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4章 這一招誅心,老三徹底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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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裏看熱鬧的人像是聞著腥味的貓,越聚越多。
    地裏的活不幹了,家裏的飯不做了,一個個從田埂上、院門裏湊過來,遠遠跟在錢秀蓮身後,匯成了一條浩浩蕩蕩的“觀光”長龍。
    王建民就躲在自家院門後那條窄窄的門縫裏,聽著外麵潮水般的議論,一張臉先是漲紅,然後慢慢變成了青紫色。
    他什麽都明白了。
    這個老虔婆,根本不是瘋了。
    她是在演戲!
    剛才在院子裏把自己往死裏打,那是關起門來立威,是打給自己看的。
    現在拎著扁擔追著一個根本不存在的“自己”滿村跑,是演給全村人看!
    她要把自己“偷雞摸狗”的罪名,當著所有人的麵,用一根扁擔給敲得死死的!
    這哪裏是打他,這分明是要他的命!
    王建民氣到牙齒都在打戰,身體抖得像是秋風裏的落葉。
    可他低頭看看自己那條腫得發亮的腿,再感受一下骨頭縫裏傳來的、針紮似的劇痛,所有火氣被澆滅。
    別說衝出去理論,他現在連站穩都費勁。
    他隻能扒著門縫,眼睜睜看著錢秀蓮自導自演的這出大戲,在全村人的圍觀下,被推向頂點。
    錢秀蓮也沒想到,效果會這麽好。
    她打完王建民,心口那股積壓了兩輩子的邪火,其實並沒散幹淨。
    看著王建民那副爛泥扶不上牆的德行,她腦中突然就蹦出了一個更狠的念頭。
    關在家裏打,別人看不見,那多沒意思。
    要打,就得讓所有人都看見!
    她要讓這村裏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她是錢秀蓮的兒子,隻要手腳不幹淨,她這個當媽的,絕不護短,隻會往死裏管!
    於是,她提著扁擔衝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嘴裏也沒閑著。
    她罵得又快又順,把上輩子王建民幹過的那些偷雞摸狗、見不得光的破事,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抖了出來。
    “你還敢偷看李家寡婦洗澡!你個沒臉沒皮的狗東西!”
    “上回在鎮上跟人賭錢,輸了就掀桌子,是不是你幹的!”
    “老娘今天非得替天行道,清理門戶!”
    錢秀蓮的嗓門,把那些藏在記憶深處的齷齪事,一件件釘在了王建民的名字上。
    跟在後麵的村民們,直接聽得目瞪口呆。
    村裏最愛嚼舌根的劉大嘴,一邊氣喘籲籲地跟著跑,一邊興奮地拍著旁邊人的胳膊。
    “看見沒?看見沒!錢老太這是真想通了!知道兒子不能再慣著了!”
    她壓低聲音,又拔高語調,神秘又激動地宣布:“這叫什麽?書裏說的,叫大義滅親!”
    旁邊的人聽得連連點頭,一臉的深以為然。
    “可不是嘛,王建民那小子,是該下狠手管管了,再不管,以後就得去啃牢飯。”
    “還是錢老太有魄力!這扁擔下去,下下都是真功夫,換我可下不去這手。”
    風向,就在錢秀蓮這通“瘋魔”般的追打中,徹底變了。
    如果說,之前她打兒媳、罵兒子、給孫子灌鍋底灰,在村民眼裏是個徹底瘋了的惡婆婆。
    那麽現在,她拎著扁擔追打“逆子”,身上就鍍上了一層“管教不孝子”的正義光環。
    她的“瘋”,在村民們樸素的是非觀裏,忽然變得可以理解,甚至,有那麽點值得稱讚。
    錢秀蓮在村裏結結實實“追”了三圈,直跑的肺裏火辣辣地疼,估摸著戲演到位了,這才停下腳步。
    她拄著扁擔,彎著腰,裝出一副“沒追上,氣死我了”的挫敗模樣,一步一頓地往家走。
    一路上,再遇見村民,那些投來的眼神都變了味。
    不再是單純的恐懼和躲閃,反而添了幾分說不清的敬佩和同情。
    “錢大娘,歇會兒吧,為那混小子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就是!建黨那孩子是該打!您可千萬別心軟!”
