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車內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洛未央握著方向盤的指節微微發白。
    不用回頭，她也能想象出司妄宴說出這話的表情，以及──
    他那滲人的笑。
    相較於車內詭異的氣氛，彈幕則是另一番情景。
    ［窩趣，這是什麽鰥夫男團？］
    ［所以男嘉賓都有個白月光，但白月光都嘎了？］
    ［別提了，我跟男三是同世界的，他愛人沒了以後，整天跟發了瘋似的！］
    洛未央看到這條彈幕，目光頓了頓。
    說起來，她完成任務，脫離各個小世界後，原先的攻略對象會是什麽反應、怎麽過日子，她還真沒去關心過。
    也或者，是不敢去關心。
    其他彈幕見到那人開口，也紛紛追問起詳細。
    洛未央本打算收斂眼神，不去關注。
    可偏偏，司妄宴自己主動開口。
    “我當時找她找了好久，就算身體不存，隻要靈魂還在，我就有把握能尋到她。”
    洛未央心中一跳，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司妄宴本體就是亡靈。
    那就代表要循一個靈魂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
    前提是，那靈魂是與他在同一世界的人。
    車內寒意漸盛。
    司妄宴清冽的嗓音如今聽來，更顯凍人。
    “我找遍所有地方，翻遍所有角落，連她的一片靈魂碎片，也沒有尋到。”
    ［代入男三，這很絕望了。］
    ［害，當時在找的時候他恨不得掘地三尺，找得眼睛都紅了！］
    ［是啊！他在瘋找翻地搬山的時候，我還差點被山砸了呢！］
    所有人靜靜聽他說話，然後，司妄宴抬頭。
    洛未央因為他突地沉默，忍不住往後視鏡看了一眼。
    也就是這一眼，讓緊盯著後視鏡的司妄宴捕捉到。
    他看著洛未央的眼神就看見獵物上鉤似的，咧嘴一笑。
    “終於，我從世界的裂縫裏，發現另一個世界，竟然有她靈魂的氣息。”
    洛未央喉頭發緊。
    她此刻忽然也能感受到，係統安生待在它的空間裏，被人貿然闖入的驚悚感了。
    “原來，我的她沒死，隻是被一個叫‘係統’的小東西，送進了別的世界。”
    彈幕炸鍋。
    ［？？？什麽意思？男三的白月光是穿的？］
    ［不是，哥們，你白月光既然還在，你來參加戀綜幹什麽？？］
    ［有沒有可能……他白月光是女嘉賓之一呢？］
    瞬間，洛未央能感覺到四道目光如同化為實體重量，壓在她背上，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
    “哦？我的雌主，也被那個叫‘係統’的玩意兒帶走了。”
    炎紅獄率先打破沉默開口。
    他話語中並沒有半點因為巧合而有的驚喜，有的隻有對洛未央再次加深的審視。
    “我的妻主也，被‘係統’，送去其他……世界。”
    千影淵說著，神色都冷了下來，表情無悲無喜。
    就連最寡言的夜無燼，這會兒也跟著開口。
    “我的她，也是。”
    車上四人，最重要的伴侶都被係統以死遁的形式帶走。
    然後，他們參與錄製同一檔戀綜。
    他們同時在其中一名女嘉賓身上，察覺到一絲曾有的熟悉感。
    有些事情，太過巧合，那就不是巧合。
    洛未央頂著四道尖銳的眼神，強裝鎮定。
    她狠狠踩下煞車。
    “到了！”
    說完，洛未央不等車上四人動作，自己率先開車門，逃之夭夭。
    死定了死定了。
    其他三位女嘉賓也才剛到沒多久，瞧見洛未央臉色鐵青狂奔而來，一個個都很錯愕。
    “這是怎麽了？有人在追你嗎？”
    鄒笑涵納悶看了眼洛未央身後，沒人啊？
    “難道，彈幕猜的都是真的？”裴娜捂住自己嘴，感覺自己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真相。
    “彈幕說什麽了？”
    袁紫菲太困了，一路上閉眼休息，倒沒怎麽注意。
    萬界直播戀綜，麵向的雖是萬界觀眾，但能看見彈幕的，也就隻有幾個女嘉賓，男嘉賓並沒有觀看彈幕的權限。
    裴娜壓低聲音說：“彈幕在猜，四個男嘉賓死遁的白月光，就是……”
    她沒說出最後答案，隻將眼神投向洛未央。
    洛未央沒想到逃了虎穴，還有龍潭在等著自己。
    “可別胡說！我都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就非巴著我不放！”
    洛未央本來還擔心男嘉賓們都纏著自己，會不會讓女嘉賓心裏有所微詞。
    結果一看，女嘉賓吃瓜吃得正歡。
    就連最颯的袁紫菲也是。
    她本來一副對什麽都漠不關心的模樣，這會兒都亮著眼，直勾勾期待著洛未央答案。
    “那你對他們之中的誰，最有好感？”
    她們說話音量是普通大小，但是對幾個本就不是人類的人外們來說，即便隔了一點距離，想聽的話要想聽見，那也輕而易舉。
    原先四人彼此打量牽製，雖心中都有一個猜測，但誰也沒有率先點破。
    就這麽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沒有一個人先開口。
    沒有洛未央在的地方，沒意思。
    幾人陸續下車往超市門口走，走到一半，就聽見女嘉賓們在聊的話題，他們也相當感興趣。
    隻是，不能靠近。
    這種問題，男嘉賓任何一個出現在附近，都有可能終止她們的談話。
    為了聽到想聽的答案，四個男嘉賓格外有默契。
    他們屏氣凝神，在等洛未央答案。
    “啊？這不是才見麵沒多久嗎？”洛未央搔了搔頭，“相處時間還不長，沒好判斷啊。”
    這話卻讓聽見此話的男嘉賓們華華麗麗地誤解了。
    炎紅獄抱著自己雙臂，一臉認真：“要增加相處的時間。”
    夜無燼沒說話，隻是自己默默點了下頭。
    司妄宴捏著下巴，細細思量。
    隻有千影淵，率先到了洛未央身後。
    他也不用雙腿走路，直接化為黑霧在原地消散，然後突然出現在洛未央身邊，把女嘉賓們都給嚇了好大一跳。
    “嚇死我了！”
    洛未央也冷不丁被嚇到，往旁彈了兩步，恰好被千影淵勾住腰身往懷裏帶，這才沒讓她摔下台階。
    千影淵的血紅色雙眼緊盯著她：“你說相處時間不夠，所以，我來了。”
    說完，千影淵卻是歪著腦袋，對著還驚魂未定的洛未央說：“還有……你被嚇到的，反應，跟我妻主，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