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找林嶼白補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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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依白之所以大鬧一通,就是想讓事情毫無轉圜的餘地。
    沒想到陳家竟然會這般忍下來,甚至讓父親再次出麵施壓。
    看來,陳允禮是鐵了心要攀附宋家這棵大樹了。
    宋依白心中冷笑,麵上卻依舊平靜,她抬眼直視宋文墨,語氣斬釘截鐵:
    “父親,我不會去的!”
    “既然陳家大度,陳公子也已經同意等我一年,那就在自家宅子等著吧!”
    “我們還未成婚,陳家若搬來我的宅子,難免惹人閑話!”
    “你說是吧!陳公子?”
    宋依白知道自家親爹根本不信她能考上縣試案首,和她簽訂賭約,不過是權宜之計。
    她知道現在的自己就算是再反抗,也不可能退了這門親。
    所以她隻能退而求其次,不讓陳家來煩自己就好……
    陳允禮是一日也不想在陳家村的破房子裏住……
    但是為成婚前,男方去女方的宅子居住本就不合理!
    他若是厚著臉皮去,會更讓宋依白瞧不起她,若是再鬧起來,難堪的還是他。
    盡管他在不願意,也隻能點頭。
    “依白,你說的是!”陳允禮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袖中的手卻已攥得發白,“既是未成婚,我自然該守著禮數。”
    他轉向宋文墨,躬身行禮:
    “伯父,之前搬去依白的宅子,並不是小侄貪慕虛榮,而是依白盛情難卻,再加上小侄想尋個離書院近的地方安心讀書!
    既然如今……”
    陳允禮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看了眼站在一旁低垂著眉眼的宋依白,繼續說道:
    “如今依白覺得不妥,小侄自然遵從。”
    “隻是……小侄在與依白結親之前就是在宋氏讀書的,現在……”
    在宋氏族學讀書是可以免束脩的,若是這一年,注定不能再享受宋家帶給他的優渥生活,那麽至少這宋氏族學,他絕不能放棄。
    “允禮,你能在宋氏族學讀書,完全是因為你自身的能力,和依白無關。你放心,就算是你日後和依白有緣無分,宋氏族學的大門也會永遠像你敞開著!”
    “這樣吧!”
    “你還是回到宋氏族學的齋舍吧!伯父幫你升到甲等齋舍,這樣你也能專心學習!”
    陳允禮聞言,心中狂喜。
    他先前雖也住在族學齋舍,卻隻是普通齋舍,七八人同住的大通鋪,擁擠嘈雜。
    沒想到如今因禍得福,竟能入住甲等齋舍……
    那裏不僅環境清幽,更代表著宋氏族學對學子最高的認可。
    那是專為絕世天才設立的居所,目前整個族學,唯有風縣第一天才、十六歲便中秀才的林嶼白有此資格。
    他心中狂喜,麵上卻極力維持著感激與謙遜,對著宋文墨深深一揖,
    “伯父厚愛,小侄……小侄感激不盡!定當懸梁刺股,刻苦攻讀,絕不辜負伯父的栽培與期望!”
    宋文墨見他如此,撫須點頭:
    “嗯,知上進便好。
    甲等齋舍乃是我宋氏族學對勤勉向學、資質出眾者的褒獎,望你珍惜此番機遇,莫要辜負。”
    “小侄謹記伯父教誨!”
    陳允禮再次鄭重行禮,這才躬身退下。
    經過宋依白身邊時,他腳步微頓,目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依白!雖然不舍得和你的這段姻緣,但是還是祝福你,可以在明年的縣試上大放異彩!”
    “定不會讓你失望!“
    宋依白的聲音清越堅定,迎上陳允禮看似真誠,實則暗藏譏諷的目光。
    她如何聽不出他話裏的深意——表麵祝福,實則認定她絕無可能考中案首。
    陳允禮扯了扯嘴角,最終什麽也沒說,轉身離去……
    廳內又隻剩下父女二人。
    宋文墨看著宋依白半晌兒,最後深深地歎了口氣:“為父如此安排,你可有異議?”
    宋依白心中明了,父親此舉,既是惜才,也是給陳家、更是給她自己留一個台階。
    她若再反對,便會被認為不識大體了。
    宋依白不想說太多,不管陳允禮住在哪裏,反正不要幹擾她的學習就成!
    “父親安排便是。”
    宋文墨見她沒有繼續頂撞,臉色稍霽,揮了揮手道:“既如此,你便回去吧!記住,不要故意針對陳允禮,就算你們的親事不成,也不要處成仇人!”
    “女兒明白!”
    宋依白說完,弓了弓身子退下了……
    戌時初刻,宋依白帶著薑玥和宋景元準時來到甲等齋舍。
    甲等齋舍是宋氏族學最好的齋舍,有單獨的院子,小院清幽,月色如水。
    幾叢翠竹在夜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
    池塘水麵泛著粼粼波光,幾尾錦鯉偶爾躍出,濺起細碎的水花。
    甲等齋舍裏,有兩間屋子亮著燈,想來是陳允禮已經搬了進來。
    宋依白直接站在了林嶼白的屋子門前,敲了敲門。
    很快,門被打開。
    林嶼白依舊穿著那身洗得發白、甚至肘部還打著深色補丁的長衫,但漿洗得十分幹淨,整個人透著一股清洌的書卷氣。
    月光照在他的臉上,讓宋依白的腦海裏不由地想起一句詩詞:
    “積石有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來了!進來吧!”
    林嶼白看了看三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宋依白點點頭,率先走了進去。
    宋景元看了一眼臉色微紅的薑玥,心裏頓時像打翻了醋壇子,酸溜溜的。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板,搶在薑玥前麵邁進了屋子,仿佛這樣就能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林嶼白的房間都是宋家族學原有的擺設,低調奢華,足以證明宋家對林嶼白這種真正人才的看重。
    花梨木的書桌,官帽椅,多寶閣上雖無珍玩,卻整齊碼放著書籍卷軸,連窗欞都是雕花的。
    隻是這屋主人物品極少,除了必備的筆墨紙硯和幾件洗換的素色衣衫,再無長物,讓這間本該精致的屋子透出一種近乎苦行僧般的清寂。
    宋依白進來後,沒有多餘的寒暄,直接從袖中取出一個素淨的青色荷包,掏出二兩銀子放在林嶼白那張擦得一塵不染的花梨木書桌上,發出輕微的一聲“嗒”。
    “林師兄,”
    她語氣坦然,目光清正,
    “這是我和薑玥這個月的束脩。我們二人基礎薄弱,日後就勞你費心指點了。”
    她頓了頓,瞥了一眼已經自動找了個角落,開始研究多寶閣上那隻仿官窯筆洗的宋景元,補充道:
    “我三哥隻是來作陪,不參與講學,所以這裏一共是二兩銀子。
    若日後我們學業有所進益,再另行答謝。”
    林嶼白未再多話,收了銀錢,便請她們於桌旁坐下。
    “教學之事,需量力而行。
    在下須先摸清二位師妹的底子,方能有的放矢。
    還請兩位告知,四書五經已研讀至何章何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