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侍婢入軒探秘辛,暗遞圖譜警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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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撥弦推開窗,這次窗外無人,隻有一隻小小的、用蘆葦編成的蜻蜓,腹部鼓脹,似乎塞了東西,被一根細線係著,垂落在窗台上。
是蕭止焰!
他用這種方式傳遞更複雜的信息?
上官撥弦迅速取下蘆葦蜻蜓,拆開,裏麵是一卷極細的薄絹,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她迫不及待地展開閱讀,越看越是心驚!
蕭止焰在紙條上告知了他對三小姐李婉茹的初步調查結果:
李婉茹生母並非普通妾室,而是十五年前因罪被誅的廢太子一黨的核心成員之女!
其母被沒入教坊司後,被永寧侯暗中買下,納入府中,不久便“病故”。
李婉茹自幼體弱,深居簡出,但暗地裏卻似乎有高人教導,精通算學、星象乃至旁門左道。
其與宮中某位因無子而失勢、近年又似乎複得聖心的太妃(恰是廢太子生前的側妃)過往甚密!
更重要的是,蕭止焰查到,當年負責審理廢太子一案的,正是如今權勢煊赫的靖王!
而永寧侯,當年曾是靖王的堅定支持者之一!
信息量巨大!
上官撥弦瞬間將許多線索串聯起來!
“玄蛇”組織……前朝餘孽……廢太子舊部……永寧侯的站隊……宮中太妃……還有試圖挑撥東宮與靖王關係的行動(之前歌姬密信)!
這不僅僅是為財為權的陰謀,更是一場醞釀了十數年、交織著朝堂黨爭、前朝恩怨與複辟野心的政治風暴!
師姐撞破的,或許是這個巨大陰謀冰山的一角,而二夫人的死,可能因為她無意中發現了三小姐的真實身份或某些秘密!
李婉茹潛伏多年,其目標恐怕不僅僅是顛覆現在的皇室,更是要為廢太子複仇,並試圖扶植新的傀儡!
蕭止焰在紙條末尾寫道:“‘血瓷’已送入宮中,目的地恰是那位太妃居所。此事蹊蹺,恐生大變。吾已設法密奏陛下,然宮闈深遠,恐需時日。汝處險境,萬望謹慎,待吾信號,裏應外合。”
“血瓷”果然送到了太妃那裏!
這絕非巧合!
那加密圖譜指示的宮廷行動,莫非就與這位太妃和“血瓷”有關?
上官撥弦感到時間前所未有的緊迫!
“龍抬頭”之日近在眼前!
必須阻止他們!
她立刻提筆,想將破解的圖譜含義寫給蕭止焰,但隨即停住。
不行!
文字描述太容易出錯或被截獲!
必須讓他親眼看到這幅圖,並理解破解方法!
她需要再次見到蕭止焰!
但頻繁見麵風險極高。
而且,如何將這幅複雜的圖譜帶出去?
她目光再次落在那個蘆葦蜻蜓上。
有了!
她迅速找來一張極薄的白絹,用最細的筆,將破解後的圖譜核心信息——以蛇紋為軸,旋轉四十五度後形成的同心圓扇區結構,以及幾個關鍵交匯點的符號組合,極其精簡地繪製下來,並在一旁用隻有他們兩人能懂的極簡符號標注了可能的含義(如宮廷、破壞、顛覆等)。
然後將薄絹緊緊卷起,塞回蘆葦蜻蜓腹中。
她需要找一個絕對可靠的機會,將這隻蜻蜓送到蕭止焰手中。
機會來得猝不及防。
上午,曹總管突然帶著幾個婆子來到靈堂,臉色異常難看。
“阿弦,收拾一下你的東西,靈堂不用你守了。”
上官撥弦心中一驚:“總管,這是……”
曹總管不耐煩地揮揮手:“三小姐身邊缺個使喚丫頭,點名要你過去。算你走運,以後就在聽雨軒伺候吧!”
三小姐李婉茹?!
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竟然直接要調自己到她身邊?!
是發現了什麽?
還是單純的就近監視和控製?
上官撥弦背後瞬間沁出冷汗。
這無異於羊入虎口!
但她不能拒絕,甚至不能表現出絲毫猶豫和恐懼。
她立刻低下頭,做出惶恐又略帶一絲受寵若驚的樣子:“是……奴婢遵命……謝總管,謝三小姐提拔……”
她快速收拾了那點可憐的行李,將蘆葦蜻蜓和剩餘銀針等緊要物品小心藏好,跟著曹總管離開了這座困守多日卻也相對安全的靈堂。
前路,是真正的龍潭虎穴——聽雨軒。
聽雨軒位於侯府花園深處,環境清幽,布局精巧,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冷寂。
上官撥弦被帶到一個耳房住下,同屋的還有兩個小丫鬟,看起來怯生生的。
一個名叫蘭香的大丫鬟過來訓話,語氣冷淡:“既然三小姐點名要你來,就安分做事,少聽少問少看。三小姐喜靜,日常隻需打掃書房、伺候筆墨,未經傳喚,不得進入內室。記住了嗎?”