    錢秀蓮麵無表情地對他們點了下頭,算是回應。
    心裏卻冷得像冰。
    懂?你們懂個屁。
    我不是為他好,我就是要他死。
    身敗名裂的,爛在泥裏的死。
    回到家,院門從裏麵閂上了。
    錢秀蓮抬腳,“砰”的一聲,那薄薄的木門板應聲而開。
    她一眼就看見,王建民、王建軍、趙春花三個人,像三隻受了驚的鵪鶉,縮在堂屋門口,滿眼驚恐地看著她。
    王建民一瘸一拐,臉上的青紫越發明顯,那眼神,怨毒裏混著深入骨髓的恐懼。
    錢秀蓮隨手將扁擔往地上一扔。
    “哐當——”
    一聲巨響,嚇得那三隻鵪鶉又是一個哆嗦。
    “算你跑得快。”
    她對著王建民,聲音不帶溫度,也懶得理會對方那副見了鬼的表情。
    她徑直走到堂屋主位坐下,端起桌上早就涼透的茶水,仰頭一飲而盡。
    一股冰涼順著喉嚨滑下,總算壓住了心裏的燥火。
    她抬起眼皮,視線緩緩掃過麵前的三人。
    王建軍和趙春花已經徹底嚇破了膽,頭垂得恨不得埋進胸口裏,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隻有王建民,還死死地梗著脖子,用那雙充血的眼睛瞪著她。
    “看什麽?”錢秀蓮的聲音很輕,卻像鞭子一樣抽在每個人的心上,“不服?”
    王建民的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麽,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能說什麽?
    說你剛才追的不是我?說你在外麵演戲汙蔑我?
    他毫不懷疑,隻要自己敢開口,地上的那根扁擔會立刻飛起來,把剛才那出戲,在他身上結結實實地再演一遍。
    “從今天起,”錢秀蓮的聲音在死寂的堂屋裏響起,每個字都砸在地上,不容置疑,“這個家,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規矩。”
    “讓你們幹活,就得幹活。誰敢偷奸耍滑……”
    她的手指,緩緩指向癱在地上的王建民。
    “他,就是下場。”
    “我不管你們以前是個什麽東西,從今往後,都得給我老老實實地當個人。”
    “聽明白了,就滾回屋去。晚飯前,這院子裏要是還有一片樹葉,你們三個,今晚就都別想吃飯了。”
    說完,她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幾隻嗡嗡作響的蒼蠅。
    王建軍和趙春花如蒙大赦,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回了自己屋裏。
    王建民還杵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錢秀蓮看都沒再看他一眼,徑直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砰!”
    門被重重關上。
    她需要休息,然後,籌備她的“麻辣蘿卜幹”大計。
    至於王建民這個孽障,日子還長,她有的是法子,慢慢炮製。
    門外,王建民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他感受著身上每一寸皮肉傳來的劇痛,腦子裏反複回響著村民們那些議論,和錢秀蓮那一句句誅心的叫罵。
    一股寒氣,從尾椎骨升起,凍結了他四肢百骸。
    他終於意識到,他媽,或者說,現在這個占據了他媽身體的“東西”,根本不是他用撒潑打滾就能對付的。
    她不僅手黑,心更毒。
    今天這一出,打的是他的身,毀的是他的根。
    從今往後,他王建民在這村裏,就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是連小孩見了都要吐口水的存在。
    他再想靠著耍賴占便宜,門都沒有了。
    硬碰硬,是死路一條。
    必須想個別的法子。
    一個……比他那個蠢貨二哥,更陰,更毒的法子!
    王建民的眼神,在黑暗中慢慢變了,那怨毒的恨意沉澱下去,透出一股和他二哥王建軍如出一轍的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