上。好奇、審視、忌憚、不屑……種種情緒隱含在那些或年輕或蒼老的麵孔之後。
淩寒目不斜視,步履從容地沿著中央禦道向前走去,直至丹陛之下,依照禮儀,躬身行禮:“臣,北椋世子淩寒,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清朗,不卑不亢,在這寂靜的大殿中回蕩。
龍椅之上,老皇帝蕭謹今日精神似乎好了些許,穿著一身明黃龍袍,靠在椅背上,渾濁的目光落在淩寒身上,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平身。”老皇帝的聲音依舊沙啞,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謝陛下。”淩寒起身,垂手而立,姿態恭敬,卻自有一股挺拔如鬆的氣度。
“淩寒,”老皇帝緩緩開口,直接省去了“愛卿”之類的客套,“你昨日在禦書房所言,北椋軍情緊急,關乎國本。朕心甚憂。今日召你前來,便是想在朝會之上,聽你詳細奏對。也讓諸位愛卿都聽聽,我帝國北疆的實際情況。”
來了!直接就將北椋推到了風口浪尖!
淩寒心中冷笑,麵上卻是一片沉凝:“回陛下,北莽狼子野心,近年來厲兵秣馬,其大汗拓跋昊雄才大略,野心勃勃,南侵之心,昭然若揭。去歲冬日,北莽鐵騎便已多次越過邊境,小規模侵擾不斷,擄我邊民,毀我屯田。據臣父最新軍報分析,今秋馬肥之際,北莽極有可能發動大規模南侵!北椋軍雖驍勇,但防線漫長,兵力捉襟見肘,糧草軍械亦多有短缺,若朝廷不及早增援,恐……有負陛下重托,愧對北疆百姓!”
他言辭懇切,將北椋放在了忠君愛國、保境安民的位置上,同時點出了軍力不足、後勤困難的現實,將壓力巧妙地引向了朝廷。
“哼,危言聳聽!”一個尖銳的聲音立刻響起。淩寒不用看也知道,是韓束一派的某位言官。“北椋擁兵三十萬,雄踞北疆,曆年朝廷錢糧餉械從未短缺,如今卻言兵力不足,糧草短缺?莫非是想擁兵自重,要挾朝廷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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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不少官員紛紛附和,一時間,朝堂之上充滿了對北椋的指責之聲。
淩寒神色不變,待聲音稍歇,才平靜開口:“這位大人所言,請恕淩寒不敢苟同。北椋軍三十萬,需防守自西至東綿延數千裏的邊境線,分攤下去,何處不是兵力薄弱?北疆苦寒,物產不豐,糧草轉運損耗巨大,朝廷所撥,堪堪維持而已。至於擁兵自重……”
他話音一頓,目光掃過剛才發言的那位言官,雖無淩厲氣勢,卻讓那言官莫名感到一陣心悸,“北椋曆代鎮守北疆,血染黃沙,忠魂埋骨無數,隻為護我山河社稷,保我黎民安康。此心,天地可鑒!若朝廷認為北椋有異心,臣,願即刻交出世子印信,解甲歸田,隻求陛下另派賢能,接掌北疆,莫使邊防有失,令親者痛,仇者快!”
這一番話,以退為進,擲地有聲!直接將“忠奸”的帽子反扣了回去!你們不是懷疑北椋嗎?好啊,那我們不幹了,你們誰來接手這爛攤子?看看北莽的鐵騎答不答應!
朝堂之上頓時為之一靜。不少中立派甚至一些原本對藩王心有芥蒂的老成官員,都微微頷首。北椋的重要性,誰都清楚。真逼反了北椋,或者導致北疆失守,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韓束眼中寒光一閃,知道在“忠誠”問題上糾纏已落了下風,他出列一步,躬身道:“陛下,北椋世代忠良,淩王爺更是國之柱石,世子所言,想必非虛。然,軍國大事,需謹慎核實。如今邊境軍報尚未抵達,僅憑世子一麵之詞,便貿然調動大軍、劃撥巨額錢糧,恐非穩妥。臣建議,當速派欽差前往北椋,核實軍情,再行定奪。”
這是拖延之計!也是陽謀!派欽差一來一回,至少一兩個月,屆時若北莽真的發動進攻,北椋獨自應對,損失必然慘重,正好削弱北椋實力。
淩寒心中冷笑,正要反駁。
突然,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喧嘩!
“八百裏加急!北椋軍報!八百裏加急——!”
一名風塵仆仆、背後插著三根紅色翎羽的傳令兵,在侍衛的引導下,踉蹌著衝入大殿,撲倒在地,雙手高高舉起一個密封的銅管,聲音嘶啞地喊道:“陛下!北椋緊急軍報!北莽大將兀良哈台,率五萬鐵騎,三日前突襲破虜城!淩王爺親率大軍馳援,雙方激戰一日一夜,我軍……我軍傷亡慘重,破虜城……危在旦夕!”
