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來自麓山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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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鴦姳是來找陳安的。
放學後,從黃善那裏得知陳安晚自習又請假了,就讓王鴦姳有點無心學習。
今天被陳安肆意羞辱,讓王鴦姳品嚐到了十八年以來最無法承受的痛苦與憤怒。
要知道她可是王家大小姐——平常王鴦姳總覺得,自己的驕傲是來自於她本人優秀和品格,和那些與生俱來的身份無關。
可是平常總是會享受到這種身份帶來的便利,她在刻意不稀罕之餘卻也被迫習慣得到與眾不同得對待。
例如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會遭受的各種嘲諷、譏笑、歧視和輕蔑等等,王鴦姳是絕對不會遭受到的,誰敢啊?誰會啊?
即便偶爾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也不過是一些無知的邊角料罷了,從來沒有人在清楚她王鴦姳個人的優秀品質和身份背景下,還對她無所顧忌地肆意羞辱。
對,隻有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陳安!
他明明知道她是王靜行的女兒,也明明知道她是學習成績優秀、能力突出的班長和學霸,卻完全沒有崇拜和佩服她的意思,反而對她百般戲弄、肆意折磨、沒完沒了的羞辱!
一想到他還是那麽討厭的一個人,而王鴦姳要在清明節他被打敗之前一直被這樣對待,王鴦姳哪裏還有心思學習?甚至連去電競房徹夜不眠埋頭苦讀的興致都沒有了。
如果能夠把把五殺,或者能夠驅散她心頭陰靄,可惜這是不可能的,即便她爸爸是王靜行,遊戲公司也不可能給她開這麽一個作弊係統啊!
更何況那有什麽意思?就像王鴦姳絕對不會讓鄧秘書去給道協打電話,從而讓道協給雲麓宮施壓,使得陳安到自己麵前來道歉悔過一樣。
王鴦姳決定親自來和陳安談判,運用自己高明的談話技巧和掌控用心的小手段,使得他改過自新,認識到他的錯誤,從而不再試圖堅持那個賭約對王鴦姳為所欲為。
哪裏知道陳安居然要去降妖除魔?
“我要去,我也要去降妖除魔。”王鴦姳猜到了司機可能就是需要降妖除魔的對象,馬上對馬本偉說道,“我是南嶽帝宮掌門人薑知許的親侄女,從小跟隨我阿姨學習道法,高一的時候我和陳安鬥法競爭班長之位,後來我當了三年班長。”
王鴦姳也不直接說自己是鬥法戰勝的陳安,但想必這個看起來很精明的司機,應該能夠進一步領悟到,王鴦姳既然能當三年班長,那多半是在鬥法上贏了陳安三年!
說完,王鴦姳挑釁地看了一眼陳安。
馬本偉大喜過望,直接招手讓王鴦姳上車,“走,一起去看看,這種事情當然是人多勢眾,眾人拾柴火焰旺啊!”
馬本偉回頭看了一眼陳安,發現陳安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王鴦姳,卻沒有否認的意思,心中頓時有了判斷,這個美少女也許未必能夠真的穩壓陳安,但絕對也是有本事的。
關鍵是,她是薑知許的外甥女這件事情沒有撒謊,否則還不被當麵揭穿?
薑知許啊——
馬本偉工地上出事以後,他來找的是常曦月,為什麽不找薑知許?難道是他不想嗎?
難道是他和宛月媛一樣,更信任雲麓宮嗎?
當然不是。
昨天馬本偉說他和婿記的老板李宇軒很熟,陳安當場表示婿記的老板是何蓉,馬本偉隻能訕笑,因為他當然夠不著真正的老板何蓉。
薑知許也一樣,她掌管南嶽帝宮,而南嶽帝宮其實也隻是她南嶽帝門的產業,她還是南嶽帝門的門主。
馬本偉最多最多能夠搭上處理南嶽帝宮日常事務的管理層,要請薑知許出麵給他做法事,他還沒那個麵子——倒不是財力問題,薑知許做法事也會收一些法酬,卻也是正常收費,並不會比常曦月高,也不會按照網紅的流量來收什麽出場費。
馬本偉也在抖音上關注了薑知許,可這個人真的太遙遠了,相比較而言常曦月容貌身材並不比薑知許差,也同樣擁有那種道姑的誘惑,更關鍵是夠得著。
大家平常都說夠不著的,比夠得著的更讓人心癢癢,可是你真餓了的時候,你是隻惦記著夠不著的,還是先吃夠得著的?
