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公主的智齒 土辦法也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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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了片刻,公主見他不走,疼痛加上煩躁,脾氣又上來了:“庸醫!連看都不會看!就知道杵在這裏!來人,把這個沒用的庸醫給本宮轟出去,讓他去刷淨今天的馬桶!“
兩個小太監麵露難色,但還是怯生生地朝陳越走來。
陳越心裏一急,這要是真被拖去刷馬桶,他這剛得來的“禦用牙匠“就成了全天下的笑柄了!情急之下,他眼角的餘光瞥見殿外廊下站著幾位女官,其中一人身著淺碧色宮裝,身姿窈窕,氣質溫婉,正安靜地垂手而立。她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麵容清麗,肌膚細膩,一雙眸子清澈如水,透著聰慧與沉靜。此刻,她手中正無意識地撚著一段看起來頗為堅韌的彩色絲線。那些絲線堅韌而有光澤,必定不是凡品。
絲線?
一個塵封的記憶瞬間被喚醒。小時候老家鄰居孩子乳牙滯留,那位老牙醫好像就用過類似的土辦法!
一個在現代看似荒誕,但此刻卻是唯一可行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瞬間成型!
“等等!“陳越急忙喊道,臉上重新堆起笑容,“公主殿下,既然您不願張口,下官確有一個‘不用看,不用碰’的法子,就是不知道,公主殿下敢不敢試?”
“有什麽不敢的!”公主最受不得激將法,“你說!什麽法子?要是敢戲耍本宮,罪加一等!”
“那就好!“陳越拍著胸脯保證,“不過,需要向那位女官借她手中絲線一用。“他指向廊下那位碧衣女官。
公主順著他的手指看去,見是熟悉的麵孔,點了點頭。一個小太監立刻跑過去,跟那女官低語幾句。那女官抬起頭,清澈的目光帶著幾分好奇落在陳越身上,隨即微微頷首,將手中那束光滑而強韌的絲線遞了過來。
陳越接過絲線,觸手感覺異常堅韌順滑,心中暗讚一聲好材料。
他對著公主揚了揚手裏的絲線,神秘地一笑:“這個法子,需要公主殿下的配合。下官需要知道,您到底是哪一顆牙最疼?”
公主捂著臉,含糊地指了指自己口腔最深處的位置。
陳越心裏有數了,是阻生智齒,也就是俗稱的“盡頭牙”在作祟。這種牙往往因為生長空間不足而引發炎症,在古代,除了硬拔或者等它自己爛掉,別無他法。
“好,”陳越胸有成竹地說道,“現在,請公主殿下忍痛,將這根絲線的一頭,係在您那顆最疼的牙上。另一頭嘛……就交給下官了。”
在場所有人都聽傻了。這是治牙?這是在幹嘛?
公主也猶豫了,但劇烈的疼痛和一絲好奇心,最終還是讓她妥協了。她屏住呼吸,忍著劇痛,在宮女的幫助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那根堅韌的絲線,係在了那顆惹禍的智齒上。
陳越接過絲線的另一端,卻並沒有立刻動手。他環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大殿門口一根粗大的廊柱上。他走過去,將絲線的另一頭,在廊柱上牢牢地係了個死結。
做完這一切,他拍了拍手,對周圍目瞪口呆的宮女們說道:“各位姐姐,麻煩你們一件事。待會兒,你們就跟公主殿下聊聊天,講講笑話,隨便什麽都行,目的隻有一個——把公主殿下給逗笑!”
“啊?”宮女們麵麵相覷,完全不明白這是什麽操作。
“這……這成何體統!”許冠陽大聲嗬斥,“簡直是胡鬧!你這是在戲耍公主殿下!”
陳越卻不理他,隻是對著太康公主,一臉真誠地說道:“公主殿下,您信我一次。這疼痛啊,最怕的就是開心的笑聲。您隻要一笑,保證牙到……呃,病除!”
公主將信將疑,但事已至此,她也隻好點了點頭。
幾個平日裏最會講笑話的宮女被推了出來。她們憋著笑,開始七嘴八舌地給公主講起了宮裏的趣聞和民間的段子。
起初,公主還因為牙疼而愁眉不展。但漸漸地,她也被那些滑稽的故事吸引了。當聽到一個小太監學蛤蟆叫,結果不小心把假牙都給叫出來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這一笑,就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整個人的身子都跟著向前傾了一下。
就在她笑得最開懷的那一瞬間——
“嗖!”
