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皇帝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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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養心殿外,黑壓壓地跪了一地的人。親王、郡王、文武重臣,按照品級跪在冰冷的、被雨水打濕的石板上,鴉雀無聲,隻有壓抑的抽泣聲和雨水聲交織。殿內隱隱傳來皇後和幾位妃嬪的哀泣,以及太醫們焦灼又無力的低語。
    淩寒趕到時,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些目光複雜難言,有敬畏,有探究,有幸災樂禍,也有深深的忌憚。他目不斜視,徑直走到最前方屬於親王的位置,撩起蟒袍下擺,麵無表情地跪下。墨塵如同他的影子,沉默地侍立在他身後稍遠一些的廊柱陰影下,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
    太子蕭景禹就跪在離殿門最近的地方,背脊挺得筆直。他換上了正式的儲君冠服,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異常沉痛,眼圈紅腫,似乎剛剛痛哭過。但淩寒敏銳地注意到,他那扶著地麵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透著一股與悲傷不符的緊繃。
    “北椋王來了。”蕭景禹沒有回頭,聲音沙啞地低語了一句,像是在對淩寒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父皇……怕是就在今夜了。”
    淩寒沒有接話,隻是微微頷首,目光投向那扇緊閉的、仿佛隔絕了生死的殿門。他的靈覺悄然延伸,試圖感知殿內的情況。老皇帝的氣息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那糾纏在心脈的寂滅死氣卻如同跗骨之蛆,更加活躍,正在加速吞噬最後一點生機。
    蘇瑤的研究還沒出結果,他原本打算冒險一試,用混沌源力結合蘇瑤的針法強行延命,但現在看來,恐怕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了。對方算準了時間,根本不給他任何挽救的餘地。
    時間在死寂的等待中一點點流逝。雨水冰冷,浸透了衣袍,寒意刺骨。一些年老體弱的大臣已經開始瑟瑟發抖,卻無人敢動一下。
    突然,殿內傳來一陣劇烈的騷動,伴隨著皇後一聲淒厲的哭喊:“陛下——!”
    跪在殿外的所有人身體都是一震!
    緊接著,養心殿的大門被從裏麵猛地拉開,首席太醫監連滾爬爬地出來,臉色慘白如紙,噗通一聲跪倒在太子麵前,以頭搶地,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殿……殿下……陛下……陛下……駕崩了!”
    盡管早有預料,但當這個消息被正式宣布時,殿外依舊如同投入了一塊巨石的死水潭,瞬間爆發出震天的哭聲!無論真心還是假意,所有人都伏地痛哭,哀聲動天。
    蕭景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他猛地抬起頭,望向殿內,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發出一聲悲愴至極的呼喊:“父皇!”隨即,他像是無法承受這巨大的悲痛,身體一晃,就要向後倒去。旁邊的內侍和幾位宗室親王連忙上前扶住。
    “殿下!節哀啊!”
    “國不可一日無君,請殿下保重龍體!”
    勸慰聲此起彼伏。蕭景禹在眾人的攙扶下,勉強站穩,他推開攙扶的人,踉蹌著就要往殿內衝:“讓開!我要見父皇最後一麵!”
    就在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尖銳地響起,打破了這“悲慟”的氛圍。
    “且慢!”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跪在人群中的宗人令,一位須發皆白的老王爺,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是皇帝的叔父,在宗室中輩分極高。
    “宗人令,您這是何意?”扶著太子的曹安尖聲問道,語氣帶著不滿。
    老王爺沒有理會曹安,渾濁卻依舊銳利的眼睛直直盯著蕭景禹:“太子殿下,按照祖製,陛下駕崩,需即刻由內閣、宗人府共同驗明正身,請出傳位詔書,昭告天下,新君方能入內主持大局!殿下此刻闖入,於禮不合!”
    蕭景禹的腳步頓住了,他緩緩轉過身,臉上悲戚未消,眼神卻瞬間變得冰冷:“宗人令是懷疑本王,還是懷疑這滿朝文武?父皇屍骨未寒,您就要在此阻攔本王盡人子之孝嗎?”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
    老王爺梗著脖子,毫不退讓:“老臣不敢!但祖製就是祖製!先帝爺當年也是循此例登基!此乃國之根本,不容有失!請殿下稍候片刻,待內閣首輔、次輔,及老臣一同入內,請出遺詔!”
    場麵一下子僵住了。太子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支持太子的大臣們紛紛出聲指責宗人令迂腐、不近人情。而一些中立或原本親近三皇子的大臣,則保持了沉默,目光閃爍。
    淩寒冷眼旁觀,心中明了。這老王爺未必是真心為了祖製,很可能是得到了三皇子背後勢力的授意,或者本身就對太子有所不滿,想借此機會製造麻煩,拖延時間,甚至……看看會不會有什麽變數。畢竟,傳位詔書這東西,在沒公開之前,都存在理論上的變數。
    “宗人令所言,不無道理。”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內閣次輔,一位素以剛正著稱的老臣也站了出來,“國事為重,請殿下依製行事。”
    蕭景禹看著眼前這兩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又掃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淩寒和其他幾位親王,知道此刻若強行闖入,必然落人口實,甚至可能引發更大的動蕩。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眼中的戾氣,換上一副悲憤又無奈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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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既然二位堅持祖製,那孤……便在此等候!”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然後猛地轉身,麵向養心殿,再次跪下,肩膀聳動,似乎悲痛難以自抑。
    曹安立刻尖聲宣布:“請內閣首輔、次輔,宗人令,入殿——請遺詔!”
