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瀌瀌開始精神振奮的回憶。
    今天晚上取得了兩點成就。
    第一，讓陳安下意識的，或者懶得再否認她認為他是金身神像轉生的種種言論，這意味著他逐漸開始在她麵前承認這一點。
    第二，讓陳安向她谘詢、聽取她的建議，這意味著她的重要性進一步增強，也許他以後就會收她為徒。
    大多數師父身邊，都有一位為他出謀劃策的徒弟，例如唐僧身邊有豬八戒，不，這是反麵例子，豬八戒隻會出一些餿主意，而且見風使舵，隨時準備散貨。
    王瀌瀌可不會，她要和陳安一起修煉一萬年、一萬萬年，直到宇宙寂滅再破碎虛空。
    正麵的例子應該是劉備和諸葛亮，劉備三顧茅廬就是為了收諸葛亮為弟子，後來諸葛亮也不負眾望，為師父出謀劃策，最後還輔佐了小師弟劉阿鬥多年。
    她輕咳一聲，知道要讓陳安對她言聽計從就像劉備對諸葛亮一樣，還需要多多努力和證明自己。
    現在就是機會。
    王瀌瀌想了想，回憶起來了，“今天的地震，我沒有太留意。可是第一次地震的時候，我隱約感覺麓山上有一道神識掃了過來。”
    “神識？”陳安抬手越過她的頭頂，手指頭戳了戳她，“你《凡人修仙傳》看多了吧？”
    他已經知道了，王瀌瀌躺在病床上無所事事，看了很多很多修仙小說，不過《凡人修仙傳》確實經典，陳安也更喜歡其改編的動漫，堪稱國漫巔峰——不，世界巔峰。
    “我認為，神識就是一種電磁波，越是強大的神識，越是蘊藏著強大的能量。準確的來說，神識是高能電磁波，也可以稱呼為X射線，宇宙中傳來的高能輻射，其實就是強大的仙人甚至是聖人，在用他們的神識掃描星係……”
    “我先睡了。”
    陳安轉身就準備爬出去。
    王瀌瀌連忙扯住他的衣袖，爬起來按住他的肩膀，讓他繼續躺著，真是的，一點耐心都沒有。
    當年劉備為了收諸葛亮為徒都是三顧茅廬，他這樣子怎麽能夠得到王瀌瀌這樣足智多謀的徒弟呢？雖然他本來就不想收她為徒就是了。
    “你繼續吧。”陳安閉上了眼睛，她要繼續講這些東西，他就當她在講有趣的腦洞，隨她去了。
    王瀌瀌決定暫時不和他講太深入的東西，“反正就是……我感覺到有什麽看了我一眼。這可不是錯覺和幻覺，我以前躺在宛公館的時候，就常常有這樣的感覺，好像有什麽人在看我一樣——可那往往都是房間裏除了我沒有別人的時候。”
    陳安認為，王瀌瀌隻要不是講她異想天開的東西，而是客觀闡述她看到的，聽到的和感覺到的，都是比較可信的。
    畢竟除了王瀌瀌，也沒別人能夠看到嶽新飛和那隻躲在抓娃娃機裏裝玩偶的小羊，這一點師父都做不到——有時候早上陳安和常曦月一起去菜市場，也會看到嶽新飛，但師父毫無反應。
    常曦月的靈覺已然非常驚人，今天在美容店的表現甚至嚇到了陳安，而王瀌瀌似乎光憑著天賦，就超越了常曦月。
    這一點也不是很讓人意外，王瀌瀌的誕生本就非比尋常，聽了幾百年八卦秘聞，陳安都是頭一次在現實裏見到這種似乎就是感應而孕的情況——如果耶穌的誕生經曆是真的，那耶穌也算。
    王瀌瀌接著說道：“當我在宛公館有這樣的感覺時，偶爾也會在後來聽說，當時是外公的什麽什麽朋友想來探望我之類的，然後又因為某些原因沒有打擾我。”
    陳安也轉過身來側躺著，兩個人麵對麵。
    王瀌瀌眨著大眼睛，即便是青梅竹馬、親密無間的小夥伴，長大了以後隔得這麽近也是頭一次，他終究是異性，王瀌瀌微微有些害羞，抿了抿嘴唇，又把碎碎冰塞回嘴唇邊含住，去頂了頂陳安的鼻子。
    看她可愛的模樣，陳安心中憐惜，又摻雜著對宛公明的怒火。
    得到了足夠多的信息以後，陳安當然能夠判斷，那種時候宛公明的所謂朋友，多半就是玉虛道人嗎，他是來探望王瀌瀌的嗎？當然不是，他隻是來看王瀌瀌死沒死，或者有沒有完全吸收掉那個私生子龍天傲身上的詛咒。
    何等惡毒的心思，用在了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身上，陳安隻覺得一劍劈了玉虛道人太便宜他了，陳安遲早要把相關人等全部虐殺。
    是的，虐殺。