那根係在牙齒和柱子上的絲線,瞬間繃直!
公主隻覺得嘴裏一鬆,有什麽東西“吧嗒”一聲掉了下來。她下意識地停住笑,用舌頭舔了舔,發現……那個折磨了她七八天的“硬塊”,居然不見了!而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低下頭,隻見一顆帶著血絲的牙齒,正靜靜地躺在她的裙擺上。
鴉雀無聲!
整個長樂宮,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仿佛看到了神仙變戲法。
“哇——!”
下一秒,太康公主卻突然放聲大哭起來。但這次,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委屈和……釋放。她一邊哭,一邊破涕為笑,指著陳越,又羞又惱地說道:“你……你這個壞蛋!你居然……用這種法子騙本宮笑!”
她看著地上那顆牙,又摸了摸自己不再腫痛的臉頰,最後,還是忍不住說道:“不過……本宮……本宮算是勉強原諒你了!”
全殿的太監宮女原本都看得目瞪口呆,聽到公主的這番話語,紛紛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剛才那位借出絲線的碧衣女官,不知何時已悄然走進殿內,看到這巧妙至極的一幕,忍不住以袖掩口,輕輕笑出聲來。那笑聲如同清泉擊石,清脆悅耳。她的目光落在陳越身上,那雙像秋水一樣明亮的眼睛裏,閃爍著好奇與欽佩的光芒。她心想:這個陳牙匠,雖然看著不正經,可本事……真大。人,也好像……挺帥的。
聽到公主說可以勉強原諒自己,陳越這才鬆了口氣,上前小心地取下那截還帶著血絲的絲線和被帶下來的智齒,對公主行了一禮:“殿下,障礙已除,引流通暢,疼痛自會緩解。這幾日需用溫鹽水勤加漱口,保持潔淨。“
太康公主破涕為笑,看著陳越,白皙的臉頰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卻已雨過天晴,更顯得嬌豔動人。她微微揚起下巴,努力維持著公主的儀態,但語氣已緩和了許多,甚至帶上了嬌嗔的口氣:“哼,算你還有些真本事,不像那些隻會開苦湯藥的庸醫。本宮……本宮可得大大地賞賜與你。“
陳越趕緊低頭躬身謝恩。
這時,那位碧衣女官嫋嫋娜娜地走了過來,對陳越盈盈一福,聲音溫婉動聽:“陳大人巧思妙想,化腐朽為神奇,令人歎服。奴婢趙雪,在尚服局當差。“
陳越連忙還禮:“趙女官過獎了,不過是情急之下,偶得拙計,僥幸成功罷了。“他注意到趙雪不僅容貌清麗,言行舉止更是端莊得體,一顰一笑皆合乎禮儀,又不失溫和,讓人如沐春風。
趙雪微笑道:“陳大人過謙了。此法看似簡單,實則需要對症施治,更需把握巧妙力道,非心思機敏、膽大心細者不能為。“她目光流轉,落在陳越臉上,帶著幾分探究,“奴婢觀大人手法,似乎與尋常醫者大不相同。“
陳越心中微動,感覺這位趙女官觀察力十分敏銳,他打了個哈哈:“雕蟲小技,因地製宜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今日還得多謝趙女官的絲線相助。“
“區區絲線,能解殿下之苦,是它的造化。“趙雪淺淺一笑,笑容溫婉,隨即又關切地看向公主,細心為她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鬢發,動作輕柔體貼。
陳越看著這一幕,心中對這溫婉聰慧的女官印象頗佳。處理完公主的智齒危機,他不敢久留,再次行禮告退。
走出宮殿,陳越看了看天色,想起張皇後之前的邀約,心頭又是一緊。皇後的牙齦出血,聽起來像是慢性問題,恐怕比公主這急性炎症更麻煩。但皇後娘娘的病情,可是打開後宮市場的關鍵一步啊,不能怠慢!
“這宮裏的差事,真是一樁接一樁,沒個消停。“他暗自嘀咕,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角,“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回值房吃口飯,下午再去椒房殿看看情況。“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收斂心神,朝著值房走去。隻是他沒注意到,不遠處的月亮門後,許冠陽那陰魂不散的身影再次一閃而過,正陰沉地盯著他的背影,不知又在盤算著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