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一次“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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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場:年終盤點與分紅——“銀子的震撼”】
臘月二十八,年味兒已經濃得化不開了。
工坊停工一天,所有人都在大掃除。修安一家帶著幾個新來的仆人,舉著長杆子掃房梁上的灰;三個老匠人帶著徒弟們細細擦拭每一台機器,連螺絲縫都擦得鋥亮;女眷們把窗花貼得紅彤彤的,院子裏燒著幾口大鍋熱水,白氣騰騰,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下午,陳越的房間裏。
修芸捧著這一個月來的總賬本,跟陳越做年終匯報。她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數字都像是重錘敲在陳越心上。
“自工坊正式接單至今,共一個月零七天。軍營一萬把,已交付三千,回款到位;宮中嬪妃及勳貴府邸定製的精裝版,共售出四百七十把;市麵及太監群體零散售出簡易版一千二百把。加上預售的定金,總收入……”
修芸深吸一口氣,報出一個數字:“兩千八百七十六兩四錢。”
陳越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濺了出來。一個月!將近三千兩!這在明朝是個什麽概念?夠普通百姓過一輩子的!
“除去所有成本、開支、甚至把我的贖身銀和前期打點關係的錢都扣除,淨利……”修芸翻過一頁,“一千二百八十八兩四錢。”
一千二百多兩!純利潤!
陳越站起身,在屋裏轉了兩圈,哈哈大笑:“好!好!好!有了這筆錢,咱們明年就能大幹一場了!”
當晚,工坊大廳擺了酒席。
陳越打開那口裝著碎銀子和銀票的箱子,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鼓鼓囊囊的紅紙包。
“劉鐵錘、張鬼手、孫配方,三位老師傅!”陳越雙手遞上三個最厚的紅包,“這是給您三位的年終分紅,每人五十兩!這一年,辛苦了!”
“五……五十兩?!”劉鐵錘手裏的酒碗“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打了一輩子鐵,在工部那個窮衙門,一年累死累活也就二十兩俸祿,還得看上官臉色。
“這……這使不得!太多了!”張鬼手手都在抖,不敢接。
“拿著!”陳越硬塞給他們,“這是你們憑本事掙的!明年咱們還要賺更多!”
他又給那十二個徒弟每人發了十兩,給修安和小祿子各三十兩。
最後,他拿出一個紅封給修芸:“三十兩。你來的時間雖短,但這賬算得值這個價。”
劉鐵錘攥著那個紅封,老臉通紅,嘴唇哆嗦著。突然,他撲通一聲跪下,老淚縱橫:“陳大人!我劉鐵錘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多錢!更沒見過這麽拿我們當人的官!您的恩情,我劉鐵錘記下了!這把老骨頭,以後就賣給您了!”
“我也給您磕頭了!”張鬼手和孫配方也跟著跪下了,徒弟們跪了一地。
“快起來!快起來!”陳越趕緊去扶,眼眶也有點熱,“大家是一家人,有錢一起賺,有肉一起吃!明年,咱們要把這‘潔齒刷’賣到全大明去!”
那一晚,工坊裏的笑聲,比外麵的爆竹聲還要響。
【第六場:趙雪的異樣——“玉佩的秘密”】
臘月二十九,宮中女官開始輪休。
陳越本以為趙雪會回家過年,可下午的時候,她卻提著一個包袱來到了工坊,說是給陳越送過年的新衣裳。
衣服是她親手縫的,針腳細密,還是加棉的,摸著就暖和。
送完衣服,她也不走,就坐在陳越那屋裏發呆,手裏絞著手帕。
“今日不是開始輪休了嗎?”陳越看她情緒不對,走過去問道,“你不回家看看?”
