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三更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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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去美國,隻要不是太倒黴,一般會成為日用品,有基本的生存條件,生病了還能夠得到大把的止痛藥。
    美國也是全球最大的血液製品供給國,這些血液光靠本土落魄的白人老爺和黑人們肯定是不夠的,多的從哪裏來,不知道啊——
    送去印度,條件要更惡劣一些……中國人確實生活在信息繭房中,互聯網上對印度的報道,太保守了。
    真實的印度可是從感冒進醫院再到變成各種器官分售,或者屍體和骨骼標本出口,隻需要短短兩三天的。
    那裏還可以訂製屍體,想要什麽樣的,黑道可以去抓來殺了給你做……甚至可以給你弄來正規的手續和文件,都是政府部門認證簽發的,合法合規。
    送去這兩個地方,終究還屬於人間的事兒。
    可送到斐查茲海淵,會遭受什麽,那就不得而知了,很多人如果有的選,甚至會選擇去印度搏一搏,碰碰運氣。
    百分之一的生存幾率,那也是有幾率的。
    到了那個海淵,隻有無窮無盡的絕望和對未知黑暗世界的無邊恐懼。
    可不這樣,怎麽解宛月媛的心頭之恨?
    人很快就送上來了,是台島宛公館的一名女傭,在那邊做了五年多,很少犯錯,手腳麻利勤快。
    當然,最主要的是長得好看,氣質出眾,頗有些溫婉動人的感覺……宛月媛挑選身邊人,十分看重顏值,她自己是女人,也喜歡精致漂亮的女人來照顧自己的生活,會讓她覺得更加賞心悅目。
    “李淑珍——”難得的,宛月媛竟然知道她的名字,更是又驚又怒,“我宛家……還是我平常有什麽地方對不住你?”
    李淑珍惶然失措,眼睛瞪得大大的,依然是一副不知道怎麽回事的樣子……宛月媛固然沒有什麽地方對不住她,可她也沒有做什麽啊?
    烏鵲隱隱有些不安,更有些不舒服。
    陳安離開明月宮闕後不久,宛月媛就發布了一係列命令,如臨大敵。
    偏偏她還不告訴烏鵲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這也就罷了,現在陳安在這裏,他從容的樣子好像知道一切。
    難道自己十年盡職盡責的工作和陪伴,還不如陳安是小男孩時給宛月媛留下的一點好感?
    這也太荒唐了,這個陳安該不會是天生魅魔體質吧。
    那也不對,烏鵲怎麽沒中招?她又不是什麽特殊人物,最多就是勤於鍛煉體魄。
    應該就是強健體魄的同時,也錘煉了心誌。
    烏鵲胡思亂想著,倒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連忙抓住李淑珍,“李淑珍,你做了什麽快點交代清楚……你也是宛家的老人了,你知道的,夫人從來不會冤枉下麵的人,她也不會無憑無據地就找你!”
    就像昨天晚上她和宛月媛一起商議處理那個蘇潔,就是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宛月媛理清了方方麵麵的脈絡,確認了蘇潔瀆職背叛宛家的利益,給宛月媛造成了巨額損失,宛月媛才最終下決心處理蘇潔。
    哪怕有一點點不確定的地方,宛月媛都不會采取這種直接抓人的方式。
    “我沒做什麽啊……夫人,我一直老老實實,你知道的,我家裏情況不好,全靠我這份工作,我怎麽敢亂來?”李淑珍戰戰兢兢地說道,在宛家呆了五年,她當然知道這位夫人,可以隨時在溫柔慈愛和冷酷無情之間轉換。
    你能給她好好工作,你能盡職盡責,做一個有用的人,她會給予你豐厚的獎賞,讓你覺得自己哪怕是在不起眼的位置發光,她都會發現,都會記在心裏。
    可你若是三心二意,甚至侵犯主家的利益,在背地裏搞三搞四,她要處理你,可不會讓你有後悔的機會。
    陳安指了指李淑珍的後背,“在她背上,可能是畫的某種邪靈圖案,也可能是紋身……”
    聽到陳安這麽說,李淑珍神色巨變,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今天才第一次見麵的少年,她怎麽知道的?
    因為背後的文身,李淑珍平常生活起居都比較注意隱私,不想被人發現,就連同住一個房間的同事都不知道。
    陳安說完,牽著王瀌瀌的手走到了一旁,背對著李淑珍。
    王瀌瀌邊走邊回頭,驚怯的眼眸中滿是迷茫,這個人難道就是害自己的人嗎?明明她每次見到王瀌瀌,都會笑容溫和地打招呼,尤其是在台島的時候,她也是照顧自己的人之一。
    為什麽有的人,裏裏外外都散發著溫暖的光芒,而有的人內心中卻藏著一把刀?