轟!
如同平地驚雷,整個太極殿瞬間炸開了鍋!
軍報來了!而且是最壞的軍報!北莽真的發動了大規模進攻,而且首戰便直指戰略要地破虜城!淩破軍親自迎戰,竟然還“傷亡慘重”,“危在旦夕”?!
這消息太過震撼,以至於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龍椅上的老皇帝,以及成竹在胸的韓束!
淩寒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傷亡慘重”、“危在旦夕”八字時,心頭也是猛地一沉,一股難以抑製的殺意與怒火瞬間湧起!但他強行壓下,知道此刻絕不能失態。
他猛地轉身,看向那傳令兵,聲音冰寒刺骨:“軍報屬實?我父王如何?”
那傳令兵被淩寒的氣勢所懾,顫聲道:“回…回世子,軍報千真萬確!王爺…王爺親自上陣,身先士卒,被敵軍高手偷襲,受了…受了重傷!”
父王重傷?!
淩寒瞳孔驟縮,周身氣息不受控製地溢出一絲,整個太極殿的溫度仿佛瞬間下降,離他較近的幾個文官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並非是冰冷的殺氣,而是一種更為恐怖的、仿佛能終結一切的寂滅之意!
雖然隻是一閃而逝,但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這位北椋世子,絕非等閑!
淩寒深吸一口氣,強行收斂氣息,轉身麵向龍椅,單膝跪地,聲音沉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陛下!軍情如火!北疆危殆!臣父重傷,軍民翹首以盼王師!懇請陛下即刻下旨,發兵增援,調撥糧草軍械!我北椋上下,願為陛下,為帝國,流盡最後一滴血!”
他不再糾纏於口舌之爭,而是以最慘烈的事實,發出了最急迫的請求!
韓束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萬萬沒想到,北莽的進攻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更沒想到淩破軍會親自上陣並重傷!這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此刻若再行拖延,一旦北疆有失,他便是千古罪人!就算皇帝不治罪,天下人的唾沫也能淹死他!
老皇帝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震住了,他猛地坐直身體,劇烈咳嗽起來,臉色潮紅。半晌,他才喘著氣,看向淩寒,又看向韓束,最後目光掃過滿朝文武。
“眾卿……以為如何?”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禁軍大統領蒙擎第一個出列,聲如洪鍾:“陛下!北疆乃帝國屏障,不容有失!臣願親率一部禁軍,即刻北上增援!”
“臣附議!”
“臣附議!”
……這一次,無論是中立派還是原本對北椋有意見的官員,都紛紛出言支持。國難當頭,內部的紛爭必須暫時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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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束知道大勢已去,隻能咬牙出列:“陛下,軍情緊急,刻不容緩。臣以為,當立即從京畿大營、河東、河西等地調派精銳,火速馳援北椋。糧草軍械,由戶部、兵部即刻統籌,全力保障!”
老皇帝看著下方群情洶湧,又看了看跪在地上,脊梁卻挺得筆直的淩寒,終於下了決心。
“準奏!”他沉聲道,“著兵部、戶部、五軍都督府即刻議定援軍方案、糧草調撥!蒙愛卿,由你統籌援軍事宜,三日內,必須出兵!”
“臣,領旨!”蒙擎大聲應道。
“淩寒,”老皇帝目光再次落在淩寒身上,“你父重傷,北椋軍心恐有浮動。你……可願持朕節鉞,先行返回北椋,穩定軍心,協同蒙愛卿,共禦外侮?”
持節鉞先行返回?這等於賦予了淩寒臨機專斷之權,也是將他暫時支離帝都這個權力漩渦中心。
淩寒瞬間明白了皇帝的用意,既是重用,也是權衡。他沒有任何猶豫,叩首道:“臣,萬死不辭!必不負陛下重托!”
“好!”老皇帝似乎耗盡了力氣,揮了揮手,“退朝!淩寒,你即刻準備,午後便啟程吧!”
“臣,遵旨!”
朝會在一片緊張和匆忙中結束。淩寒在無數複雜的目光注視下,緩緩退出太極殿。
陽光照射在他身上,將那身蟒袍染上一層金色。他知道,返回北椋,並非解脫,而是踏入了另一個更加殘酷、更加直接的戰場。那裏有凶殘的北莽鐵騎,有受傷的父親,有期盼的軍民,也有……隱藏在暗處,與青冥、與韓束勾結的內鬼!
他的目光越過重重宮闕,望向北方,那裏是他的根,更是他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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