趙雪眼神一黯,低頭看著腳尖:“家裏……沒什麽人了。爹娘早逝,隻有一個遠房叔伯,在老家,很多年不來往了,不甚親近。”
“那你……?”陳越有些心疼。
“我就在宮裏待著也挺好。”趙雪勉強笑了笑。
陳越在她對麵坐下,想起了一直以來的那個疑問:“我記得你說過,你是保定府人?怎麽進的宮?宮裏女官選拔可是很嚴的。”
趙雪眼神飄向窗外,似乎在回避:“家裏遭了變故。有個遠房姑姑在宮裏當嬤嬤,有點門路,把我帶進來,從最低等的小宮女做起,也是運氣好,才混到現在。”
她起身想去倒茶,動作有些急。衣襟微敞間,腰間係著的一塊玉佩從裏麵滑了出來,晃了一下。
陳越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
那是一塊羊脂白玉,雕工極精細,刻著纏枝蓮紋,最關鍵的是,蓮心嵌著一點翠,那翠色綠得醉人。
這種製式、這種點翠工藝……陳越在宮裏見過。那是隻有宗室女眷、或者是極受寵的妃嬪才有的東西!普通的宮女、甚至女官,是絕對不可能、也不敢佩戴這種東西的,那是逾製,是要掉腦袋的!
“這……”陳越剛想開口問。
趙雪似乎感覺到了什麽,臉色一變,手忙腳亂地把玉佩塞回衣內,神色慌亂:“我……茶涼了,我去換一壺。”
說完,她抓起茶壺就往外走,差點絆到門檻。
陳越看著她的背影,眉頭緊鎖。
一個“家道中落”的孤女,身上怎麽會有這種皇家禦賜等級的玉佩?而且她提到身世時的閃爍其詞……趙雪,你到底是誰?
他沒追上去問。有些事,得等她自己想說。
【第七場:除夕夜的二人世界——“煙花下的歎息”】
除夕夜。工坊食堂臨時布置成了年夜飯廳。
兩張八仙桌拚成大桌,擺滿了雞鴨魚肉,熱氣騰騰。陳越坐主位,左邊趙雪,右邊修芸。修安一家、三老匠、徒弟們圍坐一圈,熱鬧非凡。
“包餃子咯!”
飯後,大家圍在一起包餃子。陳越趁人不注意,偷偷在其中一個餃子裏塞了一枚洪武通寶,那是為了討彩頭。修芸眼尖看見了,抿嘴一笑,沒戳穿。趙雪低著頭,手指靈巧地捏著褶子,包出的餃子一個個像元寶。
“吃餃子啦!”
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上來,大家搶著吃。
趙雪夾起一個,輕輕一咬。
“咯嘣。”
她愣住了,捂著嘴,從嘴裏吐出那枚銅錢。
“哇!趙姑娘吃到錢了!”
“趙姑娘明年好運道!”
“該嫁人了!”
眾人都起哄,笑成一團。趙雪臉紅紅的,偷偷看了陳越一眼,眼神裏帶著一絲羞澀和歡喜。
子時,爆竹聲四起。大家跑到院子裏放煙花。
絢爛的煙花在夜空中炸開,照亮了半個京城。
陳越和趙雪站在屋簷下,看著滿天的流光溢彩。
煙花的光映在趙雪臉上,忽明忽暗,讓她看起來有一種不真實的美。
“真好看。”趙雪喃喃自語,眼神卻變得有些迷離和恍惚,“如果當年的雪沒那麽大,我也許還在……”
她的話戛然而止,像是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陳越心頭一跳。還在哪?還在那個有玉佩的地方?
