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大明朝第一支“牙膏”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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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是工坊的核心禁地,連蒼蠅都飛不進來。四麵牆都被封得嚴嚴實實,隻留了高處的幾個氣窗。稍微一提鼻子,就能聞到一股濃鬱的草藥味、酒精味、生石灰味,還有一種讓人倒胃口的醋酸味。
    陳越召集了劉鐵錘、張鬼手、孫配方三位老匠人,神情嚴肅地站在一張大桌子前。桌上擺滿了瓶瓶罐罐,還有各種失敗的試驗品。
    “各位師傅,”陳越掃了一眼眾人,“光靠刷子不夠,那是‘槍’,是槍就得有‘子彈’!咱們得配上專門的膏體,才能深入清潔,養護牙齦,讓這刷子發揮最大的威力!否則,咱們就是給別人做嫁衣!”
    他在黑板上用炭條畫出了牙膏管和膏體的構想圖,那是一個跨越時代的設想——不是幹巴巴的牙粉,而是濕潤、細膩、能擠出來的膏體。
    孫配方是個藥癡,此刻正對著一盆盆失敗的牙粉抓耳撓腮,胡子都揪斷了好幾根。他利用微量白酒防腐,加入蒲公英提取物抗菌,確實初步解決了膏體分層和發黴的問題。但是……
    “大人,這東西……它口感不對啊!而且性狀也穩不住!”孫配方用小勺挑了一點那個灰撲撲的膏體,嚐了嚐,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像是吃了一嘴的苦瓜,“幹巴巴的,跟吃了一嘴沙子似的,還掉渣。加蜂蜜吧,太粘,而且容易招螞蟻,放兩天就餿了;加水吧,稀湯寡水的,根本掛不住。您說的那個什麽……能讓膏體保持濕潤,入口有清甜絲滑之感,還不是糖的東西……老朽活了大半輩子,翻遍了藥典,真是聞所未聞啊!”
    劉鐵錘也在旁邊幫腔:“是啊大人,這也太難為人了。咱們是匠人,不是神仙。”
    陳越看著那盆失敗品,心裏也是焦灼萬分。他知道,這是卡在了“保濕劑”上。在現代,這東西叫甘油。可在大明朝,這玩意兒去哪找?沒有甘油,牙膏就隻能是個半成品,賣不上價,也打不過太醫院那幫人,更別提一猛子要紮進來福王了。
    “這乃是關鍵難題。”陳越在屋子裏來回踱步,腦子裏瘋狂搜索著化學知識,“如果沒有這東西,咱們這‘潔齒刷’就是個瘸子。”
    既然沒有甘油,陳越想先試試用高純度的白糖能不能暫代。雖然容易蛀牙,但通過配比也許能緩解,總比沙子強。但這需要大量的、上好的白糖,這在當時屬於戰略物資。
    他拿著申請條子,帶著拜帖站在戶部衙門的後院廂房裏。大廳上,坐著一位正在慢條斯理品茶的官員——正是那位曾經被陳越用銅針治好牙洞、卻因為陳越拒收謝禮而覺得失了麵子、懷恨在心的魏尚書。
    “喲,這不是陳大禦醫嗎?”魏尚書放下茶杯,陰陽怪氣地說道,眼皮都沒抬一下,“怎麽?不在宮裏伺候萬歲爺,跑到我們戶部來要飯了?這白糖可是貢品,都有定例的。你一個牙匠,要這麽多精糖何用?莫非是以公濟私,拿回去做糖葫蘆賣?還是想拿去賄賂誰啊?”
    陳越壓著火氣,耐著性子解釋:“尚書大人,這是為了研製新的潔齒藥物,是為萬歲爺分憂,也是為了給宮裏的娘娘們做脂粉用的(借口)。還請大人行個方便,回頭必有重謝。”
    “方便?”魏尚書冷笑一聲,把那張條子往地上一扔,“戶部的規矩就是不方便。你這條子上寫得不清不楚,本官怎麽批?回去重寫!或者……你求求本官?給本官磕個頭,本官或許能考慮考慮。”
    這就是赤裸裸的刁難了,也是官場的下馬威。周圍的幾個小吏都在捂著嘴偷笑。
    陳越深吸一口氣,不再廢話。他彎腰撿起那張條子,拍了拍上麵的灰,然後從懷裏掏出那塊皇帝特許他“專奏專辦”、可調用相關資源的金牌,猛地往桌子上上一拍。
    “咚!”
    那沉悶的聲音震得魏尚書手裏的茶水都灑了出來,燙得他一哆嗦。
    “尚書大人,看清楚了!這是萬歲爺的敕令!見牌如見君!上麵寫得清清楚楚,凡涉潔齒事宜,各部需全力配合!您要是覺得您的規矩比萬歲爺的旨意還大,那咱們就去禦前辯一辯!看看是您的帽子硬,還是這金牌硬!”
    魏尚書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盯著那塊金牌,像是吞了一隻死蒼蠅。他沒想到這個小小的牙匠竟然真的敢拿雞毛當令箭,還敢當眾頂撞他。
    “你……”魏尚書指著陳越,手指顫抖,但在皇權麵前,他不得不低頭。他咬著牙,拿起大印,“咣當”一聲蓋了下去,那力道恨不得把桌子砸穿。
    “拿去!陳大人好大的威風!不過這路還長著呢,山高路遠,咱們走著瞧!”那眼神中的怨毒,簡直能擰出來毒汁來。
    白糖雖然解決了部分口感問題,但“發泡劑”仍是攔路虎。沒有泡沫的牙膏,刷起來就像是在幹磨,體驗極差,根本無法把汙垢帶出來。
    “我需要一種東西,”陳越一邊比劃一邊描述,頭發亂得像個瘋子,“遇水能產生細微、柔和、豐富的泡沫,能把髒東西都卷走,還不能有怪味,不能辣嘴。”
    劉鐵錘撓著亂糟糟的頭發,看著自己那雙滿是老繭的手,突然眼睛一亮:大人,您說的這個,聽著咋有點像...皂角豆泡水搓出來的那層滑溜沫子?或者...無患子那果皮,搗爛了也有一層沫?”