    烏鵲走向李淑珍,李淑珍步步後退,驚愕地看著宛月媛,連忙喊道:“是,我的背後是有文身,可是有文身怎麽了?”
    “當然有問題,夫人挑選人來郡沙的一個要求就是,不能在身體外露部位有明顯文身,也不能在其他部位有大麵積的文身。”烏鵲也看出來了,絕對不止是這麽簡單的問題。
    隻是文身違規,遣返回台島就是了,現在這樣大動幹戈,一定是圖案有問題,宛月媛可是很忌諱這些東西的。
    可是陳安又是怎麽知道的?倒是顯得烏鵲有些失職。
    烏鵲連忙抓住了李淑珍,掀開了她的衣衫,隻見後背赫然紋著一片黑暗的森林,一灘水池,還有一隻倒在水池裏,似乎已經溺斃的小鹿。
    文身圖案倒說不上多麽標新立異和特別,但就是透著一種詭異,仿佛時刻散發著負能量。
    那森林中隱隱約約有藏匿的怪物,水池的水也是墨黑色,那小鹿看似溺斃,渾身的肌肉和骨骼卻呈現一種尚在掙紮的扭曲狀,小鹿的眼睛緊閉著,有明顯和池水不同顏色的一滴眼淚猶自掛在眼角。
    看到這樣的圖案,宛月媛和烏鵲一起看向了王瀌瀌,即便是對這些邪祟圖案沒有任何研究,也能夠看得出來這絕對是一種針對王瀌瀌的詛咒。
    宛月媛渾身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你為什麽要紋這個,你想幹什麽?”烏鵲死死地攥著李淑珍的手臂,這個圖案讓她十分驚恐,難道……難道有人要暗害小姐?
    那隻是一個無辜的小女孩啊!
    李淑珍隻感覺自己手臂要被她硬生生地扯下來,作為台島宛公館過來的人,她當然知道烏鵲一身功夫真的可怕,連忙坦白,“不……不是我要紋的,有人給了我一千萬,讓我紋這個圖案。我正好缺錢……更何況隻是文身,也不是要我做什麽。夫人,我發誓,我沒有想要害小姐啊!”
    “你敢說,你看到這個圖案,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宛月媛的手指間幾乎掐入肉裏。
    她走近李淑珍,手掌抬起來又緩緩放下。
    看了一眼被陳安輕輕摟住,自覺地不往這邊看的女兒,王瀌瀌是個調皮搗蛋的小女孩,可是偏偏這時候又乖巧安靜的讓宛月媛心疼不已。
    她沉住氣,對烏鵲說道,“你把她帶下去,問清楚。”
    “是。”
    烏鵲拽著李淑珍離開,宛月媛按著胸口,緩緩走到貴妃椅坐下,喝了一口蘊藏氣泡的冰水。
    冰冰涼涼的入喉,也沒有能夠平靜下來。
    她心頭積攢著猶如火山般的怒氣,猶如熔岩一般炙熱,眼前的水幕瀑布都無法澆滅。
    她並沒有迫不及待地逼問李淑珍,就是因為再怎麽憤怒和恨意滔滔,她也能想到對方處心積慮,花了差不多十年時間來折磨王瀌瀌都一直沒有暴露,絕對是小心謹慎到了極致。
    李淑珍隻是那人的棋子之一,說不定早就做好了李淑珍會暴露的準備,找到那些李淑珍接觸的人,調查對方給錢的渠道,估計也隻能查到一定程度,無法觸及最核心的幕後黑手。
    對付這種人,還是隻能用非常手段。
    宛月媛看向陳安的背影,這個少年……
    王瀌瀌站在他身旁,像是一支青藤,找到了它可以攀爬的牆壁,它還是會沐浴風雨,卻有了支撐,不會在那肆虐的天氣中無處可依。
    他高挑而帶著些許少年人單薄感的背影,又那麽讓人覺得安心——他終究是有道行的人,可不是南嶽帝宮那種地方出來的。
    似乎是感覺到了宛月媛的視線,陳安轉過身來,朝著宛月媛揮了揮手機。
    宛月媛用眼神確認了一下,這才起身自己去拿手機,上邊有一條陳安發來的信息:明天早上天亮之前,到雲麓宮西北偏殿裏來,不要讓其他任何人知道,包括鹿鹿。
    宛月媛不禁心中疑惑……曾經非常靈驗的無名金身神像已經消失不見了,西北偏殿裏空蕩蕩的,陳安讓自己去那裏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