他轉頭看著她,沒有追問,隻是從懷裏掏出一小壇溫好的黃酒,倒了兩杯,遞過去一杯:“不管當年怎麽樣,至少現在……你在這兒。挺好。”
趙雪回過神,看著陳越那雙溫暖的眼睛。她接過酒杯,手指輕輕碰到了他的手指。
“是啊。”她笑了,眼角有一滴淚光閃過,“現在……挺好。”
兩人舉杯,仰頭喝盡。
這酒,真暖。
【第八場:禦前演示與“聖口”廣告——“皇家帶貨”】
年假剛結束,正月初六。
陳越就被太康公主派來的春桃堵在門口,連拖帶拽地拉到了乾清宮。
“快點!父皇都在等著呢!今天要演示刷牙!”公主興奮得像隻小喜鵲。
乾清宮暖閣裏,暖意融融。皇帝朱祐樘、張皇後,還有那個隻有七歲、正處於淘氣年紀的太子朱厚照都在。
陳越打開隨身帶的木箱,裏麵是一整套精心打磨的牛骨牙刷、各色牙膏,還有一小罐紫黑色的液體——桑葚汁。
“陛下,微臣這就演示‘菌斑顯示大法’。”
陳越請太康公主先用普通方式胡亂刷幾下,然後讓她含一口桑葚汁漱口,吐掉。
“哎呀!”朱厚照指著公主的牙齒叫道,“姐姐牙齒變紫了!”
果然,公主潔白的牙齒上,殘留著大片紫色的斑點,尤其是在牙縫和牙齦邊緣。
“這就是沒刷幹淨的地方,藏汙納垢之所,叫菌斑。”陳越解釋道,“如果不清除,就會爛牙。現在,請殿下按微臣教的‘豎刷法’,用‘潔齒刷’再刷一遍。”
公主紅著臉,認認真真地刷了一遍。再用桑葚汁一測——紫斑少了一大半,隻剩下一點點極難刷到的角落。
“神了!”朱祐樘看得連連點頭。
朱厚照眼睛發亮,從椅子上跳下來:“我也要!我也要刷!”
他抓起一把小號的牙刷,比劃了兩下,突然一撇嘴:“這個柄光溜溜的,不好看!父皇的有花紋!我要刻龍的!五爪金龍!”
童言無忌,但這可是大生意!
陳越立刻跪下:“殿下好眼光!這牙刷柄確實可以定製。刻龍、刻鳳、刻名字、刻詩詞都行。殿下想要什麽樣的,畫個圖樣,或者說個意思,工坊給您專做,獨一無二!”
“真的?我要刻我昨天畫的大老虎!”
“準!”朱祐樘大笑,“陳越,既然太子喜歡,你就給他做。還有,宮裏每人先配兩把。太子那把,就按他說的,刻五爪龍——但隻能他自己用,不許外傳,免得亂了規矩。”
“微臣領旨!”
散場時,皇後特意叫住了陳越,屏退左右,低聲說道:
“陳太醫,這幾日有好幾位嬪妃,還有幾位國公夫人,都拐彎抹角地到本宮這兒來打聽,問那‘潔齒刷’何時能外賜或購買。說什麽家裏老爺牙疼,孩子蛀牙。其實啊,都是攀比。人情都托到本宮這兒了,本宮也不好全推了。”
皇後笑了笑,眼神意味深長,“你這生意,怕是擋不住了。準備好接單吧。”
陳越躬身退下,走出宮門時,抬頭看了看天。
風起了,雲湧了。
這牙刷,已經不僅僅是個刷子,它成了後宮的臉麵,成了京城的潮流,更成了……某些人眼裏的肥肉。
從宮裏出來,陳越沒回工坊,直接去了趙王府。
趙王爺聽他說完,沉吟片刻:“皇後說得對。你這生意,現在是個香餑餑,也是個燙手山芋。”
“王爺有何高見?”
“找個人幫你分擔。”趙王爺說,“既能借他的勢,又能讓他擋在前頭。”
“誰?”
趙王爺沒回答,隻是笑了笑。
三天後,答案自己找上門了。
正月十二,陳越值房外,來了幾個太監,領頭的是個穿蟒袍的太監,四十來歲,麵白無須,笑容和善。
陳越認得他——司禮監隨堂太監,孫泰。
“陳大人,”孫泰拱手,“李公公請您過府一敘。說有樁生意,想跟您談談。”
陳越心裏一緊。
李廣。
該來的,總會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