“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你阿姨真是南嶽帝宮那位大名鼎鼎的薑道長?”馬本偉看到王鴦姳直接上車坐在副駕駛上,更是喜笑顏開,同時也留意著陳安和王瀌瀌的神色,更確定了副駕駛座上沒有什麽妖邪鬼怪,否則他們肯定會提醒王鴦姳的。
馬本偉心中大定,連忙開車前往雷鋒鎮。
雷鋒鎮其實是老郡沙人的叫法,原本隸屬於望城縣,在郡沙市的擴張過程中望城縣改組為望城區,而雷鋒鎮也成為了雷鋒街道,由湘江新區托管。
這裏是郡沙的西大門,以前河西都屬於郡沙人眼裏的鄉下,更遑論雷鋒鎮了。
隨著城市的擴張,交通更加便利,新修的道路大大拉近了雷鋒街道和城市中心的距離,增加了經濟交流,給人的感覺去一趟雷鋒鎮也不像以前那麽麻煩和耗時了。
王鴦姳也好久沒有去雷鋒鎮了——上一次好像還是學校組織的學習雷鋒活動,陳安“水土不服”沒有去過。
現在他不但能去河東玩,還能去雷鋒鎮了?雷鋒鎮可比河東遠多了,等會兒他要真的像以前一樣在車上暈過去那就好玩了。
王鴦姳係好安全帶,發現後麵的陳安和王瀌瀌正襟危坐,似乎在仔細地留意著什麽。
馬本偉也發現了,陳安和王瀌瀌的姿態讓他既覺得對方在鄭重其事讓人放心,但又有些後背發涼,該不會是又發現了什麽問題吧?
其實陳安和王瀌瀌是在小心留意,看這次陳安往西逐漸遠離麓山,麓山還會不會再震動一下。
這樣的事情一次兩次還有可能是巧合,若還發生第三次,那就絕對無法用巧合來解釋了。
馬本偉駛離大學城以後,加快了車速,在西二環上靠近梅溪湖的位置,車子忽然震了一下。
“是不是那玩意又出現了?”馬本偉是第一個感覺不對勁的,他死死的抓住方向盤,憑借著老司機的本能控製著車子,生怕又像昨天那樣失控,他眼角的餘光瞟向副駕駛座,還好自己現在再次心驚肉跳,如陳安所說的感官放大,但好在看到的副駕駛座上依然是王鴦姳,而不是那個結結怪笑的黑影。
“啥玩意?”王鴦姳有些擔心地問道,“大叔你好好開車啊,怎麽一副生病了的樣子?要不要停車去看看。”
“沒事。”這時候陳安出聲了,“麓山地震了一下。”
“麓山又地震了?”王鴦姳剛才也感覺到了,回頭看了一眼陳安,這家夥該不會又要說什麽麓山地震,就是說明他是南帝的證據之類的蠢話了吧?
他沒說。
陳安正在和王瀌瀌咬耳朵說悄悄話。
“我剛才又感覺到了有什麽東西在遠遠地看了我們一眼——不過它好像情緒比較穩定,沒有像上次那樣略帶停留匆匆掃過。”王瀌瀌小聲說道,“大概是知道你會像前兩次一樣,短暫離開又回去吧。”
“看來我們確實應該花時間,主動在麓山仔細搜索感應一番。”陳安也在王瀌瀌耳邊說道,“我原來說的不適合主動接觸那些神秘未知,但現在對方明明已經關注到了我們,並且沒有顯露出敵意,我們去主動接觸應該沒有問題。”
“也許真的是山神,我希望它是小羊羔。”王瀌瀌十分期待地說道。
陳安摟著她的肩膀笑,王瀌瀌也覺得自己的期待有點不太現實,想想山神是萌萌的小羊羔子還會躲在娃娃機裏裝娃娃就感覺不太可能,便也吃吃發笑,一邊用頭頂在陳安的臉頰上蹭來蹭去。
王鴦姳不知道陳安和王瀌瀌在說什麽,但是自己被排斥在交流圈外的感覺倒是讓人相當不爽。
明明自己還把美容店凶殺案那麽機密的事情透露給了他,陳安也時不時地和王鴦姳講一些超出普通人理解的話題,兩個人雖然是仇人,但是在交流上屬於什麽話都可以說的,現在又是在避諱什麽?排斥什麽?
哼!真是討厭!
王鴦姳更覺得不合適的是,王瀌瀌有點太黏糊陳安了,看看兩個人靠在一起膩歪的樣子。
就算是男女朋友都要注意形象啊,更何況兩個人也不是這層關係!看來自己有時間還是要和王瀌瀌談一談,如果她和陳安是男女朋友關係,一定要主意陳安的私生活,他可不是一個檢點的人!
也要和陳安談一談,暗示他如果和某些年齡身份都不適合的女人有些不同尋常的關係,就不要再去招惹王瀌瀌!
也許自己操心的太多了,可人生在世,就是要關心和照顧親朋好友,眼見他們身上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自己能夠阻止或者幹預,卻束手旁觀,任由事情最後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怎麽行呢?
這不符合王鴦姳的人生之道!
