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平平無奇,外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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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塊通體烏黑的令牌,巴掌大小,入手微沉,非金非木。令牌正麵,用古樸的篆文刻著“洛水”二字,背麵則是一幅簡約的城池圖紋。
    “先生,這是林某的一點心意,還請務必收下。”
    蕭銘的目光落在那塊令牌上。
    林嘯天趕忙解釋道:“此乃‘城主令’,整個洛水城,包括我在內,總共隻發出過三枚。持此令,在城中所有官營商鋪,以及與城主府有合作的九成商家裏,皆可享受最高折扣。”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鄭重:“更重要的是,先生若在城中遇到任何麻煩,憑此令,可隨時調動三支城主府的巡邏衛隊。他們見此令,如見我親臨!”
    這已經不是什麽折扣優惠了,這幾乎是半個城主府的調度權,是身份與權力的象征。
    蕭銘看了一眼林嘯天。這人倒也果決,懂得如何投資。
    他沒有再拒絕,伸手接過了那塊令牌,入手冰涼。
    “多謝。”
    “先生肯收下,是林某的榮幸!”林嘯天長長舒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送出這枚令牌,便意味著將這位“先生”與洛水城,與他城主府,更深地綁定在了一起。這筆買賣,穩賺不賠。
    蕭銘將令牌收起,轉身便準備離開。
    他答應的事情已經辦完,沒必要在此久留。
    “先生請留步!”
    林嘯天見他要走,心中那個盤桓已久的巨大疑惑終於按捺不住,他猶豫再三,還是鼓起勇氣,躬身問道:
    “林某冒昧,鬥膽請教先生……您這般通天徹地的修為,可是來自天玄宗的內門,甚至是……傳說中,那幾處不問世事的聖地?”
    蕭銘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如此。
    “我隻是個過客,碰巧路過罷了。”
    他轉身,向殿外走去,留下林嘯天一人在原地,久久無法平複那激蕩的心情。
    平平無奇?
    林嘯天咀嚼著這幾個字,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他非但沒有感到被戲耍的憤怒,反而生出一種更加深沉的敬畏。
    這等人物,竟隻願自稱“平平無奇”!
    這已經不是低調,而是一種俯瞰眾生的淡然。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蕭銘離去的方向,再次深深一拜。
    ……
    蕭銘走出偏殿,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如同兩尊望夫石般的墨靈萱和白酥雪。
    周圍的賓客早已散去,隻剩下她們兩人,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格外醒目。
    “師兄!”
    白酥雪第一個衝了上來,像隻受驚的小兔子,一把抓住蕭銘的衣袖,緊張兮兮地上下打量他。
    “你沒事吧?城主沒有為難你吧?他找你做什麽呀?是不是要你賠東西?”
    一連串的問題,帶著濃濃的關切。
    蕭銘還沒來得及回答,另一道清冷而銳利的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墨靈萱一言不發,就那麽靜靜地看著他。
    那眼神,不再是往日裏師姐對師弟的隨和與關照,而是一種審視,一種探究,仿佛要將他從裏到外看個通透。
    蕭銘心中了然,真正的考驗,現在才開始。
    “沒事,”他拍了拍白酥雪的腦袋,語氣輕鬆,“城主隻是問了些宗門的事,順便送了點見麵禮。”
    他晃了晃手中那枚烏黑的城主令。
    白酥雪好奇地湊過去看,但墨靈萱的目光,卻始終鎖定在蕭銘的臉上,沒有絲毫偏移。
    回到城主府安排的別院。
    白酥雪還在為那枚令牌驚歎不已,嘰嘰喳喳地討論著這令牌能在哪些店鋪打折。
    “都這麽晚了,還不去休息?”墨靈萱清冷的聲音響起,打斷了白酥雪的興奮。
    白酥雪吐了吐舌頭,感覺到大師姐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趕忙乖巧地應了一聲,一步三回頭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庭院中,隻剩下蕭銘和墨靈萱兩人。
    月光如水,灑在青石板上,拉長了兩人的影子。
    “蕭銘。”
    墨靈萱終於開口,聲音比月光還要清冷幾分。
    她轉過身,正視著蕭銘,那雙曾因火毒而黯淡,如今卻璀璨如星的眸子裏,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
    “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你到底是誰?”
    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你絕不是一個普通的靈氣九段弟子!”
    身為大師姐,她有責任弄清楚自己師弟的底細。
    身為同伴,那份發自內心的關心,讓她無法容忍身邊潛藏著如此巨大的未知。
    蕭銘迎著她的目光,神色平靜。
    他知道,簡單的糊弄,絕對騙不過心思縝密的墨靈萱。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組織語言,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無奈與苦笑。
    “大師姐,此事說來話長,也有些匪夷所思。”
    他歎了口氣,半真半假地說道:“我早年流落街頭時,曾無意間闖入一處破敗的古修士洞府,在裏麵,我並未找到什麽靈丹妙藥或是神兵利器,隻得到了一本殘缺的古籍。”
    墨靈萱的眉頭微微蹙起,靜靜地聽著。
    “那古籍上記載的並非修煉功法,而是一種名為‘懾心術’的精神秘法。”蕭銘的聲音壓得很低,仿佛在訴說一個不願為人知的秘密,“這種秘法,可以通過特殊的精神波動,瞬間震懾心誌不堅之人,讓對方產生巨大的恐懼。”
    他看著墨靈萱,眼神誠懇:“今夜宴會上,那烈火門的弟子心神本就不穩,我正是出其不意,才讓他當眾失態。至於那位長老……”
    蕭銘搖了搖頭,苦笑道:“他用神識探查我,恰好觸動了這秘法的被動防禦,這才遭了反噬。說到底,都是取巧的手段。”
    他攤了攤手,神情坦然:“這種秘法消耗巨大,而且隻能對付心神有漏之人,若是遇到真正意誌堅定的高手,或是對方有了防備,便毫無用處。我修為低微,這算是我唯一的保命底牌了。”
    這番解釋,將一切都歸結於“奇遇”和“技巧”,聽起來合情合理,既解釋了宴會上的異狀,又沒有暴露他真正的實力。
    一個落魄少年,偶得奇遇,學了些旁門左道的秘術,這在修真界,並不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