“奴婢記住了。”上官撥弦恭順應答。
她知道,這是李婉茹給她劃下的界限。
表麵上是提拔,實則是將她置於嚴密監控之下,那些粗重活計反而更容易接觸到秘密,而書房、內室才是核心區域,她難以靠近。
接下來的兩天,上官撥弦表現得比在靈堂時更加木訥和膽小,每天隻是老老實實地打掃庭院、擦拭書房外的廊柱,連書房的門都不敢多看一眼。
她暗中觀察,發現聽雨軒的守衛外鬆內緊,尤其是夜間,幾乎無隙可乘。
李婉茹大部分時間待在書房或內室,偶爾出門,也是行色匆匆。
那隻蘆葦蜻蜓,她一直找不到機會送出去。
蕭止焰的信號也遲遲未來,想必宮中的情況和他自身的處境都變得複雜。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龍抬頭”之日越來越近。
上官撥弦心急如焚。
第三天下午,機會終於出現。
李婉茹帶著蘭香和幾個護衛匆匆出門,似乎是應召入宮去見那位太妃。
聽雨軒頓時空了不少。
上官撥弦被吩咐去書房擦拭多寶閣上的擺設——這是她第一次被允許進入書房內部!
她強壓激動,低眉順眼地進去,仔細擦拭著瓷器玉器,目光卻快速掃過整個書房。
書房布置得極為雅致,書架上多是詩詞典籍,書桌上筆墨紙硯井然有序,看不出任何異常。
但她注意到,書桌的一方端硯,擺放的角度似乎有些刻意,與其配套的筆架、筆洗形成了某種不自然的幾何關係。
她心中一動,想起加密圖譜的破解方式。
她假意擦拭書桌,手指狀似無意地拂過那方端硯……觸手微涼,但重量似乎……略輕?
她嚐試著輕輕旋轉硯台。
“哢。”一聲極輕微的機括聲從書桌下方傳來!
書桌側麵的一塊擋板悄然滑開,露出一個暗格!
暗格裏放著的,並非金銀珠寶,而是一本賬冊和幾封密信!
上官撥弦心髒狂跳!
她迅速抽出賬冊翻看,裏麵記錄的竟是大量來路不明的巨額資金往來,涉及多家商號甚至藩鎮進奏院!
而密信的內容,則多是關於人員調動、物資轉運的指令,落款處都有一個淡淡的蛇形印記!
這些是“玄蛇”組織在長安的財務和運作證據!
她來不及細看,迅速將內容牢記於心,然後將一切恢複原狀。
就在她準備離開時,目光忽然被書案上一張寫廢的宣紙吸引。
紙上似乎是在練習畫某種複雜的符文,筆跡與那加密圖譜上的符號極為相似!
而在紙角,有幾個看似隨意的墨點排列……
又是一個暗號?
她默默記下墨點位置。
退出書房後,她立刻回到耳房,根據記憶將賬冊關鍵信息和密信要點、以及那墨點暗號記錄下來。
那墨點排列……她嚐試用星象方位解讀,最終指向的是——今夜子時,侯府東北角的角門!
是李婉茹與人接頭的信號?
還是“玄蛇”組織傳遞消息的通道?
無論是哪種,這都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她必須冒險一試!
是夜,月黑風高。
上官撥弦換上夜行衣,憑借對侯府地形的熟悉,避開巡邏,悄然來到東北角門附近潛伏下來。
子時剛到,角門傳來三長兩短的叩門聲。
門被輕輕打開,一個披著鬥篷的身影閃了進來,與早已等候在此的一個黑影(看身形像是管家)快速低語。
“太妃娘娘已收到‘血瓷’,甚是滿意……‘龍抬頭’之事已安排妥當……宮中衛率已有我們的人……隻待信號……”
斷斷續續的話語隨風飄來,上官撥弦聽得心驚肉跳!
宮中衛率都被滲透了?!
他們要在皇宮內部發動襲擊?!
就在這時,那個披鬥篷的身影似乎交付了什麽東西給管家,然後迅速離去。
管家謹慎地環顧四周,正準備關門離開。
上官撥弦知道機不可失!
她指尖扣住一枚淬了強效迷藥的銀針,瞄準管家的頸後,正欲發射——
突然,一隻冰冷的手從後麵無聲無息地捂住了她的嘴!
另一隻手則牢牢扣住了她發射銀針的手腕!
上官撥弦魂飛魄散!
被人發現了?!
她奮力掙紮,卻感覺對方力量奇大,將她猛地向後拖入更深的陰影之中。
“別動!是我!”一個極其低沉、卻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是那個神秘車夫?!
他怎麽總是神出鬼沒?!
車夫將她拖到一處假山後,才鬆開手,目光銳利如刀:“你想打草驚蛇嗎?!”
上官撥弦驚魂未定,喘息著低聲道:“他們……宮中衛率有叛徒!‘龍抬頭’要在宮裏動手!”
“我知道。”車夫語氣平靜,“不止宮中。他們的目標是同時發動,製造最大混亂。你的任務不是在這裏抓個小嘍囉。”
“那我該怎麽做?!”上官撥弦急道,“圖譜我破解了,但需要告訴蕭止焰!”
車夫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竹筒:“你想辦法,將這個放入三小姐明日要佩戴的香囊中。”
“這是什麽?”
“一種特殊的追蹤香粉,無色無味,隻有經過訓練的獵犬能嗅到。”車夫道,“‘龍抬頭’之日,李婉茹必會親臨關鍵地點指揮。跟著她,就能找到他們的核心樞紐和首腦。”
上官撥弦瞬間明白了!
這是要放長線釣大魚!
“可是……我如何接近她的香囊?”