馬本偉一邊開車,一邊緊張地關注其他人的反應,他看不出什麽問題來,但是也判斷出來了可能沒什麽事,畢竟其他人也在車上,如果馬本偉遭遇什麽威脅,是可能帶著他們一起車毀人亡的。
車上人多嘴雜,王鴦姳不方便和陳安談兩個人賭約的事情,隻好從書包的夾層裏抽出手機玩了起來。
馬本偉抽空瞄了一眼,這些會道法的人才,也不是什麽都厲害嘛,一把王者榮耀玩個百裏守約能死八次,真是菜到家了。
車子開到雷鋒鎮,陳安一下車就感覺到了些許的不適應,似乎有一股來自東邊麓山位置的力量,猶如磁吸一樣在拉扯他。
“我最遲明天早上就會回去的。”陳安無奈地朝著麓山的方向拱了拱手。
力量消失了。
陳安不禁啞然,微微張著嘴,目瞪口呆地看著那邊。
這……這股對自己形成桎梏和占有欲的力量,竟然是可以溝通的嗎?
自己真的是太年輕了。
在那個隱藏著的神秘世界裏,自己大概就是個懵懂孩童?那些從不露麵的神秘力量,真的存在,也真的在注視著他。
自己會不會是它們的小白鼠?
陳安有些擔憂,迎著夜色下微涼的風,他覺得自己對願力的需求更加迫切了……畢竟不管那些神秘力量是敵是友,抱有著什麽樣的目的,自己強大才是最重要的,才會在某個時刻擁有一些話語權。
“你在和山神說話嗎?”王瀌瀌小聲問道。
陳安從鼻子裏輕輕地“嗯”了一聲。
王瀌瀌頓時有些興奮,一邊回頭看麓山的方向,一邊被陳安拉著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要降什麽妖除什麽魔?”王鴦姳這才有空關心下馬本偉的事情。
剛剛才車上,她一邊打遊戲一邊思考對付陳安的方法和技巧,已經有了一些思路,正迫不及待準備和陳安鬥嘴——不,談判!
馬本偉連忙把他最近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並且重點強調是工地事故引起的。
“道長,現在你看怎麽辦?”馬本偉打量著陳安,才恍然發現陳安並沒有攜帶任何法器、法袍之類的,不禁又有些忐忑了。
上車之前隻顧著高興覺得請到了人就行,隨後在車上又總是擔心那個黑影影響自己開車,心思也不在這上麵。
陳安擺了擺手,示意馬本偉不用擔心,解釋道,“我師父上次來,是按照馬老板的要求做法事,需要應對各種各樣的情況,上陳天道,下撫人心,所以必須各種法器用品俱全。今天我們卻是目的明確,隻有一個,那就是解除你身上的麻煩,用不到那麽多法器,隻需到時候施展道法,引來九霄正雷讓邪祟煙消雲散即可。”
馬本偉這才稍微放心,又望向旁邊的王鴦姳,然後意識到王鴦姳是臨時加入的,能帶什麽法器出來?
不想王鴦姳卻正在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好像他現在就有什麽麻煩和問題似的,頓時讓馬本偉又一陣心慌。
這種情形讓馬本偉有些悲歎,想想自己在雷鋒鎮這一帶也算個風雲人物,在郡沙的建築行業也有些名聲,算是成功人士了,但是涉及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一切在正常社會中曆練出來的心機城府完全不管用,自己的情緒和思路完全被小屁孩子給控製了一樣。
“馬老板,你先回去休息,少少吃點喝點,然後排泄完後就沐浴更衣,穿上白色一整套的睡衣,期間不要再吃喝任何東西,更不能去衛生間,保持潔淨。也不要和任何人再說話聊天,以免氣息幹擾,你就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可以看書,但是不能玩手機……”陳安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你知道現在的人為什麽很難見鬼了嗎……哦,你見過了,那沒事了。”
王瀌瀌想起陳安的現代人眼睛被手機刺激得看不見高能量的藍光,所以見不到鬼的理論,忍不住想笑,便低下頭去拉了拉裙子。
王鴦姳卻有些好奇,她感覺陳安又有什麽不著邊際的胡說八道,盡管知道他那些說法肯定很蠢,但是每次都想聽聽他到底想說什麽——現在說半截不說了,倒是讓王鴦姳心中癢癢。
“好,那我回去準備。”馬本偉緊張地點了點頭,隨後把聯係方式給了陳安。
他現在把陳安幾人放下來的地方,就是他的工地,他自然認為陳安是要在工地走走看看情況的,便吩咐工地守夜的老李頭配合,滿足陳安等人的需求。
馬本偉一步一回頭地離開後,王鴦姳這才問陳安,“你剛才想說什麽……為什麽現在的人見不到鬼了?又為什麽不讓馬本偉玩手機?”
王瀌瀌主動把陳安的理論說了一遍。
出乎王瀌瀌意料的是,王鴦姳卻點了點頭,“確實有點道理……我認為,根據傳統道法的視角和規則論看待世界,也需要與時俱進為傳統理論融入新時代的理論觀點,世界是發展的,道門也不能因循守舊,要知道很多道家經典和量子理論都有暗合之理……”
王鴦姳還沒有說完,陳安卻已經拉著王瀌瀌往工地走去,他今天晚上是來幹正事的,可不是來和王鴦姳扯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