    三位重臣整理了一下衣冠,麵色凝重地走進了養心殿。殿外的哭聲低了下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最終的結果。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雨水不知疲倦地敲打著地麵和屋簷。
    時間一點點過去,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淩寒跪在原地,混沌源力在體內緩緩流轉,驅散著寒意,也讓他保持著極度的清醒。他注意到,太子雖然跪著,但身體姿態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曹安更是眼神不時掃向四周,尤其是宮門的方向。東宮調動的那些隱秘護衛,此刻在哪裏?
    忽然,養心殿內傳出一聲驚疑不定的低呼,似乎是那位內閣首輔的聲音。
    殿外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怎麽了?難道遺詔出了問題?
    蕭景禹猛地抬起頭,看向殿內,眼神銳利。
    片刻之後,三位重臣臉色各異地走了出來。宗人令和老首輔眉頭緊鎖,次輔則麵無表情。曹安立刻迎了上去,急切地問道:“三位大人,詔書……”
    首輔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子,又看了看眾人,緩緩從袖中取出一卷明黃色的絹帛,聲音幹澀地宣布:“陛下……遺詔在此。”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
    首輔展開絹帛,清了清嗓子,開始宣讀:“朕承天命,禦極四十餘載,夙興夜寐,不敢懈怠……皇太子景禹,仁孝聰慧,克承宗廟,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諸王及文武群臣,當同心輔佐,共保社稷……”
    詔書的內容中規中矩,完全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就是傳位於太子蕭景禹。
    許多人鬆了口氣,尤其是太子一黨的人。
    然而,首輔念完主要部分後,聲音頓了頓,目光掃過淩寒,繼續念道:“……北椋王淩寒,忠勇可嘉,國之柱石。特加封為攝政王,與新君及內閣共同輔政,直至新君能完全執掌國事。望爾不負朕望,匡扶社稷……”
    攝政王!
    這三個字如同驚雷,在所有人耳邊炸響!
    就連淩寒自己,都猛地抬起了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老皇帝在遺詔裏,竟然任命他為攝政王?!這怎麽可能?!老皇帝對他,對北椋,從來都是猜忌多於信任!怎麽會臨死前給他如此巨大的權柄?這無異於將一把利劍懸在了新皇帝的頭上!
    蕭景禹臉上的悲戚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震驚和……難以掩飾的憤怒與冰冷!他猛地看向淩寒,那眼神,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殿外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攝政王!這可是能鉗製甚至架空皇帝的存在!先帝這是……唱的哪一出?
    宗人令和次輔的臉色也更加難看,顯然他們剛才在殿內就已經知曉了這個內容,並且對此極為不滿或者說疑慮。
    曹安尖聲道:“首輔大人!這遺詔……可是陛下親筆?用印可無誤?”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首輔沉聲道:“筆跡、用印,經我等三人共同驗看,確係陛下親筆無誤,玉璽寶印亦真。”
    這下,連最後一點質疑的借口都沒有了。
    蕭景禹緩緩站起身,他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了平靜,但那平靜之下,是翻湧的怒火和殺機。他盯著淩寒,一字一句地說道:“原來……北椋王早已深得父皇信重,竟是托孤的攝政王!孤……還真是小看你了!”
    這頂“深得信重”的帽子扣下來,帶著刺骨的寒意。
    淩寒心中念頭飛轉,這遺詔絕對有問題!老皇帝絕無可能這麽做!這要麽是被人篡改,要麽……就是老皇帝在神智不清的情況下被誘導寫下,甚至可能是某種更高明的偽造手段!青冥!一定是青冥搞的鬼!他們這麽做,是想徹底挑起他和太子新君)之間的矛盾,讓朝廷內鬥,他們好渾水摸魚!
    好毒的計策!
    他現在是黃泥掉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無論他怎麽解釋,太子和新皇一黨,絕不會相信他與這遺詔無關!這攝政王的位置,就是一個燒紅的烙鐵,誰坐上去,誰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太子殿下,”淩寒也站起身,迎著蕭景禹冰冷的目光,語氣平靜卻堅定,“此事蹊蹺。臣從未……”
    “夠了!”蕭景禹厲聲打斷他,臉上露出一絲近乎猙獰的笑容,“遺詔在此,眾目睽睽!攝政王……還不接旨謝恩?!”
    他將“攝政王”三個字咬得極重,充滿了諷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淩寒身上。接,就意味著從此站在風口浪尖,與新皇徹底對立。不接,就是抗旨不遵,同樣是大罪!
    淩寒看著那卷明黃色的遺詔,又看了看蕭景禹那殺意凜然的眼神,以及周圍或驚懼、或幸災樂禍、或擔憂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
    青冥這一手,將他逼到了絕境,也將整個北椋逼到了懸崖邊上。
    他緩緩吸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單膝跪地,沉聲道:“臣……淩寒,領旨謝恩。”
    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在整個皇宮上空回蕩。
    蕭景禹看著他跪下接旨,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中最後一絲溫度也消失了,隻剩下純粹的冰冷和決絕。
    就在這時,宮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喧嘩聲,一個渾身浴血的禁軍將領連滾爬爬地衝了進來,嘶聲喊道:“報——!殿下!不好了!三皇子府……三皇子府被人劫了!三皇子……失蹤了!看守的宗人府護衛和東宮禁衛……死傷慘重!”
    什麽?!
    又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剛剛因為遺詔而震驚的眾人,再次嘩然!
    三皇子被劫走了?誰幹的?殘餘的韓黨?還是……其他勢力?
    蕭景禹猛地轉頭看向宮門方向,臉色鐵青,怒吼道:“廢物!都是廢物!給孤追!封鎖全城!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個逆賊給孤找出來!”
    混亂!徹底的混亂!
    老皇帝駕崩,傳位遺詔出現驚人的任命,剛剛被軟禁的三皇子又被人劫走……這一夜,注定要用鮮血來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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