    不能再讓他們死得太痛快。
    陳安沒有表露出心事，他閉著眼睛，以免眸子裏散發出的冷意驚到了王瀌瀌。
    “你覺得，那個在虛空中，或者說冥冥之中看了你一眼的，會不會就是南帝？”陳安緊皺著眉頭說道。
    如果王瀌瀌的感覺沒錯的話，那就意味著在麓山還有類似陳安的存在，而這一位特殊存在一直沒有被陳安發現。
    它會看一眼王瀌瀌，有可能是發現了王瀌瀌的特殊，更有可能是它認識王瀌瀌，發現王瀌瀌離開郡沙很多年又回來了。
    那麽它認識王瀌瀌，就必然也認識陳安，它一直潛藏在暗處，默默地關注著，直到陳安終於能夠走出麓山的周圍，它才現身發出了某種暫時無法理解的信號。
    它是敵是友，是善是惡，一概不知。
    陳安這麽多年一直被困在河東，是不是它為他設置了活動範圍，也無從得知。
    “這誰知道呢？不過……它應該沒有惡意吧？”王瀌瀌吐掉了口裏的碎碎冰塑料外殼，把它交給陳安拿著，露出深思熟慮的表情，“反正我覺得它是南帝的可能性不高……南嶽帝門吹噓南帝是南方山脈的主神，純屬吹牛，你別聽她說什麽都信。”
    “嗯？你好像對南嶽帝門沒有什麽證明印象？”陳安聽她的語氣好像是這樣。
    王瀌瀌好看的鼻子皺了皺，輕哼一聲，“那當然了……你想想按照表麵上的關聯，我媽媽是王家的兒媳婦，薑家和王家聯姻，也是沾親帶故的，我媽媽平常做法事什麽的，理所應當去南嶽帝宮，對不對？”
    “你媽媽來雲麓宮做法事，最開始是你外公安排的。”陳安確定這一點，但王瀌瀌的意思好像還有些別的理由？
    王瀌瀌點了點頭，“沒錯，但是除此之外，也有我媽媽個人的理由。她認為南嶽帝宮根本就是糊弄人的，哪裏有南帝這個神明？南嶽帝門宣稱南帝掌管天下南方的山麓，這就很離譜了——因為最正統的南嶽，指的就是衡山，這可是佛道兩教的聖地，能歸這位南帝管？還有武夷山、黃山、峨眉山、廬山、這些名山也歸它管？問過人家了嗎？”
    “所以啊，你別看南嶽帝門和南嶽帝宮在郡沙嗚嗚喳喳的很風光，其實隻是本地人覺得南帝掌管南方山脈的說法，讓本地人有地域優越感，與有榮焉的感覺。都不用出湘南，隻要離開郡沙地界，外麵的道門就沒有幾個認可南嶽帝門的。”
    王瀌瀌十分肯定的總結，“這都是我媽媽說的，所以就算沒有外公的安排，她也隻會選擇擁有洞天福地道場的雲麓宮，而不是裝模作樣的南嶽帝宮。”
    陳安恍然大悟，從外地人和外省人的角度來看南嶽帝宮和南嶽帝門，對陳安來說還是比較新穎的角度。
    他以前作為金身神像，也常常聽到有人議論南嶽帝宮和南嶽帝門，隻是那些人大概都是本地人，立場自然不會太客觀，也讓陳安誤以為“南帝掌管天下南方山麓”是共識。
    王瀌瀌接著說道，“所以……即便真的存在南帝，這位南帝大人應該也隻會出現在它的道場南嶽帝宮，而沒有權力或者資格降臨在麓山。因為它又不是真的能夠掌管包括麓山在內的南方山麓，尤其是麓山還是洞天福地，是別的神明能夠隨便降臨的？這壞了規矩。”
    陳安抬手輕輕摸了摸王瀌瀌的頭，這個小腦袋瓜子隻要不異想天開，還是挺能夠分析問題的，能夠給陳安提供看待問題的不同視角，很有幫助。
    陳安說道，“這麽說來，讓麓山震動，同時也看了你一眼的這位，絕對不是南帝，那就可能是更加神秘的存在了——又或者是麓山的山神之類的？”
    “難說，誰知道呢？”王瀌瀌一下來了精神，“那麽我們下一步的行動，除了去各大道觀寺廟裏拜訪其他神像，還有就是在麓山尋找山神！”
    “去道觀寺廟還好……在麓山尋找山神？”陳安直接搖頭，“我們小時候都快把這座小小的麓山翻遍了，要有山神，早就托夢讓我們消停點了。”
    “噗——那倒不至於。”王瀌瀌想著小小的自己和小小的陳安在小小的麓山上到處玩耍的情景，心中一片暖意和溫馨，卻也更加堅定了行動的意誌，“你要跟我去……嗯，你不是說要早起跑步鍛煉身體嗎？我們就在麓山跑啊，順便到處看看，你使用你的願力或者道法什麽的尋找一下，以前都沒往這方麵想，現在有心，說不定就會發現一些不同之處。”
    陳安點了點頭，這倒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