    “無患子?”陳越腦中靈光一閃!對啊!天然表麵活性劑!這就是古代的洗潔精啊!
    “快!去找無患子!越多越好!”
    他們立刻找來無患子,經過多次提取、過濾、去味,終於得到了一種淡黃色的液體,稍微一攪動,泡沫豐富細膩,這就是天然的發泡劑!
    但這還不夠。陳越為了追求極致的體驗,為了對抗未來想要“搶劫”他這塊肥肉的各方勢力,他決定祭出大殺器——薄荷腦。
    他利用簡易的蒸餾裝置——那是張鬼手用銅管和陶罐臨時湊出來的,夜以繼日地從大量新鮮薄荷葉中提煉薄荷油。
    隨著爐火的燃燒,冷卻管裏滴下一滴滴透明的液體。當第一批雪白晶瑩、如同冰霜般的“薄荷腦”結晶出現在器皿底部時,整個密室都沸騰了。
    “此物……此物……”孫配方顫抖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刮了一點,觸之冰手,聞之提神醒腦,仿佛把冬天的寒風都鎖在了這小小的晶體裏,“真乃仙家之物!這等純粹的涼意,簡直是神跡啊!大人,您這是在‘煉丹’嗎?”
    “算是吧。”陳越擦了一把汗,露出了幾天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不過我們煉的不是長生不老丹,是‘清涼一夏丹’。”
    所有材料備齊。陳越像個魔術師一樣,將白糖漿(暫代甘油,經過特殊熬製不結晶)、無患子提取液、極細的碳酸鈣粉末(蛋殼粉升級版)、小劑量的禦用細鹽,還有那珍貴的薄荷腦,按照他在腦海中計算了無數遍的比例混合在一起。
    “攪拌!順著一個方向,別停!”
    經過反複攪拌、研磨、去泡,第一批“雪齒膏”終於誕生了!
    潔白的膏體混合了白糖的微甜、禦用細鹽的淡淡微鹹、無患子泡沫的細膩、薄荷腦的爆炸般清涼,以及蒲公英等草藥的養護成分,被小心翼翼地灌入特製的、帶有推杆的竹管中。這種竹管是張鬼手的傑作,利用活塞原理,底部推杆一推,頂部就能擠出膏體。頂部用軟木塞封口,既衛生又方便,簡直就是古代版的“針筒”。
    陳越輕輕一推,一段潔白如雪、細膩如脂的膏體緩緩擠出,一股清新鑽鼻、帶著強大穿透力的薄荷香氣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把那些草藥味、汗味統統蓋了下去。
    “雪兒,你來試試。”陳越把這第一管牙膏遞給一直陪在一旁、幫忙記錄數據的趙雪。
    趙雪接過,有些好奇地看著這個奇怪的竹管,小心翼翼地蘸取少許,放入口中。
    “嘶——”
    瞬間,那股前所未有的、爆炸般的清涼感在口腔中炸開!細膩的泡沫迅速包裹了每一顆牙齒,帶走汙垢的同時,留下了滿口的清爽,就像是在三伏天裏喝了一口冰鎮酸梅湯。
    她美眸圓睜,滿是驚喜,捂著嘴含糊不清地說道:“這……這感覺,像是把整個清晨竹林裏的風露都含在了嘴裏,每一個角落都被洗刷得幹幹淨淨!太神奇了!而且……好甜!”
    夜深人靜,工坊內隻剩他們二人。匠人們都累得去睡了,燭火搖曳,映照著兩人疲憊卻興奮的臉龐。
    “陳越,”趙雪看著窗外的夜色,輕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你弄出這許多新奇之物,所求為何?可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現在不僅僅是個牙匠,你已經站在了風口浪尖上。”
    陳越轉過身,看著她,眼神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深邃,他伸手輕輕握住趙雪的手:“我隻想靠自己的手藝,在這世道活得自在些,有尊嚴些。若能順便讓更多人免於牙痛之苦,更好。至於風浪……既然躲不過,那就造一艘更結實的船。而這‘雪齒膏’,就是咱們船上的壓艙石,也是咱們的火炮。”
    他將新品正式命名為“雪齒膏”,寓意洗雪恥辱,齒白如雪。
    翌日清晨,陳越剛到工坊,修安就帶來了一個炸裂的消息,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大人!大人!不好了!”修安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福王儀仗經運河碼頭下岸,已經到了京郊通縣衙門!預計明日午後就能抵京!那排場,比皇上出巡還大!”
    他咽了口唾沫,臉色凝重:“而且……還有一個更具體的消息。福王此次並非孤身前來,他隨身帶著一位江湖上人稱‘毒手藥王’的異人!據說此人亦正亦邪,用毒用藥出神入化,尤其擅長製造各種疑難雜症,再以獨家手段‘治愈’以揚名。大人,看來福王這次,是打定主意要在醫術上‘碰瓷’您,讓您身敗名裂了!”
    陳越聞言,並沒有驚慌失措。他摩挲著手裏那管新製成的、還溫乎手的雪齒膏,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起來。
    “毒手藥王?擅長用毒?”陳越嘴角顯出一抹冷笑,“好啊,那我就讓他嚐嚐,什麽是真正的‘清涼一夏’!看看是他的毒厲害,還是我的‘雪齒膏’更勝一籌!他想玩毒,我就陪他玩玩‘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